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下靳從墓葬之地出來的時候,就明顯察覺到大齊國會變天。姜安璇修煉者的身份暴露出去後,姜氏一族必然會招來儒教的清算,是以,在其他人各奔東西的時候,無處可去的竹下靳想着大齊國趕去,並且一直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機會的到來。
竹下靳曾經在冀山鎮被人施展過溶血煉魂,自然知道這門術法的厲害之處。當初趙奇頂着自己的身份在長清宮晃盪了那麼久都沒被拆穿,自然有這門術法的獨到之處。
當初摸索出溶血煉魂的只是一個尋常的江湖相士,沒什麼太高的修爲,所以靠的也只是一個殘卷的《血魂大`法》,而現在,竹下靳是元嬰期頂峰的修爲,更是得到了完整的血魂道道統,如此豐富的底蘊再去推敲溶血煉魂術,無疑令這門術法上升了數個臺階,竹下靳相信,就算是自己師父親來,也不可能看出自己的根底。
披上那一身乳白色帶有絲絲金色邊綴的長袍,輕輕繫上滾龍玉帶,竹下靳雙腳有些生澀的踩進靴子中,隨後移步到銅鏡前,白皙修長的手指捏着下巴對鏡自觀,輕聲自言自語道:“這容貌竟與我有七八分神似,倒也免得彆扭,唔,除了換一個姓氏,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嘛。”
輕輕掖上衣角,竹下靳學着田靳的樣子坐回去,腦海中不斷翻閱融匯着田靳的記憶,他身上慘烈的殺氣和深重的戾氣一點點淡泊、稀釋,最終竟然變成一個謙謙恭和的少年君子,一股儒雅的氣息從他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竟然和先前的田靳一模一樣。
“大公子,老爺說車馬已經備好,請您前往王宮登基。”
竹下靳近乎本能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那聲音,已經沒有了竹下靳的沙啞,溫和如玉,根本就是田靳的翻版,那個伺候田靳近二十年的僕人竟然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
起身。一步步向外踏出,跨過門檻時,竹下靳暗暗向自己說道:“從今天開始。這世上只有田靳,大齊國國君,田靳!”
沒有任何人知道竹下靳的身份,就連那些前來觀禮的儒教高層們都不知道。眼前這個國君已經被人掉包。不,也不能說是掉包,溶血煉魂根本就是兩兩個活生生的人煉化成一個人,折手段就好像將兩盆水倒在一起,自然匯成一盆水一樣。任憑你如何眼力高明,也不可能分辨出每一滴水的來源。
不過,當田靳出現在公衆面前的時候,還是令許多儒教高層觸動,因爲,田靳頂上竟然升騰着氤氳的紫色雲氣,而且隨着田靳向王宮接近,這紫色的雲氣還在不斷的增強。每一步邁動都要濃郁一分。當田靳的車架來到王宮門口時。上方的紫色雲氣已經如同有了千米方圓,一條紫色的游龍在其中游來游去,最終,雖有的紫氣長鯨吸水般的匯入竹下靳體內。
紫氣東來!
是紫龍氣運。
大齊國新國君竟然有紫龍氣運。
“難怪至聖和亞聖會選擇田氏一族,原來是氣運所在啊。”
“至聖和亞聖未卜先知,哪裡是我們能夠萬字揣測的。”
“這件事情要不要向上面回報?”
“用不着我們多此一舉。這事情上面必然知曉。”
田靳完成了登基加冕儀式,正式成爲國君。
至於國號。田靳並沒有改動,依然沿用大齊。畢竟大齊國存在多年。在天下列國中的威勢積蓄已久,所謂虎死威猶在,繼續使用大齊的國號,也能夠繼續懾服某些國家,而換了國號,就會令許多國家生出陌生感,再想培養出那種威勢就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了。
而且,大齊國存在這麼多年,雖然沒什麼作爲,但是也沒什麼過錯,國民對大齊國沒有太多的惡感,反而有眷戀的情緒。畢竟大齊國是當今天下第一強國,國民都有無法言語的自豪感,貿然改換國號,會令國民生出牴觸情緒。
當初竹下家族將大晉國改爲大靳國也是玩弄文字遊戲,雖然是篡國,也不敢篡的太明顯,至少讀音上還是一樣,讓國民能夠勉強接受。也正是有這樣的經歷,竹下靳纔沒有貿貿然的更換國號。
雖然換了一個主人,可大齊國依舊是大齊國,依舊是天下第一強國,是以,大齊國的百姓們沒有太多的感觸,依舊是每天吃三頓飯,依舊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姜氏一族當國君還是田氏一族當國君都對他們沒有影響。
只是這些大齊國的權貴們就有點不適應了。突然換了一副面孔,讓他們有些無所適從,而且,這個新君什麼性格什麼脾氣都一無所知,怎麼討好怎麼逢迎也都得慢慢實踐,忽然不似以往那樣爽利。
在宣佈國號之後,一個大臣低聲問道:“君上,當今天下,又有數國自封大國,挑釁我大齊權威,不知我們大齊該如何應對。”
田靳想了想,隨後暗暗觀察周圍那些權貴們的眼神和表情,發現他們都是一副渴望的樣子。看樣子自己還是低估了大齊國人的自豪和自傲,這種關乎尊嚴的事情是大齊國權貴們最在意的,在場這麼多權貴們,竟然都一副好戰的模樣,沒有半個退縮和猶疑的。
“我大齊是天下諸國之長,天下列國理應臣服我大齊,爲我大齊僕從,若是天下列國人人皆以大國自居,豈不是錯亂君父,顛倒綱常!”
