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虛僞和野心

‘三’是一個很有趣的數字,代表了平衡,同時,也是人記憶裡最容易記得的數字。左中右、上中下、前中後、一二三……很多數字,都是三。

神殿的教育體系,也和艾倫設定的狐人部落薩滿隊差不多,每一個高級修行者,可以帶一到三名徒弟。和艾倫所處世界不同的是,這世界的人,可以同時拜好幾個師傅,沒人會說他們背叛門庭。

安道爾,嚴格來說就是三聖騎的老師。莎莉葉、米迦勒、拉斐爾,都曾經跟隨安道爾一起浴血奮戰過,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三聖騎都還小,不過安道爾卻已經幾十歲了,當時他的實力是人王,以人王的實力擔任教皇。

安道爾個人實力不俗,也很有心計,不但在當初的爭奪中,奪得了教皇之位,甚至還讓神殿發揚光大。並且,他直系三名手下,受他影響,出現了三名姓格不同,實力發展方向也不同的三聖騎。拉斐爾的勇敢、米迦勒的冷靜、莎莉葉的仁德,都是受安道爾影響。

安道爾在歷代教皇中,也是很出色的人物。

拉斐爾心中很怨恨安道爾的不公,但,對安道爾的恭敬,卻不見得少。

看着安道爾倒在地上,眼瞳散開,拉斐爾心中並不開心……不過,他也不會爲此太過難過。安道爾已經漸漸腐朽昏庸了,這是個強者輩出的風雲年代,安道爾在這時代裡,太過弱小。拉斐爾無法忍受,他少年時,那個無敵的光系魔法強者,變得腐朽昏庸。

到安道爾升級完全斷絕後,拉斐爾擡頭看了一眼月亮,二十五年前,安道爾笑着拍他的肩膀,和他說‘有我在不用擔心’的畫面,出現在了他記憶裡。

“我恨你,但並非不愛你。在殺死你後,關於你的一切記憶,那最完美的畫面,將會伴隨我,直到永恆……我的老師。”拉斐爾又深深看了安道爾,這才化作了一道黑影,沒入了地下。

……在安道爾和蘭蒂動手的那一刻,百米外的巴利克,以及兩名光明聖者,都感覺到了動靜!

巴利克是聖者,不過他成聖比較晚,是最近兩年才成聖的,雖然服用了很多藥物,也特殊訓練過,但畢竟,反應不如蘭蒂的兩個兄弟。

在裡面剛剛傳來動靜的一瞬間,巴利克對面就立刻打來了一團火焰和一道光柱……巴利克身上的‘防禦魔法攻擊’的法術一瞬間亮了起來,擋下了那道光柱。緊接着巴利克才反應過來,手超前一指:“盾!”

一面光盾搖搖晃晃的漂浮在巴利克面前,那聖火打在了這面盾牌上,直接就消失了。這是光明之盾,聖域光明魔法,只要不超過防禦極限,無論是物理攻擊,還是魔法攻擊,都能承受三次。

使用了光明之盾後,巴利克右手法杖超前一指,一道聖光之劍沖天而起!

兩名聖法師接下了他的招式後,一人突然大喝道:“巴利克,讓開!”

“哈哈!等陛下解決了蘭蒂後,我當然會放你們進去悼念。”巴利克囂張的笑道。

兩人頓時大怒,各種魔法攻擊層出不窮。

可惜,他們面對的是紅衣主教,雖然巴利克的實力,在紅衣主教中不是最強,戰鬥經驗也不夠,但畢竟是紅衣!安道爾給巴利克的指示是,只要防守就好……巴利克不停的使用攔截魔法、防禦魔法,偶爾引爆對方的魔法,他只防守,兩人一時間還真拿不下他!想穿越他的防線,也非常困難!

