在幾隊斥候被襲之後,阿合臺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他所幸將所有的斥候都撤了回來,只要所有的隊伍保持警惕,他想敵人是沒有什麼機會偷襲成功的。
夜色降臨,革蘭人的隊伍停在一處小山丘的腳下,所有的革蘭人都沉默的吃着自己的東西,隊伍中已經有傳言,他們遇上了鬼魅,這些鬼魅殺死了山口的所有革蘭勇士,並且吃掉了所有的馬匹,傳言講得繪聲繪色,有如親見一般,隊伍的人心開始浮動,幸虧阿合臺在巡視的時候聽到了這些謠言,立即將一個小隊的士兵就地處死,這才穩定住了軍心,但是已經十分低迷的士氣更是如雪上加霜一般。
天下的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是不想它發生,它就偏偏發生的越早,午夜剛過,經過了一天的奔波,精神更是高度緊張,雖然阿合臺派出了大隊的哨兵並且命令所有人人不解甲,手不離刀,但是勞累了一天的士兵還是一倒在地上幾乎馬上就進入了夢鄉,當如雷般的馬蹄之聲響起的時候,雖然哨兵在半夢半醒之間清醒過來,馬上大聲示警,但是混亂還是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大多數的革蘭士兵在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想找到自己相依爲伴的馬匹,在沒有看到自己的馬的時候,大多數人茫然失措,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再加上革蘭人在紮營的時候還是按照以前的規矩,根本沒有按照步兵的方式設立營寨、據馬等物,這要是在以前,這樣正是革蘭人的優勢所在,他們可以方便快速的憑藉戰馬給偷襲的敵人以當頭一擊,但是在現下的情況下,這樣的錯誤是非常致命的。
當大羣的騎兵毫無阻礙的衝進革蘭人混亂的陣型當中的時候,革蘭人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雖然一些革蘭士兵拼死力戰,但是騎兵和步兵的差距是不可彌補的。騎在馬上的戰士揮舞着雪亮的長刀,在革蘭人的大營之中縱橫來去,不時有人被射下馬來,但是騎兵好像無有窮盡一般涌入革蘭人的營地,到處是革蘭人臨死的慘叫之聲,不時有長刀切入人體發出的噗噗聲,鮮血噴灑的聲音更是不時響起,神經再堅強的戰士在這如地獄一般的地方也會感到無力。
阿合臺這時一把將自己的哥哥抱了起來,對着自己的親衛大聲喊道:“奪馬,咱們殺出去。”
他的親衛都是軍中的精銳,一會兒的功夫,十幾匹馬就牽到了阿合臺的面前,十幾個人趁着天黑,縱馬殺向北望城的方向,到了天明之際,阿合臺等人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衝了出去,更多的革蘭人跟在他們的身後且戰且走,脫出重圍而去。
張棄坐在馬上看着眼前的營地,這時天色已經大亮,對着眼前的五個營正淡淡說道:“戰果如何,有多少人突圍而去?”
一個身材痩逍的漢子在興奮中帶着恭敬回道:“回寨主,革蘭人留下了至少九千餘具屍體和傷員,我們自己死傷共計一千餘人。”這人就是最早跟隨張棄的另一個騎兵頭領範侖。
說到這裡他臉色微紅道:“其中大部分是因爲天色太黑自己掉下馬來,不過死的不多,也就戰死了四百二十三人,其餘重傷三百三十五人,輕傷二百餘人,都已經送到軍醫那裡醫治了。”
接着他擡起頭看了看張棄的神色,見張棄面無表情,又說道:“我們圍住了兩千餘的革蘭人,他們都已經放下了武器,我們是不是……”
張棄聽到這裡眼中寒光一閃,眼睛盯住了範侖,語氣轉爲森寒:“我曾經跟你們說過什麼?我不想看見活着的革蘭人走到我的面前,你難道忘了嗎?這些話我不想再重複了,下次不要再問我該怎麼辦,知道嗎?”