融合了田靳的一切,竹下靳說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而他說的話都是從君臣父子綱常出發,既符合大齊國人那強烈的自尊心,又符合儒教弟子一直貫徹的那一套信條,是以,這一番話博得了兩方人的歡呼。
“孤王決意,傾我大齊軍旅,討伐不臣之國,諸位臣民可說,先從哪個國家開始?”
先從誰開刀呢?
天下自封大國的國家多了去,到底該從誰下手呢。
大楚國自然是不可能的,要是收拾他早就收拾了。大燕國也是不可能的,明白當年那些事情的大齊臣子們立刻將大燕排除出去。大秦倒是可以捏一捏,只不過離得太遠了,攻伐起來不現實。大吳國不錯,不過跟吳國打還真有點虛,吳軍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悍了,而且大吳國江海環繞,處處天險,易守難攻,打得贏也是損兵折將,打不贏,大齊的臉就丟到姥姥家了。
就在衆人不知如何抉擇的時候,一個聲音說道:“打大復國!”
大復國?
頓時,一羣人全都莫名其妙,大復國是什麼玩意,怎麼從沒聽說過。
可正是因爲沒有聽說過,纔好打,比起那些老牌的大國,還是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國比較容易攻打,這個大復國一定是那些小國妄自立國,國力必然不會太強,收拾起來也能起到殺雞儆猴的立威效果。
“大復國是大宋國覆滅之後建立起來的一個國家,立國還不到一個月,就在我們大齊國臨近。”
衆多大齊國權貴十有八九不知道大復國是什麼東西,可是沒有人不知道大宋國的。大宋國軍力不強,但是國家富庶,即便大齊與其比較都略顯遜色。當初大宋國覆滅,大齊立刻出兵將大宋國的大片領土瓜分,將那些大宋國富戶納入大齊治下,這些富戶繳納的錢糧絕對是一筆可觀的數字。
“而且,那個大復國不知好歹,竟然跟我們遞交國書,要求我們歸還以前侵佔的大宋國領土。”
什麼?竟然讓我們歸還領土。
一時間,衆多大齊國權貴都怒火滿腔。那模樣,就好像世界老大的美國聽到某個鄰國說,你應該把那些侵佔的領土歸還給我們,限你們xx天之內……這絕對是輕蔑,這絕對是挑釁,這絕對超出了大齊國權貴們的承受範圍。
“打!”
“滅了他們!”
“把整個大宋國併入我們大齊!”
羣情激奮的大齊國權貴們紛紛請戰,不少大家族甚至都出言願意撥出私兵參戰。
大齊國許多權貴世家都有私兵,這些私兵平常也就是看家護院,守護家族的莊園封地,遇到匪賊流竄的時候也客串一下治安緝盜的工作,但是遇到對外作戰,這些家族的家主們都連連搖頭,絕對不會將自己的私兵借出去。畢竟打仗是要死人的,而且是死很多很多人,打仗得到的好處都是國君的,死人的撫卹卻都是自己的。誰吃飽了沒事幹把自己的私兵借給國君啊。
而現在,田靳新登基,這些家族的家主們都想試探一下田靳的底線,嘗試着借出私兵,共享戰果。畢竟大宋國實在是太富裕了,即便被匈奴洗劫了一番,可也僅僅是幾處郡城受害,其他各地都沒有損失,如果能將這些郡縣納入自己家族,或者僅僅是帶兵從這些郡縣撈一筆,也是橫財暴富啊。
田靳哪裡會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不過如今自己剛剛登基,田氏一族的根基也十分薄弱,不可能給自己太多的支持,必須拉攏這些大貴族們。
是以,田靳點了點頭,同意了對大復國出兵的決定。
而遠在秦國的嬴戰得知這個消息後,輕笑一聲,“大齊國該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