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王宮中,嬴正臉色鐵青的站在王位前。這裡,是嬴戰的位置,他雖然監國執政,卻並不是國君,還不能堂而皇之的坐在上面。不過誰都知道,那個位置遲早有一天是嬴正的,這一天,或早、或晚!
不過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來和他搶奪這個位置。
嬴天下!
嬴戰失蹤後,立刻引起了衆多勢力的關注和猜測,雖然咸陽方面給出的答覆是閉關,可是這種理由實在令人難以信服。如今天下大勢紛亂不已,嬴戰怎麼可能在這個關頭閉關。
隨着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和勢力旁敲側擊的試探,他們終於確定,嬴戰並不在咸陽。
國外,處於頹勢的大魏國忽然打了雞血似地反攻,聯合大復國、大齊國,又有修煉門派的暗中幫助,王翦、蒙恬、澹臺冰河三路大軍被迫從攻勢轉入守勢,對大魏國的蠶食不得不告一段落。
東線僵持,南線的越國突然宣佈自立,並稱大越國,與大魏、大復、大齊結盟共抗大秦。隨後大越國出兵大秦國楚地,以收復失地爲名將以前大楚國割佔的土地全部收復。而大秦國剛剛打下楚地,控制上還是分薄弱,不能及時應對,讓大越國鑽了個空子。
原本,以大秦國的國力,調集兵馬將大越國打回去只是時間的問題,可是這時候,一個關鍵的人物出現了——復土!
復土通過種種跡象猜測到那個被他打入空間裂縫的城池妖族應該是大秦國的。而且大秦國的國君應該就在那個城內。否則,怎麼如此湊巧,大秦國國君銷聲匿跡,如此危難關頭也沒有現身。
無論是爲了國之利益還是自身的利益,復土都有必要去對付大秦國,是以,他帶着一羣手下進入大秦國,準備將大秦國攪得風起雲涌。
不知爲什麼,復土並沒有走近道直接從趙州進入大秦國,而是捨近求遠繞了個彎。可是他想避開長清宮,長清宮卻不願放過他,還沒進入大秦國地界就被長清宮衆多修煉者堵住。凌月和復土對了兩招,說了幾句話。復土竟然帶人打道回府。
外面的敵人沒有打進來,內部的敵人卻一個個蹦了出來。
依舊是嬴氏家族的那些人,依舊是嬴天下。
以前,懾於嬴戰的威勢,嬴天下只能放棄權力的念想,可是這並不意味着他對權力沒有半點慾望,只是嬴戰太過於強勢,他不得不低頭罷了。
而現在,嬴戰失蹤不見,復土更是放出話來。嬴戰被他打進空間亂流,身死道消。
復土的實力毋庸置疑,他的話自然就像是金科玉律般,世人大都選擇了信服,那些半信半疑的也都希望嬴戰能夠站出來闢謠,可是很遺憾,嬴戰始終沒有站出來,而這,更讓所有人信了復土的話。
對於衆多大秦國官員來說,最要緊的事情無疑就是擁立新君。不過在新君的擁立上明顯分爲兩派,一派是擁立嬴天下,一派是擁立嬴正。
嬴正是嫡長子,繼承王位名正言順,不過有一班子人卻以嬴正年紀尚幼、大秦正處危難爲由。反對嬴正的繼位。這班子人更是拿出嬴天下以往協理政務的舊事,鼓吹道。只有嬴天下才能處理好大秦國當前的危機局面。
所謂的危機局面,不外乎是天下各國皆與大秦爲敵,以大秦國的實力未必會怯了這些國家,那些大臣的言論不過是誇大事實,給嬴天下造勢罷了。
不過支持嬴正的那些大臣立刻就指出,嬴天下當年不過是協理政務,而如今的嬴正是監國執政,兩者根本就是質的區別,在政事的經驗上,嬴正遠超嬴天下。而且,當年嬴天下協理政務時,不過是雍州一地,還沒有立國,而如今嬴正監國執政的大秦國是雍州數十倍,二者更沒有可比性。
