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蘇菲身上肉眼可見的黑色氣息慢慢地削弱下來,卓洛纔算是稍微鬆了一口氣。不過也只是稍稍鬆了一口氣而已,不知道爲什麼,本來應該清醒的蘇菲,此時反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身上的黑暗力量不再涌動,那麼應該是沒有問題了纔對?卓洛伸出一隻手,搭在了蘇菲的手腕上,一縷天地靈氣順着蘇菲體內的經脈流動開來。
除了黑暗還是黑暗,蘇菲體內的力量就如她本人所言,感覺不到任何的光明,能感覺到的力量都是如同黑洞一般的氣息。如此的徹底?卓洛有些奇怪。雖然不是很清楚在光與暗的法則下兩種元素的轉換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無論如何,擁有天使之魂以及人類之身的蘇菲不應該只有黑暗的力量。如果只有黑暗的力量,那麼之前蘇菲的光系力量,那些大預言術難道都是假的不成?
而忽然之間,卓洛與蘇菲體內那一直如臂指使的天地靈氣失去了聯繫。
這是什麼情況?卓洛再看着蘇菲,臉色有些古怪起來。而且在剛剛自己與天地靈氣失去聯繫的那一剎那,似乎有隱隱約約的精神力波動,極度微笑,甚至無法判斷那波動究竟屬於誰。
怎麼會這樣?卓洛再次探出了一縷天地靈氣,繼續在蘇菲的體內探索起來。而這一次與之前一模一樣,在某個微弱的精神力閃過之後,天地靈氣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這一次,早有準備的卓洛終於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精神力。但是那股精神力……似乎是蘇菲?
帶着疑惑的表情,卓洛第三次探出了天地靈氣,仍舊是一樣的結果。一閃而逝的精神力,一去不復返的天地靈氣。就好像在一瞬間,天地靈氣就被什麼東西完全吞噬,或者是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一樣。
這麼邪乎?卓洛挑了挑眉毛,這一次他送進蘇菲的體內的,是一絲精神力。對於自己的精神力,卓洛還是有些自信的,雖然只是一絲,想必不會……
就在卓洛如此思考的瞬間,在蘇菲體內那完全黑暗的力量之中,一股莫名的力量出現了。那是在黑暗之中的,一個黑色的入口。來不及細想,卓洛的精神力就已經被那入口中所傳出的力量吸了進去。不是一絲,而是全部。
這怎麼可能?帶着這樣的疑問,卓洛的精神力被全數吸進了那個黑洞之中。而在這之後,蘇菲的體內再沒有任何的異動。就好像……已經吃飽了一樣。
在黑暗的通道中不斷地前進着,前方是黑暗,後面也是黑暗,腳下仍舊是黑暗,雖然知道自己在前進,但是卻並不知道自己腳下的是不是路,自己是不是在兜圈子。沒有聲音,沒有靈氣,甚至……沒有自己。明明有觸覺,卻觸摸不到任何東西。即便是將手按上胸口這樣的動作,也只是沿着那個方向無休止地按下去而已。
這是什麼鬼地方?還有……多久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小黑屋逼供法?雖然幾乎沒有任何感覺,但是卓洛還可以思考。這裡,該不會是蘇菲的精神空間吧?完全黑色的精神空間?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是隻要這裡有一絲可能是蘇菲的精神空間,卓洛就不敢用自己的精神力亂來。畢竟一個弄不好,像是對卡琳娜那種類似於契約的暗示就算了,如果精神空間崩潰的話,那真是神也救不回來了。
那就繼續朝前走吧!卓洛搖了搖頭。不論這是什麼地方,不論需要怎麼樣解決問題,前進,總是比原地踏步要好的。
現實之中,蘭洛絲趕回來,卻只在蘇菲的房間中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兩個人,想到之前在朵思莉那裡得知的“漆黑之夢”的消息,臉上的表情一變在變,最後終於一咬牙,精神力同樣進入到蘇菲的體內,在一陣微不足道的精神力波動之後,昏倒在卓洛的旁邊。
“真是亂來呢!”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了,朵思莉臉上帶着奇怪的笑容走了進來,“這還真是一個困難的選擇題啊……想不到你這麼容易就做出了決定。漆黑之夢……很久沒有聽到這個東西了。”
“那是什麼?”朵思莉身後,嘉西雅也跟着進來了,看着趴倒在蘇菲身上的卓洛,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幫卓洛躺在牀上,並盡力地弄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你還真是不遺餘力呢!”朵思莉的語氣中,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別的什麼,“他就那麼值得你去愛嗎?”
“值得。”嘉西雅同樣將蘭洛絲也放在牀上躺好之後,才坐在原本卓洛作坐着的凳子上,就那麼癡癡地看着卓洛的臉。
“就算是和別人分享他?”
