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通常認爲,牛都是慢吞吞的,跑不過馬,也跑不過驢子。可是他們不知道,那只是水間泥塘中嘻戲的牛,而不是受到生命威脅的牛。野牛發起狂來,能夠與虎豹搏鬥,即便被咬得遍體鱗傷都夷然無懼,可是隻要被它抵撞一下,虎豹不死也殘。而田虎弄出的這個火牛陣正是用種種手段將這些犍牛的兇性激發出來,讓它們成爲堪比虎豹的兇獸。
秘藥刺激、大火激發,兩千多頭犍牛骨子中的兇性被徹底激發出來,它們裹着火光密密麻麻的向着伐齊大軍營地衝去,身上的甲冑和頭上的尖刀散發着幽幽的冷光,那模樣,就好像一道灼熱的鋼鐵洪流,攜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衝向伐齊大軍營地。
“齊人……踹營啦……”
雖然進入夢鄉,可是這一嗓子下來,依然有無數士兵被驚醒,尤其那些修煉者,更是和衣而臥,一聽到響動立刻跳了出來。可是當他們看到眼前這些渾身火光的怪獸時,一個個都忍不住瞪大眼睛,心中哀嚎道,這他媽什麼怪物啊!
在藥物的刺激下,這些犍牛渾身筋肉都膨脹數倍,本就膘肥身健的大牛此時更是吹氣般的膨脹,一個個看上去都好似傳說中的大象般,只是在渾身火光的掩映下,這些犍牛一個個都猙獰無比,渾然看不到平日裡的憨厚溫和,尤其它們頭上那一對尖刀,更平添十幾分殺氣和煞氣,將這些犍牛襯得好似修羅地獄中逃出來的妖魔般。
看到火牛陣靠攏過來。伐齊大軍終於再也喊不出“齊人”倆字,就連那些高手也一臉呆滯的站着,腦袋一時間短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無恥。這些齊人竟然擺出這個陣仗,用火牛衝擊我們的大營……”馬涓看着這些兇性大發的犍牛喃喃自語道,不過下一瞬他就面色大變,高聲呼道:“不好,齊人的目標是拋石器大陣,保護拋石器!”
火牛陣奔行的路線沒有半點改變,直來直去向着拋石器大陣,就算傻子也知道齊人的目標所在。經過一場場戰役,他們也明白了拋石器的意義,如果沒了這個利器,所謂的發起大軍如此孤軍深入。早就被大齊國軍民淹沒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一路連破七十三城。
不過,這些將軍的命令倒是難爲住了底下的小兵,尼瑪光讓我們區保護拋石器,我們拿什麼去保護啊。我們這二百斤肉能擋住狂奔的火牛麼?
馬涓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暗罵一聲,高聲命令道:“高手營,提盾。結陣防禦!”
一個個高手們硬着頭皮提起盾牌組成盾陣,一列列的護在拋石器大陣前方。這些高手營有煉氣期的高手,也有金丹期的高手。這種危急時刻,馬涓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幾個元嬰期的高手也被他派了進去。
而那些普通士兵在軍官的訓斥下連忙搬起障礙物隔在拋石器陣前,寬大的拒馬和搭建硬盤的木柵都不要錢的堆砌起來,不過他們這一動作引來了高手營們的唾罵,這他媽不是斷老子的後路,讓老子只能拼死抵抗麼。
操縱拋石器的人連忙去拆解拋石器,這會兒他們只恨自己怎麼沒有三頭六臂,拋石器的拆卸組裝本就繁瑣,就是心平氣和的拆也得半刻鐘,這會兒手忙腳亂,根本就沒有半點效率。
火牛陣高速狂奔早已經快過飛馬,兩軍之間的距離百十個呼吸的功夫就完全跨越,高手營前列的盾陣已經和第一排火牛陣撞在了一起。
轟……
金鐘罩、鐵布衫、千斤墜等功夫同時施展出來,一個個高手們身上閃耀着形形色色的真氣和真元光芒,灌注了真氣的盾牌變得堪比玄鐵,刀劍難傷。火牛陣撞上去也沒能撞碎這些盾牌,只是發出一聲聲雷震般的悶響。