不算宗教裁判所和光明修道院、光明聖島的人,巴利克在法師隊中至少也是前五強,這一番出手,頓時讓平曰小看了他的兩個聖域法師,嚐到了苦果。這種情況,別說三十息內衝過去,就算三百息,也不夠。

兩人一邊喝罵一邊出手,巴利克則是大笑,然而緊接着,雙方就都感覺到了不對。

剛纔幾次魔法元素凝聚,顯然是那邊兩人開始交鋒了……但怎麼只是一瞬間,交鋒就停止了?

三人同時往五角亭看去,那邊靜悄悄的,安靜得可怕……“蘭蒂!你怎麼樣了!”一名正在和巴利克交手的聖者大喝道,他們佔着上風,說話也比較容易。

那邊靜悄悄的,沒人迴應。

“安道爾陛下!”巴利克也是大呼道。

同樣沒人回答。

到這時候,就算再遲鈍,也會意識到不妙了。三人幾乎是同時住手,然後化作了三道流光,幾乎是同時射到了五角亭裡。

五角亭中,安道爾喉管部位被某種聖力打穿了,聖火把他的皮膚都燒得結疤,喉嚨裡的血液也燒成了固態,動脈被燒合,血液沒有噴出來,而是慢慢流着,顏色是黑色的……安道爾的頸骨,也被毀掉了。

他的一身聖力,也被聖火燒燬了,聖域不滅體沒能救得了他……巴利克震驚的看着……作爲安道爾的老友,別人不知道神殿是靠着安道爾的縫縫補補,纔在風雨中屹立不倒,他會不知道?老友就這麼死了,他心中震怒!同時,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也席捲而來!

另外兩人,則是抱着蘭蒂的石像在一旁失聲。他們本身有野心,卻沒能力,也就是靠着蘭蒂纔敢來和安道爾叫板的。如今蘭蒂被變成了石頭,腦袋摔碎了……就算解除了大預言術,也是死了。

蘭蒂一死,這兩人剛纔還敢和巴利克交手,現在卻是身子顫抖,甚至不敢去看巴利克。

“來人!神聖騎士都過來!”巴利克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大聲喝道。神聖騎士是屬於神殿直隸的仲裁部門,現在法師部出了問題,理應由神聖騎士接管、審察。

只是片刻,七聖騎就最先來到了,然後現場被數百名十字軍士兵封鎖起來,就連巴利克和那兩名長老,也被人用魔法箭指着。

帕綺萊爾看着倒在地上的安道爾,眼中滿是不信……神殿防備森嚴,安道爾又擁有那麼多的神器,而且安道爾本身也是強者,怎麼會被人毫無防備的殺了!

帕綺萊爾看向了一旁的蘭蒂石像,心中根本不信蘭蒂能殺安道爾。

莎莉葉抱着安道爾的屍體,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雖然她看不慣安道爾的很多做法,但她畢竟是跟過安道爾修行了很多年的人!除了教她拳術的老師以外,安道爾是她跟着時間最長的一個老師!

“老頭子……”莎莉葉一時間,心情很複雜,很沉重。

米迦勒站在一旁,拳頭捏得很緊。

“他回來了。”米迦勒淡淡道。只有拉斐爾這個天下最擅長隱匿的武士,這個最熟悉安道爾的武士,才能這麼輕易殺死安道爾。

……今夜,註定是個混亂之夜,不眠之夜。

安道爾和蘭蒂一同死在五角涼亭中,雖然衆人都知道蘭蒂不是真兇,但依然把蘭蒂的兩名同夥抓了起來。一來這是規矩,二來,這兩人身後有着索菲娜,爲了避免皇室牽扯進來,造成更大的混亂,必須囚禁兩人。

這兩人之前還敢和巴利克交手,但蘭蒂一死,他們便一點反抗之心都不敢生出了,帕綺萊爾用繩子綁住兩人,封印了兩人的一身法力,兩人也沒敢反抗。

至於巴利克,帕綺萊爾倒是覺得巴利克在這件事情上,可能也有些作用,但巴利克作爲安道爾最信任的手下,職務也被安道爾提拔到了紅衣主教,在沒有確切證據證明他和害死安道爾的人有直接關係之前,誰也不能動他。他幫安道爾攔阻了兩名聖法師,這也間接地證明了他和安道爾之死無關,他屬於有功之臣,而不是罪人。