“是的。”嘉西雅回答道。
“無法理解。”朵思莉搖了搖頭,“我們精靈族,是一個崇尚和平和平等的種族,男性也好女性也罷,都是一夫一妻制的。我實在無法理解,究竟怎麼樣,才能讓女人如此的降低自己的身份。”
“這不是降低自己的身份。或許五萬年的時間,大陸上改變了太多的東西,比如說各種觀念。但是我想,這些都是次要的。套用卓洛的一句話來說,萬事擋不住我願意。我願意這三個字能解答你的疑惑嗎?愛他,愛他愛的人,和別人分享他……我願意。”嘉西雅的話一字一字的說了出來,而在這個過程中,她的目光始終落在卓洛的身上,“朵思莉姐姐。”
“什麼事情?”
“我可以相信你嗎?”嘉西雅的話語之中,堅定的語氣不容置疑。
“你瘋了!你也想進去?那是漆黑之夢!完全沒有任何光明的,永遠也無法脫離的夢境!現在的傳說中還有記載,在我們那個時代,進入同等級的翡翠夢境,而一直無法回到現實的,並不是我這種小人物而已!”朵思莉的臉上充滿了震驚,“那種地方,我是不敢去的……甚至說屬於‘生命’的翡翠夢境還有活着出來的記錄,但是屬於‘消亡’的漆黑之夢……至少我從未聽說,有人可以從中走出過!你要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
“但是你不應該相信他嗎?”
“我是應該相信他的……但是我也是相信你的……朵思莉姐姐。我之所以要取得力量,就是爲了在他遇到危險或者是困難的時候,可以在他的身邊。所以……拜託了。”拜託了三個字一出口,嘉西雅的精神力也衝進了蘇菲體內那個詭異的能量漩渦之中。最後,她聽到了朵思莉的半句話。
“一年的時間。”
一年麼……足夠了。嘉西雅安心地被捲入了精神力的漩渦,所以並沒有聽到朵思莉用飽含落寞的語氣所說的後半句話。
“因爲我只有一年的生命了。”
…………
黑暗的空間,卓洛一直在走,但是周圍彷彿沒有任何的變化。實際上全是黑暗,就算有變化也不會發覺。一直走一直走。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卓洛心中總有一種感覺:一直走是對的。實力一旦到了一定的程度,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這種東西,就會成爲一種絕強的助力。
走了多久了?當卓洛的心中再次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忽然間感覺到自己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碰到東西?卓洛忽然間有種怪異的協調感。連自己的雙手雙腳都彼此無法碰到的地方,忽然間碰到了一個東西?
應該,有些什麼吧?蹲下身子,卓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
入手是一片圓潤溫暖細滑。
已經和嘉西雅有了不少“姦情”的卓洛現在已經是熟能生巧了,手中那熟悉的觸感,分明是……
而這時,一聲怯怯的聲音傳了出來:“是誰?”
蘇菲?是蘇菲的聲音!
“蘇菲?”卓洛鬆開手,小心翼翼地朝上,勉強摸到了蘇菲的頭髮。
“卓洛?”蘇菲的聲音中,隱隱帶着哭腔,“是卓洛?是卓洛吧?”
“恩。”摸着蘇菲的腦袋,卓洛回答道,在得到自己確認的回答後,從手上傳來的顫抖的感覺越發的明顯了。
“哇!”什麼都看不到,卓洛只是感覺到自己被蘇菲緊緊地抱住了,然後,就是無休止的嚎啕大哭。
卓洛的胸前,立刻就是溼潤的一片。精神力也會流眼淚?當然,這個並不是卓洛唯一的發現。直到這個時候,卓洛才發覺,自己也是赤身**的。而從蘇菲身上傳來的熱量和細膩,正在一點一點地消磨因爲在黑暗中而不斷地消耗的意志力。
只不過,即便是這樣,卓洛也完全不敢放開蘇菲。這裡是完全黑暗的世界,只要分開,就很難找到彼此了。更何況,卓洛總有一種感覺,這片黑暗,是在不斷地流動着的。
蘇菲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着,彷彿要將一切都哭出來一樣。只是緊緊地抱住卓洛,讓卓洛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菲的嚎啕大哭變成了小聲的啜泣。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聲的啜泣變成了偶爾的抽噎。
“蘇菲乖,不哭了哦……”甜言蜜語?前世此世,卓洛都是不會的,“你在這裡,待了多久?”
只是抱着一絲希望問了一下,而蘇菲的回答,卻讓卓洛感到震驚。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見鬼去吧!
“我也不知道……每次睡覺,都會在這裡很久……這裡,就像一個永遠也無法結束的夢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