雙方大臣打了幾天口水戰,嬴天下的支持者無論道義上還是事實上都沒有任何立足之地,擁立嬴正繼位的風聲更甚。無奈之下,嬴天下一系的人只得秘密調動軍隊,準備發動兵變。
大秦國爲了征伐大韓國和大魏國,從王城派出三十萬大軍,後來又陸續調出幾十萬,緊接着攻伐大楚國,幾乎把王城除了禁軍之外的軍隊抽調一空,除此之外更是抽調巴蜀和義渠、沙洲的軍隊,王城可以說空虛之極,嬴天下一系的人聚集起來的都是各州的守軍,雖然都是二線部隊,沒什麼王牌戰力,可是架不住人多勢衆,一共四十萬大軍,嬴天下一系更是買通了咸陽外城的將領,直接城門大開將四十萬大軍放了進來。
宮城中的禁軍是大秦國最精銳最驍勇的,可是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了,即便嬴戰一年年用心經營,滿打滿算也就是一萬人。雖然這一萬人最低的都是煉氣期,更有許多金丹期,如追風等幾大統領甚至都已經進入了元嬰期,可是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了。
“王子殿下,城外叛軍共計四十萬,已經控制住了咸陽城大大小小的城區街道,許多文武百官和世家大族都被他們掌控,情勢對我們極其不利。”
“不是還沒開打麼,開打了再說,繼續去探!”
年紀尚幼的嬴正沉聲說道。雖然個頭不大,可是在嬴戰的刻意培養下,他已經擁有了沉穩的氣質,果毅的決斷,以及,冷酷的殺伐。
“宮城內的王族成員紛紛糾集僕役家丁,持械武裝,意圖不軌,我們禁軍人數不多,可是不能盡數看守……”
“不必看守,命令所有王族成員解除武裝,開門投降,不從者,殺無赦。”
“這……他們可是王族。肆意殺伐不好吧……”
“照我說的做。速去!”
“是!”
聽到嬴正殺氣凜然的話語,那個大臣再不敢多言,立刻小跑着出去了。
“王子殿下,禁軍雖然人少,可是依靠宮城的防禦,也能支持一段時間,我們不如調回東線和南線的將士回京勤王。”
“東線作戰艱苦,萬不能因王城之事令三軍分心。楚地歸順不久,民心未附,又有大越國作亂。也不宜抽調守軍。”
“可是光憑禁軍勢必不能支撐太久。”
“不用太久!”嬴正自信的說道:“三叔所作所爲,不過是給我做墊腳石罷了,若是能挫敗他,看大秦國還有誰敢逆反我。”
嬴正一道道命令發出去。一個個大臣風急火燎的跑出去,不多時,大殿中就空蕩蕩的,嬴正這一刻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氣力,癱軟的靠在王座上,臉上浮現出難以掩飾的疲憊。
五爪金龍適時的出現,將他的身軀扶正,一道道精純的力量渡入,嬴正那疲憊的臉色總算舒展了一些。
“唉,父王一日不在。那些大臣就要翻天!事後,所有人員一縷殺無赦!”
聽到嬴正的話語,五爪金龍興奮的晃了晃爪子,不過他還是說道:“主人的神通不是那些外人能想象的,必定是主人遇到了什麼困難,一時間無法脫身罷了。我的三魂七魄與主人息息相關,主人若身死道消,我也不可能存活。主人一定會回來的。”
嬴正點了點頭。
嬴正身邊這些人都知道嬴戰不可能出意外,可是外面的人並不知曉,猜疑風起。幾乎所有臣子都被捲了進去,所有官員都忙着投奔主子,琢磨如何站隊,卻沒有幾個去關心嬴戰的下落,而這些人。全都被嬴正一一記下,以後再一一算賬。
殺戮起。卻不是從宮城外開始,而是從宮城內開始,一個又一個嬴氏家族成員因武裝家丁意圖不軌,被禁軍當場正法,所有家人一律以參與謀反株連。
也許他們無辜,也許他們冤枉,也許他們僅僅是爲了自保,並沒有想過要去和嬴正作戰。可是在這種敏感的時期,他們處在這種敏感的位置又作出這種敏感的事情,唯一等待他們的下場就是死!
