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的房間,關閉的房門,孤男寡女。
卓洛和蘇菲兩個人在大眼瞪小眼。本來卓洛是打算去看艾芙蘿的,卻不想半路被人劫持了。
“你不打算解釋什麼嗎?”蘇菲開口了,本來應該是質問的語氣,畢竟本來也是想把卓洛叫過來質問的,不過對視了一會之後,一開口反而極度的弱勢。頗有些“我求你了,解釋給我個理由吧”的感覺。
“我不打算做任何解釋。”卓洛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中,手指輕輕地敲着扶手。恩,傳說中的上位者,很多人都喜歡這麼幹。卓洛把這動作擺出來,自我感覺很有威懾力,“不過蘇菲,你不打算做什麼解釋麼?比如說,爲什麼你會是神階?”
果然來了!蘇菲心中一緊,嘴上卻掙扎了一番:“我又沒有說過我不是神階。”
“那麼,爲什麼蘭洛絲也是神階?爲什麼我旁邊會莫名其妙地多出兩個神階來?而且還是在最初的時候被最高也不過是聖階的神殿騎士追殺?就算是重傷的神階,想要對付聖階也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不要告訴我,你們之前失去了神階的實力,而僅僅憑藉這麼短的時間,就恢復過來了?”卓洛的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手上的太極圖正在不緊不慢地旋轉着。
“那是……那是……等一下,你說姐姐也是神階?”蘇菲剛剛囁嚅了兩聲,卻猛然間渾身一震,“姐姐是神階?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昨天晚上。而且知道的不僅僅是我而已……”卓洛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昨天晚上在蘇菲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當然被告白這種事,是怎麼都不會說的。
“怎麼會這樣……那姐姐有沒有說些什麼特別的話?究竟有沒有?”蘇菲緊緊抓着卓洛的袖口,連聲問道。
卓洛的臉上古怪了起來。特別的話?真是夠特別的……堪稱經典,但是我怎麼能告訴你?
“求求你!卓洛!姐姐一定說什麼特別的話了!告訴我吧!或者是姐姐並沒有說什麼特別的話,但是發生了特別的事情了!”蘇菲瞥了一眼還在牀上沉睡的蘭洛絲,眼神中滿是急切。
“要說特別的事情……確實是有的。”卓洛撥開了蘇菲的手,臉上開始露出鄭重的神色,“昨天晚上,蘭洛絲突然出現,斬殺了冥界入侵的巫妖王蘇德菲斯……”
一瞬間,蘇菲的動作停止了。
“那麼……發生了什麼?”
“巫妖王似乎和蘭洛絲挺熟悉的,還說她應該已經死了……而且似乎對她充滿了恐懼。”卓洛從椅子中站了起來,手上把玩着小小的太極圖,“所以說,你是誰,蘭洛絲又是誰……”
怎麼這樣?姐姐還沒有醒,可是如果不說出來的話……蘇菲看向卓洛的眼神中,充滿了惶恐和猶豫。如果說出來的話,他會不會像是那個人一樣?看着眼前手中緊握強大力量的卓洛,蘇菲不由自主地嚥了一口吐沫。那種誘惑,沒有人能夠拒絕的吧?或者說編造一個理由?不管怎麼編造,要編造出讓巫妖王蘇德菲斯恐懼的存在,恐怕和真實情況差距也不是很大了。
對不起,果然還是不能相信你……我不是姐姐……真是對不起。
“我沒有任何興趣知道!”正在蘇菲努力地掙扎,終於好不容易快要得出一個結論的時候,卓洛大喘氣的後半句話終於說了出來。
“咦?”
“你是誰,蘭洛絲是誰……我沒有興趣知道。我想知道的是,在之前的戰鬥中,在與恐怖騎士的戰鬥中,在與鞮屍龍的戰鬥中,在泰瑞斯大教堂的戰鬥中……在那些九死一生的戰鬥中,你和蘭洛絲究竟有沒有盡全力。”
“你!”蘇菲一改柔順的表情,如同一隻小獅子一般暴怒了起來,“你可以懷疑我沒有盡全力……但是你不可以懷疑姐姐!她可是全心全意地愛着你,她已經向你表白了不是嗎?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她!”
“沒錯,她向我表白了……可是蘇菲,你爲什麼會知道!始終在我的結界中,並且被我打昏的你,爲什麼會知道這個?”卓洛伸出一隻手,捏住了蘇菲的下巴,“可以請你告訴我嗎?”雖然是輕浮的動作,但是代表的意義並不是調戲,而是威脅。
“我猜到的。”蘇菲的眼神從暴怒變成了喪氣,眼神中是死灰的顏色,“姐姐的心……關閉了。可以這麼解釋吧。但是今天早上,我卻驚奇地發現,姐姐的心扉,似乎有再次打開的趨勢。要打開一個人的心,需要用到什麼?”
