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比拉奧之死

“可惡!聖女已經背棄了光明神!她殺了神的使者!但凡是心中還懷有光明的,大家一起上!殺了已經化身爲異端的聖女!我是比拉奧·聖·弗朗西斯!宗教裁判所的諸位,請與我共同斬殺所有光明的敵人!以‘聖’之名!”

光明的敵人?比拉奧的話音還沒有落,一個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這怎麼可能?比拉奧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震驚。天上那個手持雙鐮的,此時還一動未動,而自己身後這個長相一模一樣的,顯然是“另外一個聖女”!這種波動,這種實力,這種令人震驚的突如其來的光一般的移動能力……兩個聖女,都是神階?

“既然你那麼在意你的名字中那個‘聖’字,就讓我來送你一個比較榮耀的死法好了……”蘇菲眼神凜冽,手中的法杖輕輕地轉了個圈,然後消失不見。

“就憑你!?”已然做好的拼命的準備,但是比拉奧嘴上仍舊錶示自己的強勢。色厲內荏。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現在的情況。

“看來之前某些話你是選擇性忘記了呢……還是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蘇菲再次雙手合十,抱在胸前,做出祈禱的動作,“我的名字……是蘇菲·神……”

“你……你是!”比拉奧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實際上,不僅僅是他,絕大多數人都沉浸在聖女的出現和聖光的籠罩之中。並沒有在意兩位聖女的全名。在光明教廷中,聖代表着在光明神的許可下,由教皇親自主持儀式,光明神親自賜予力量的人。而且這種力量,會隨着血脈傳承下去。也就是說,名字中帶有“聖”這個標記的人,說明是得到了光明神認可的人或者說是家族。但是神……雖然羅蘭大陸上並沒有相關的傳聞,甚至就連嘉西雅也表示來自龍族的傳承中,沒有聽說過所謂的“神”。但是聖是被神認可的,傳下力量的存在,那麼神……雖然說無法確定,但是每個人心中,都多少有那麼一點的猜想。

“神說,光明,可以驅散世間所有罪惡……”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的蘇菲身上,突然迸發出劇烈的神光。是的,不是聖光,而是神光。不是就算是強到教皇,也同樣在使用的,“屬於人類的光芒”,而是兩千年前以來就時不時會出現的,屬於光明神的神蹟的光芒。真正的神力。

傳聞中,光明教廷的聖女並不是隨時都有的,和教皇這個如果不存在就會造成混亂的管理者不一樣,如果沒有真正合適的人選,實際上是不會有聖女的出現的。當然,所謂的聖子,其實和聖女有很大的區別。聖子和聖女,聽起來地位相同,但是聖子只要教皇點頭就可以冊封。簡單來說,所謂聖子,是給不是大主教,卻有足夠的資格成爲下任教皇的人——比如教皇的弟子——一個繼任教皇的資格。甚至聖子究竟有幾個,都不是人們所關心的事情。因爲相較於握有重權,本身實力強悍的紅衣大主教,聖子成爲教皇的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如果不是來伊特九世這個風評相當出色的教皇是聖子出身,恐怕人們都很難想起光明教廷其實還有這樣一個職位。

而在蘭洛絲和蘇菲之前的聖女,已經可以追溯到起碼三百年前,所以羣衆不瞭解,但是根據流傳的“真相”,光明教廷的聖女一般是要宣誓以身侍神的,就是冰清玉潔啊終身不嫁啊等待光明神臨幸啊……人們都是這麼以爲的。當然,放在這一任的聖女“蘇蘭”的身上,人們往往會迴避這個問題。讓聖女去侍神?相信如果真有這方面的確切消息,恐怕羅蘭大陸上會有一大片的人想要弒神……所以選擇性遺忘了某個事實的人們,同時也遺忘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教廷聖女必須得到光明神的親自承認和賜予力量,這種力量不同於“聖”字家族,不可遺傳,但是確實真正的光明神力。否則的話,所謂聖女,豈不是就是和身居高位的女牧師沒有任何的區別?