盾牌是擋住了,可是拿盾牌的人卻沒有擋住。他們終究是血肉之軀,即便有種種功法的加持,終究不能將他們從人類變成天仙,牛的蠻力本就奇大,火牛陣的牛在各種刺激下又翻了數倍,再加上這一段狂奔,真正算起來足足相當於十幾頭牛的合力,這種合力的結果就是,所有被撞到的高手們無論修爲高低,全都是瞬間五臟碎裂,骨骼粉碎,巨大的震盪將他們整個擠扁壓碎,火牛的蠻力絲毫不減,繼續撞向第二排、第三排。
幾個元嬰期高手紛紛施展出術法攻擊,可是火牛的數量太多了,也太快了,他們剛出了一招,那邊火牛陣就已經飛馳而過,將高手團從前到後鑿了個對穿。箭如雨下,卻盡數被火牛身上的甲冑擋住,而火牛陣牛角上的尖刀卻如同高速飛轉的齒輪,將高手團的盾陣鋸得七零八落。
嘭嘭嘭……
一頭頭火牛撞在拒馬和木柵上,粗大的拒馬被火牛的蠻力撞的高高飛起,如同攻城柱般向內橫掃,將一座座高大的拋石器撞歪、撞倒、撞塌,正手忙腳亂拆卸拋石器的人躲閃不及,一個個被飛速掃來的拒馬樁子插得胸腹洞穿,撞的骨骼盡碎。
幾頭火牛的牛角死死卡在木柵中,它們竟然頂着木柵一往無前的衝進去,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所經之處沒有半點完整的東西,無論是人還是事物。
盾陣和障礙物的防線被徹底粉碎,一排排火牛陣毫無障礙的衝了進來,那些煉氣期的高手還想憑着個人勇武跟火牛陣硬撼,卻沒想到他們引以爲豪的罡氣遇到牛角上的尖刀時變得薄紙般脆弱,一觸即潰,隨即一個個好似被腰斬車裂般變成一地碎屍。
金丹期的高手手段衆多,可是面對這些精心炮製的火牛陣,也有點膽寒。如果是一個兩個,他們還能輕易應付,可是兩千多火牛,就是要了他們老命也沒有辦法。
飛!
一個個金丹期的高手連忙御空飛行上到空中。居高臨下丟出一個個術法殺招擊殺火牛陣。而那些沒有修爲的普通士兵,擋擋不住,打打不過,飛又飛不起來,只能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一個個沒命的跑着,最可恨的是還跑不過火牛陣,只能一個個慘叫着變成牛蹄下的肉泥。
“避開拋石器。它們是衝着拋石器過去的!”
聽到這句話,衆多士兵紛紛醒悟,連忙向兩側躲開,果然。那些火牛陣只是衝着拋石器去的,只要離開拋石器範圍就沒有問題了。
不過看到這一幕,大魏國的將領幾乎要吐血。尼瑪啊,這是我們大魏國的拋石器啊,這是拋石器中的經典之作啊。每一個都是無價之寶,要以靈石計算的啊,尼瑪,這一會兒功夫。竟然全都變成了破爛。
變成破爛還能修復,可是火牛陣一番衝撞。將周圍的火爐撞翻,火牛身上沒有徹底燃燒的牛油飛濺出來。立刻引起大火,兩千多頭火牛不知道落下多少牛油,頓時,伐齊大軍的營地燃起了滔天的烈火。
“救火!”
大魏國的將領嘶聲力竭的吼道。
可是這時候,大韓國統帥高聲呼道:“迎敵!迎敵!結陣迎敵!”
原來,火牛陣剛剛肆虐一番,大齊國的軍隊整齊的殺了出來,痛打落水狗的時機哪能這樣白白浪費,大齊國要是不趁亂出兵才叫腦殘。
大齊國士兵吃的是牛肉,養足了力氣,而伐齊大軍吃的是普通乾糧,夜裡又被火牛陣這麼一攪,弄得覺都沒睡好,剛纔只顧着搬運障礙和逃命,武器和鞋子都不知道丟哪去了,這會兒將官們喊着營地,有許多士兵都左搖右看,尋找着自己的武器在哪。
高手盡喪,銳氣盡失,先手全無,伐齊大軍此時除了人數佔優勢,其他各個方面都是絕對的劣勢,面對氣勢如虹並且一心雪恥的大齊國士兵,一個個都駭得面無人色,竟然齊刷刷的逃跑了,見到兵敗如山倒,伐齊大軍的將領也都徒呼奈何,一個個加入到逃跑的隊列中。
大齊國士兵和世家權貴們私兵連夜追趕,一鼓作氣追到天亮,四十萬伐齊大軍留下二十萬屍體,灰溜溜的滾出了大齊國的地界,而大齊國前後的損失還不到一萬人,唯一可惜的就是那兩千多頭牛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個個都沒找到。 wWW☢ttKan☢¢o
大軍獲勝的消息傳回臨淄,大齊國的文武百官全都呆了,他們忍不住想到,莫非田虎又玩這一套?把大敗說成大勝,把潰敗逃跑說成大聲凱旋?