不知爲什麼,從嬴徵開始,再到嬴戰,再到嬴正,三人掌管政權的期間,嬴氏家族的成員總是有一種陽奉陰違離心離德的意味。
仔細想來,嬴徵一直都是遭到其父嬴翔的冷遇,雖是長公子卻在嬴氏家族沒有一點地位可言,在嬴氏家族看來,嬴天下才是真正的繼承人。而嬴徵在嬴戰的幫助下掌握了權利,這已經令衆多嬴氏家族的成員牴觸反感,而後嬴徵更是處斬過一個嬴氏家族的長老,這爲雙方買下了深深的仇恨。有這種先入爲主的意識,無論後面嬴戰和嬴正做的如何出色,他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看法,一直都是抱着敵視的態度。一旦嬴天下復起,他們立刻就雙手贊成。
嬴戰對嬴氏家族成員沒有任何好感,嬴正對他們也是十分冷淡。在權利面前,本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言,更何況是一些形同陌路甚至對自己敵視的“族人”。
面對禁軍那強橫的戰力,嬴氏家族的成員猛然發現,自己除了有王族這個閃耀的身份,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了。要人沒人、要權沒權、要實力沒實力,如此三無,又憑什麼去作亂?
這一刻,他們終於醒悟了,哭着喊着試圖用王族的身份爲自己保住一條命,可是那些禁軍早已經得到嬴正的叮囑,根本不理會任何投降和歸順,反而蓄意擴大株連範圍,正好將這些毒瘤一併摘掉。
殺戮四起,烽火滿城,王宮內升起了沖天的焰火。
城外的叛軍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是那些善於捕捉戰機的將領們立刻發動了攻擊的命令,一架架拋石器被推了出來,一座座浮橋被推入護城河中,與此同時,城牆上的禁軍也開始還擊,藉助守城的便利,城上弓弩的射程比城下遠了好多,而且自上而下,打擊的力道更重,那些叛軍的攻擊不但沒有收到半點戰果。反而得到了無數的傷亡。
王宮大殿中。一陣風聲捲起,隨後一個身影憑空出現,一道強盛的氣勢從大殿中席捲開來,向四面八方散播出去。
嬴正看向那人,卻是一個面容枯槁的老者,對於這張面孔嬴正並不陌生,正是嬴氏家族的老祖宗。以前,嬴戰叮囑過嬴正,嬴氏家族那些成員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但是嬴氏家族有一個神秘的老祖宗,這個人,招惹不得。
嬴氏家族老祖宗的到來立刻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王宮內的趙嫣然立刻身形一閃出現在嬴正身邊。隨後,各個門派安排在王宮中充作護衛的修煉者也紛紛現身,如臨大敵的看着老祖宗,同時,這些弟子紛紛以師門的聯絡方式求援。畢竟這個嬴氏家族老祖宗的實力太強悍了,他們根本不可能對付得了,只希望門派的高手能及時趕到吧。
“見過老祖宗!”