話雖然不算十分嚴厲,但是聽在範侖的耳朵裡,卻使這個在北疆大營中因爲殺死長官被處以軍法,後又逃出的桀驁漢子渾身冷汗直冒,現在的張棄威勢愈重,這些手下在他的面前也都愈加敬畏非常,他們都知道這位寨主的軍法嚴厲非常,但是卻是賞罰分明,罰時雖重,賞的時候卻也是從不含糊,再加上這些天來看到張棄屢戰屢勝,將本來不可一世的革蘭鐵騎打的大敗虧輸,自己的傷亡卻是及其輕微,這些動則殺人,桀驁不馴之人在心中對張棄已是衷心擁戴,往往張棄說了片言隻字,他們也是得思慮半天,看看是不是自己那裡作的不到,以免惹得寨主生氣。
而且自這些人跟隨張棄以來,從沒見過張棄有雷霆震怒的時候,這時張棄的語氣在他們聽來已是非常的嚴厲,所以範侖才如此的害怕。
旁人都以同情的目光看向範侖,範侖雙腿一軟,就勢跪在了地上,“寨主的話,範侖從不敢忘,但是這些革蘭人都是很好的戰士,說句老實話,我們的戰士確實不如這些革蘭人,多虧寨主運籌帷幄纔打瞭如此的勝仗,如能將這些革蘭人收服編入軍中,我軍的實力必定會大漲,如這些革蘭人不肯屈服,再殺了他們也不遲。”
這番話說完,他的渾身一陣的輕鬆,卻還是不敢擡頭看向張棄,只是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等候張棄的回答。
張棄卻不看他,眼光看向遠方,緩緩道:“你起來吧,你的話雖然不錯,但是你想一想這次革蘭人入侵以來,在北疆殺了我大宋多少的百姓?我們軍中有不少的士兵曾經是北疆大營的敗兵,他們的親朋故舊有多少死於革蘭人的手裡?”
張棄的語氣頓了一頓,接着臉上露出猙獰之色道:“我沒有旁的理由,爲了穩定住軍心,不管是在今天還是在以後,我決定凡是俘虜的革蘭人,一個不留,我要將革蘭人在草原上整個抹去。”
衆人聽了這話,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畏懼。
“我替麾下的衆兄弟在這裡先謝謝寨主了,先前卻是我想錯了,從今往後範侖一定緊記寨主的教誨。”
隨後轉身傳令去了,不一會,周圍響起了一陣的歡呼之聲,不時有人大喊,寨主英明,隨後就是一片的慘叫之聲,被俘虜的革蘭士兵被這些士兵刀砍槍刺,屠戮了個乾淨。
阿合臺騎在馬上看着自己身後的千餘殘兵,真是欲哭無淚,這已經是離開煙雲山的第四天了,阿合臺一想起這些天的遭遇就好象作了一個噩夢一般,不停有騎兵呼嘯而來,在殺戮一番之後,從容的砍下自己部下的頭顱系在馬上揚長而去,這些本來是自己的部隊的拿手絕活,但是這次自己成爲了獵物,白天黑夜,不時的有喊殺聲響起,自從自己帶領八九千人突圍而出之後,一直到現在,自己身後的士兵還剩下一千餘人了,那些惡魔那裡還是當初那些看見大隊的革蘭鐵騎就龜縮向後的宋人啊,這些宋人好像脫胎換骨一般將殺人的藝術發揮的淋漓盡致,他們將自己派出的斥候殺死之後,用繩子吊在自己部隊路過的樹上,將掉隊的士兵用馬踩死,將傷員的四肢砍掉,扔在前面的路上。
自己的部下已經被嚇壞了,這些革蘭的精銳戰士在看到自己的同伴的慘狀之後,竟然會昏過去,真是可笑,這要是以前有人告訴自己革蘭戰士看見屍體會昏倒在地,自己一定是以爲他在跟自己開玩笑,但是現在他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他也在害怕什麼時候是不是也會輪到自己,他已經看出來了,這些宋人不需要俘虜,他們是要將自己的部隊全部殺死,要是在入侵之前,父汗要是聽說大宋境內有這麼一支部隊的話,他還會不會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