七聖騎勘察現場兩個多小時,連米迦勒都使用了他的眼睛,但可惜,拉斐爾的級別高出米迦勒不少,米迦勒根本看不到這附近未來的情況。

一直到了深夜,七聖騎才讓衆人散開,放巴利克離去。安道爾的屍體已經被收殮,蘭蒂也被衆人用法術恢復了人身,但他已經死透了,衆人只得再爲他收屍。

……巴利克臉色陰沉的走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別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會不知道?除了拉斐爾,沒人能夠悄無聲息的一擊殺掉安道爾,就算是費曼也不可能!想起拉斐爾那天叫他去地底所說的話,巴利克心中發毛……安道爾是拉斐爾的授業恩師之一,拉斐爾居然真的殺了他!居然真殺了,這麼幹脆果決!他居然下得了手!

巴利克又想起了拉斐爾威脅自己的話,心中瓦涼。

他在黑暗中的走道走着,心中想着事情,驀地,他發現周圍有異常的氣息流轉,所有景物的線條開始扭曲……緊接着,這些線條匯聚成了一個黑影,從地下‘長’出來!這人身上披着披風,全身包裹着繃帶,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拉斐爾還有誰?

巴利克頓時神經繃緊,手中法杖尖端,已經聚起了熒光!

“放輕鬆,夥計。”拉斐爾微笑看着巴利克。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報復的……沒想到你居然真的下得了手!很好,接下來是要殺了我,然後毀了神殿?來吧!我倒要看看你現在到底有什麼本事!”巴利克大喝着,就要出手!

“等等,我可沒想和你交手。巴利克,你是我的合作伙伴,我怎會對你動手?還是,你鐵了心要殺了我,弘揚正義?”拉斐爾笑着擺手道。

巴利克是真的畏懼拉斐爾,他被拉斐爾瘋狂的舉動弄得失去了思考能力,然而,他本身卻是極其珍惜自己生命的,拉斐爾不想和他打,他求之不得,又怎麼會自己找死?當即就熄滅了聖光,但仍然站在原地,警惕憤怒的看着拉斐爾。安道爾是他的好友,拉斐爾弒師殺了安道爾,這讓巴利克很憤怒。

“你接下來想要幹什麼?毀了神殿,然後殺了帕綺萊爾嗎?”巴利克警惕的看着拉斐爾。

拉斐爾笑了:“帕綺萊爾,我是一定要殺的。騎士長的位置,我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從我手裡搶走……至於神殿,我要毀掉神殿幹什麼?這是我從少年時代就生活的地方,我深愛着它,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毀了他的。我只是覺得,現在的神殿,實在是老朽了,在安道爾的帶領下,一羣只想着‘值不值得’的傢伙,佔據了這神聖的地方。他們心中沒有對錯,只有‘值不值得’這個概念。我很討厭這種感覺。巴利克,我覺得你絕對不是這樣思考值不值得的人,怎麼樣,有興趣做這教皇位置嗎?”

“笑話!我巴利克雖然比不了另外幾個紅衣主教強大,但你以爲我弱小,我就會做你的傀儡!大不了一死,以爲我真的怕死?”巴利克還以爲拉斐爾是想把持神殿神權,所以想立自己爲傀儡,他憤怒了,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是拉斐爾的對手,但他是真的不怕死的。怕人,不怕死。他怕的是被人指責他不對,帕的是身敗名裂,帕的是被人艹縱……但卻不怕死!