“感情。”
“是的,需要用到感情。但是作爲親情,我一直就在姐姐身邊,作爲友情……或許可以說是你。作爲愛情……就是你……所以我確定,昨天晚上,你一定對姐姐做了些什麼!或者一定是對姐姐說了些什麼!我和姐姐,不是姐妹,而是雙胞胎姐妹!”蘇菲將手放在胸口,似乎要將心臟挖出來一樣緊緊地扣住,“姐姐的心情,想法,雖然不說完全清楚,但是多少能夠感覺到!你已經有嘉西雅了,如果你爲姐姐拋棄嘉西雅,那麼以後你也有可能拋棄姐姐,如果你爲了嘉西雅不肯接納姐姐,那麼姐姐也不會幸福……如果你想要像那些滿腦子精·液的貴族一樣三妻四妾還有侍女情人……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姐姐之間,究竟怎麼樣了!”
“我發誓!我敢用自己的靈魂發誓!姐姐絕對沒有任何的藏拙!之前的所有戰鬥,都是她的所有力量!她絕對沒有像我那樣妄圖害死嘉西雅來得到你的愛情!”蘇菲大聲地叫了起來,然後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蘭洛絲,聲音又重新柔和了起來,“所以……等姐姐醒了之後,請不要流露出一絲的懷疑的神色……可以麼?”
“蘇菲……”
“是。”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會說出去的秘密。每個人都一樣。但是……我不明白,如果你真的想要蘭洛絲幸福,爲什麼那麼想要尋死?你們是姐妹吧?你也說了吧?人的感情,最重要的無非是親情友情愛情……我不明白你們不死劍路克之間究竟有什麼問題。但是就現在來看,蘭洛絲僅僅將你當做親人……也就是說,如果你死了的話,蘭洛絲將會沒有親情,你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誰都是要爲自己的錯誤付出足夠多的代價的……更何況……我和姐姐不一樣,相對於姐姐而言,我是污濁而醜陋的。就算是死了,也算是一件好事情吧?”蘇菲擡起頭,平靜地看着卓洛,“如果不是因爲還有事情要做,我是不介意死在你的手中,來平息你的憤怒的。”
“你明白?可是我不明白……不過還好,我們還有一段時間可以糾正不是嗎?”卓洛鬆開了手,“蘇菲,我不知道你所謂的污濁而醜陋是怎麼定義出來的,也不明白你的死亡是一件好事是對誰來說的。只有一件事是我可以告訴你的。如果你死了,至少對我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你死了,我也會悲傷。就是這樣。”
蘇菲愣住了,然後緩緩地後退,身上輕輕地顫抖着,坐在了蘭洛絲正在沉睡的牀邊,毫無意識地給蘭洛絲掖了掖被子:“我死了,你也會悲傷?”
“是的。”
“可是……你這種噁心得要死的同情……卻讓我感到憤怒呢……”手不自然地緊緊地攥着牀單,蘇菲滿臉的猙獰,“所以,請你出去……”
“蘇菲……”
“出去!”
“……”
“出去!出去出去!”
卓洛深深地看了蘇菲一眼,搖了搖頭,朝門外走去。
“今天說的話,請不要告訴姐姐……求你。”在卓洛即將關上門的時候,聽到了蘇菲這句輕輕的話,聲音顯得無比的虛弱。
他出去了?蘇菲迅速地跑到門邊,拉開門,外面早已沒有了卓洛的身影。是了……能夠感覺到他已經離開了,但是心中還是幻想着那是故意做出的假象……果然,自己是在期待着什麼嗎?
回到房間,蘇菲無助地背靠房門,緩緩地向下滑,直到蹲在了地上。
爲什麼會這樣……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去死了,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爲自己的錯誤負責了,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拋棄一切了,但是爲什麼當聽到他最後的話語的時候,自己還是會動搖了?而且,是幾乎從地基開始的,能夠完全毀滅的動搖。
緩緩地解開胸口的衣服,任憑這些衣物一層層地滑落,一直到只剩下潔白細膩的肌膚。
胸口正中處,兩團渾圓飽滿的堅挺正中間,是一朵漆黑的,正在綻放的花朵。
在看到這朵花的那一剎那,蘇菲原本流轉的眼波逐漸堅定了起來。眼神中,再次出現了堅定的決絕。
我已經得到很多了,所以,就不要奢望得到更多了……而且他不是說了嗎?我死了的話,他也會悲傷的……這就足夠了。堅定的眼神中,流轉的眼波一閃而過,留下的,只有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