不過方方面面的消息都證明,田虎這次的確勝利了,而且是天大的勝利,殲滅了伐齊聯盟器械師全數,斬首二十萬人,自身的損失不到一萬,這種輝煌的戰果,數遍大齊國曆代名將都是絕無僅有。
這時候,田虎獲勝的細節也傳到了大齊國官民耳中,這時候大家才明白過來,田虎故意把大敗說成大勝原來只是麻痹齊軍,索要三千頭牛犒賞士兵也是爲了擺火牛陣準備。更關鍵的是國君竟然對田虎沒有半點懷疑所有條件一律答應,每有絲毫折扣。
想起當初朝堂上田靳爲了力保田虎大耍流氓的樣子,衆多官員都滿面羞慚,國君是如此賢明,自己卻險些成了誤國小人。
“恭喜田將軍凱旋歸來!”
“田將軍威武!”
一衆大齊國文武官員簇擁着田虎,滿面敬仰之色。無論田虎是什麼出身,至少他給大齊國解了滅國之危,他是大齊國的英雄,值得人們尊敬和愛戴。
再看穩坐高位的國君田靳,衆多官員心中都不可自抑的生出一種敬畏的感覺,他們終於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年輕的君王了。
田靳滿意的看着衆多大臣們眼中的敬畏之色,心中暗道,自己在大齊國的威信總算樹立起來了。
伐齊聯軍連破大齊七十三城,田虎智擺火牛陣,旦夕收復失地。經此一役,大齊國重新樹立起了自己的威名和聲望,不過伐齊聯盟的戰果也成功撼動了大齊國天下第一的名頭,將大齊國從神壇上拉下來,和諸多大國一樣,成爲平起平坐的國家。
大齊國雖然收復了失地,可是他也沒有了繼續進攻的餘力,甚至之前侵佔大宋國的國土也被盡數收復,伐復之戰前期盈利後期虧損,爲了一點蠅頭小利卻斷送了許多名聲,大齊國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經此一役,大齊國和大韓國、大魏國、大復國、大燕國四國的仇算是結下了,這時候,田靳不得不考慮田虎說過的話——遠交近攻,與秦爲盟。
一想起嬴戰,田靳就恨得牙癢癢,他還是竹下靳時候的一幕幕場景再度浮現在眼前心間,下意識的,他就想拒絕,可是隨即他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如今,他是齊王,是一國之君,背後有着萬千子民,還有偌大的竹下家族。
“孤如此費盡心機成爲齊王,不就是爲了保護家族,讓家族榮貴一方麼,爲了大業,孤忍一時之辱又能如何!”
田靳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命人寫了一封國書,隨後招來使節,秘密的出使大秦國了。
一旁的田虎看着田靳那咬牙切齒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陣陣抽搐。田靳怒火難耐,他又何嘗不是,可是沒辦法,當前的情況就是大齊國處處樹敵,他們周圍沒有一個盟友,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遠方尋找盟友,而當今天下能有這個資格的,就只有大秦、大楚、大吳。
大楚和大齊早就不對付,這一點根本不談,大吳以前是大齊的僕從國,深受大齊壓迫,不裹在伐齊聯盟中造反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哪裡指望他們同盟。而剩下的就只有大秦了,大秦國臨近大韓國和大魏國,可以幫助大齊國打擊這兩國背後,大秦國又不會和大齊國有什麼利益上的糾紛,真的是最佳盟友選擇。
至於大秦國會不會答應這個條件,就得看使節們怎麼談了。
不過,這一場戰役中大魏國拋石器的犀利和田虎火牛陣的霸道給了天下諸國眼前一亮的感覺,衆多國家不得不思考戰爭的新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