拉斐爾非常瞭解巴利克,巴利克這過激的反應,完全在他預計之中。

“我什麼時候說要把你推爲傀儡?你是巴利克,巴利克是不會讓人艹縱的。”

拉斐爾的話,讓巴利克臉色好了許多。

“哼,那也不必談了,你殺了我的最好朋友安道爾,我自付不是你的對手,這仇我報不了。但你也不用想什麼拉攏我,讓我幫忙的話了。你是神殿的叛徒,是異端,我以後要是能剷除你,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巴利克的話還是這麼冷淡,但卻比剛纔好了很多,拉斐爾剛纔恭維的話,讓他很受用。

“異端?哈哈,什麼是異端?就因爲我想給弟弟報仇,想去找費曼算賬,就是異端嗎?當時費曼是獸神殿的人,然而帕綺萊爾卻和他交往,帕綺萊爾卻頂替了我的位置,到底誰是異端?艾倫殺了你的兒子,逍遙法外去了,因爲他有一個強大的老師,異端的名頭就被弄掉了!異端是什麼?你我都清楚,何必自欺欺人?我只要帕綺萊爾的命,你幫不幫我?只要你肯幫我,我就幫你成爲教皇,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你絕對不會像安道爾那樣什麼事都考慮利益,神殿在你手中,肯定比在安道爾手中更加發揚光大,人活一世,不是爲了名嗎?豈能一世碌碌無爲!”拉斐爾大聲道。

此刻的拉斐爾,就猶如光明聖經中誘惑神子走向黑暗的毒蛇,巴利克神色意動,顯然是被他說得動了心。

巴利克和蘭蒂一樣,都覺得自己是光明的,不同的是,蘭蒂是愚蠢的,不知道這世界的規矩,巴利克是聰明的,但卻是自私的,他覺得自己的纔是真理。

拉斐爾給他勾畫了一個藍圖……“好。我也覺得帕綺萊爾這樣的異端不能留,你當初纔是受害者……我爲你除去帕綺萊爾,你助我登上教皇位置。就這樣。不過,我不是爲了幫你,而是爲了讓神殿不負‘光明’之名。”巴利克道拉斐爾終於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哼。”巴利克冷哼一聲,但還是和拉斐爾輕輕一握。

……神殿教皇安道爾被殺,這件事根本無法隱瞞。燕京無密事,各個勢力雖然互有敵對,但也互有滲透,在當天夜裡,這件事情就已經被各大勢力所知!

這幾年時間,事情接連不斷。先是安德烈七世針對各大門閥,然後是尤因的陰謀被揭露,緊接着安德烈七世過世,接着獸人大聯盟一統,然後是海族入侵……到現在,安道爾教皇也去世了!

安德烈七世和安道爾教皇,是大陸上影響力最大的兩個人。

之前安德烈七世去世,沒能造成太大動盪,一個是,他以及確認好了繼承人索菲娜,並且佈置了不少後手,以及索菲娜也有足夠的能力,去駕馭這個國家。

然而安道爾,卻沒有安排好繼任者!

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神殿必定會發生大動盪!特別是,安道爾死得很蹊蹺!絕對是有人密謀暗殺的,而不是和那個蘭蒂同歸於盡!

這件事情,會引起多少連鎖反應,這讓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一股沉沉的壓抑感。

次曰,安道爾去世的消息,就傳到了民間。燕京隱隱有混亂的趨勢……神權在很多人心中,是高於皇權的,安道爾一死,甚至不用人去吩咐,就幾乎全城掛白布!

兩曰後,神殿內部不安定因素開始爆發……這個不安定因素,就是,可以繼任教皇位置的人,太多了!四大紅衣主教,兩個大地區的地區大主教,光明領袖菲利普,都有資格,以及威望,以及勢力,去繼承這個位置!

這時候,沒人先動手。安道爾屍骨未寒,還沒出殯,誰敢公然向那個位置發起挑戰,誰一定會成爲衆矢之的。

不過,他們不動手,不帶一些不夠資格的人,不會不自量力動手。以及,他們也會派心腹,開始試探、造勢。

安道爾才死三天,就有些人迫不及待的暴露了野心……法師隊某個神甫,開始帶人去調查到底是誰可能參與了安道爾被殺一事,大肆搜索。與其說是搜索,倒不如說是宣傳自己‘忠於安道爾’。

接着,又有人到聖奧皇宮求見索菲娜,‘諮詢’蘭蒂三人的問題,被索菲娜讓人打出。

鬼王一死,百鬼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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