趙嫣然和嬴正同時行禮,無論怎麼說,老祖宗始終是他們的長輩。
老祖宗面無表情,甚至連點頭的意思都沒有。這一幕看的周圍衆多修煉者惱怒不已,就算你輩分高修爲強,可是也太不識好歹了吧。
不過,嬴氏家族的老祖宗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只會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其他的,他都漠不關心。以他這種脾性,是不可能來到王宮中的,可是既然他來了,就說明。這裡出現了能夠引起他注意的事情。
“原本,我也不知道你和天下誰更適合做國君,可是現在,我知道了。”
老祖宗淡然的開口,卻拋出一句讓所有人都不能淡然的話。作爲嬴氏家族輩分最高的人。同時也是修爲最強的人,老祖宗向來是壓軸秤砣一樣的存在。他的意見,可以左右一切。
聽到這句話,嬴正頓時雙拳緊握。不是緊張,而是氣憤。
他知道,老祖宗這話已經表明,他看好的是嬴天下,他來到這裡的目的不問可知,必然是爲嬴天下掃清障礙的。
“老祖宗,這大秦國的一切都是我大伯和我父親建立起來的。大秦國的制度、大秦國的軍隊、大秦國的官員、大秦國的學者、大秦國的領土……這一切都是我大伯和父親的功績。而我三叔,卻沒有一絲一毫作爲,老祖宗你爲何認爲三叔才適合國君。”
老祖宗依舊淡然,輕聲說道:“天下沒有做出成績,只是沒有那個基礎罷了,有了這些基礎,他會做出更大成績。”
聽到這老頭厚顏無恥的話,所有人都眼睛冒火。這是什麼強盜邏輯,這是什麼狗屁思維,就算你要偏袒嬴天下,也不用這麼沒臉沒皮吧。
嬴正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處了,他咬了咬牙,沉聲問道:“老祖宗,我只想知道,我哪裡做錯了,引得你投向三叔。”
老祖宗平淡的說道:“天下在位,嬴氏家族不會亂,反而一片祥和。而從嬴徵到嬴戰再到你,我嬴氏家族內部始終亂成一團,互相敵視。如今你又大肆殺戮,意欲滅亡我嬴氏家族苗裔。”
嬴正很想說,這些人意圖作亂你視而不見,我剛殺了幾個人,你就過來跟我唧唧歪歪。不過,嬴正知道,現在說這些沒用。語言,向來只是弱者的武器,強者,只信奉自己的實力。技不如人,沒什麼好爭辯的。
趙嫣然雖然沒經歷過這種大場面,可是此時她處變不驚,靜若止水,將嬴正掩到自己身後,隨後向老祖宗說道:“我們母子願離開秦國,還希望老祖宗能給我們一條生路。”
老祖宗看了看趙嫣然,又看了看嬴正,再看了看兩人身邊那些各個修煉大派的弟子,隨後緩緩搖了搖頭,“爲了天下的地位的穩固,你們必須死!”
聽到這話,趙嫣然瞬間臉色通紅。當初,嬴徵在位時,嬴天下意圖謀取國君之位,卻被嬴戰挫敗,嬴戰想要斬草除根,卻被嬴翔所阻,嬴天下依舊活着,依舊住在嬴氏家族中。那時候,也沒見老祖宗說什麼爲了地位穩固之類的話。而現在,趙嫣然都已經放棄爭權,可是老祖宗依然不依不饒的要置嬴正於死地,而且還想連趙嫣然一同殺掉。
趙嫣然深吸口氣,冷聲說道:“難道你就不怕長清宮的報復?就不怕各個門派離心離德?”
長清宮是凌月的家族門派,凌月沒有婚育,視趙嫣然爲己出,若是趙嫣然在這裡出了事情,必定會招來長清宮的報復。趙嫣然也只希望能借此震懾老祖宗,讓他三思而後行。
卻沒想到,老祖宗搖了搖頭,“你師父凌月,我不怕!至於其他門派,你們死後,他們必然選擇依附新君,我確信!”
趙嫣然不知道老祖宗從哪來的自信,不過趙嫣然知道,自己今天似乎劫難難逃了。
悄悄將一張符篆塞進嬴正手中,趙嫣然傳音說道:“快跑,用傳送靈符去長清宮!”
嬴正還想說些什麼,受到趙嫣然命令的五爪金龍立刻捲起他的身子向後撤去。以老祖宗的實力,在他跟前使用傳送靈符和找死無異,必須跑遠點,跑的越遠越好,趙嫣然等修煉者雖然鬥不過老祖宗,可是拖延一瞬間的能力還是有的。
老祖宗冷哼一聲,眼中流露出嘲弄的神色,剛要有所動作,卻忽然面色大變,眼中浮現出一抹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