“我是光明的信徒!光的力量……不會傷害我!異端!天使大人與我同在!”在蘇菲的大預言術中,比拉奧·聖·弗朗西斯強行地挺直了身子。呵呵……我是光明的悖逆者嗎?我可……不是呢……

終於……輕鬆了?真是悲哀啊,我可是比拉奧·聖·弗朗西斯……宗教裁判所的裁判長啊……我怎麼可以……被兩個小丫頭感化?對,沒有,我只是一直在堅持……我的暴戾光明化……

我臉上的這個已經讓我成爲一次死人的傷疤……究竟是在六年前還是七年前出現的呢?呵呵,已經不重要了吧……重要的是……從那時候起,我就明白了,即使是光明,也是可以不那麼刺眼的……如同童年的,桌上那一盞暗淡但是溫暖的橘色油燈一般……宗教裁判所……這種早就可以拋下的東西,果然有些時候,還是有它的用處的呢……只不過,滿身鮮血的我,究竟有沒有資格走進我夢想的天國?

聖女殿下啊……再怎麼說,我也成爲神階超過百年了啊……雖然這神階的力量來自於“聖”的傳承,但是終究還是神階的力量……宗教裁判所,一直被神階所掌控,所以即使是來伊特九世,也只能暫停,而不能取締……

事實果然證明了,不論是什麼事情,只要存在了,就固然會有它的價值的……只要能用……

來伊特九世……你已經不用再擔心了……和你一直是對頭的我,也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比拉奧的身上已經開始逐漸被光元素同化,身軀甚至開始消失。

你們也是明白的吧?我的用意……我的行爲……我的……兄弟們啊……比拉奧的眼角,看到了矗立在自己身邊不遠處,強忍着淚水的那幾個爲數不多的嫡系。說是嫡系,其實我們就是兄弟啊……對不起……如果沒有劊子手這樣的存在……即便是聖女,也只能陷入和天使的扯皮當中……雖然聖殿騎士不會背叛聖女,但是那些所謂嚮往光明的羣衆……他們可沒有那種雪亮的眼睛……所以,至少讓我成爲一把剖腹之刀……有些時候,爲了防止劇毒的擴散,就是要連同好肉一起割掉,才能挽救生命的……

我還……不能死!還有最後的話沒有說!

處於神的光芒中的比拉奧,突然之間爆發了比身邊的神光更加耀眼的色彩!神光中的光!

“你們……這羣瀆神者!天使大人們……總有一天……要帶領天使軍團,清理這個破敗不堪的大陸!”

這樣……就可以了……吧?這樣一來,那羣心思詭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天使……就不會再成爲“名正言順”了吧?即便只是懷疑,終究也會在人們的心中,播下一顆對天使的不信任的種子。

叮!輕輕地一聲響,逐漸化爲光元素的比拉奧身體中,一個雖然同樣被光元素同化,但是卻微小而不明顯的印記終於化成了飛灰。

終於結束了……毫無負擔地結束。

能死在這神光之中,確實是我的最高榮耀了吧……逐漸化爲光元素的比拉奧,在最後的時刻,終於露出了那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兄弟們啊……

還有……聖女殿下……

…………

發生了什麼事情?卓洛忽然間若有所感。看向了比拉奧的方向。可是看到的,僅僅是比拉奧化爲最後的光元素的景象。

而同時,蘇菲忽然間感覺,兩股熱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滑落。心中那幾乎如有所感的最後一聲“聖女殿下”的呼喚,以及那一抹淡淡的憂傷。究竟是怎麼了?

就連高高在天上如同真正的君臨大地的神一般的蘭洛絲,心中也不知道爲什麼多了一絲煩躁。

同時,比拉奧最後注視的幾個兄弟,幾乎同時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拔出了長劍:“斬殺所有瀆神者!爲裁判長大人報仇!幫助天使大人清晰這個骯髒的大陸!重新創造一個光明的世界!”

喊完話,就帶頭朝着身邊的原聖殿騎士們殺去。本身他們的實力就要比聖殿騎士的高一些,所以即便是想要活捉這些拼了命的人,也是很困難的……連鎖反應。雖然並不是宗教裁判所的審判者都動手了,但是聖殿騎士有人反擊了!這是一個信號!即便不是聖殿騎士……至少也可以斬殺這些聖女殿下口中的頑抗的瀆神者吧?不足五千的審判者,沒有任何人的帶領,很快就消失在了盧斯特城中。

聖女殿下啊……

幾聲祈禱,在臨死之口中並沒有說出來,而是默默地埋在了心中。

“光明歷一千九百九十九年,盧斯特城神光降臨,在雙生聖女蘭洛絲、蘇菲的帶領下,暫時被剝奪了騎士稱號的原光明神殿的騎士們,擊潰了被蠱惑的宗教裁判所全員,同時,天使的罪惡的姿態,也在此刻開始緩緩地被揭開了。”——《光明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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