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天下對於三位師叔的到來感到十分高興,現在他已經被嬴徵一系列的手段壓得喘不過氣來,尤其是最近嬴徵拋出的立國一事,雖然只是在嬴氏家族內部流傳,並未傳播到雍州普通百姓耳中,可是即便如此,整個嬴氏家族也陷入了一陣狂熱的歡騰中。
嬴天下的一個遠房表叔,因爲某些隱疾,一直被譏諷爲三秒鐘,而那位表叔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一抹往日頹敗,變得龍精虎猛,把嬴天下那表嬸馴得服服帖帖,往日在家裡唯唯諾諾的表叔現在也是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生活,據說那表嬸還允許表叔納妾,這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嬴天下的七爺爺年輕時候也是一個老兵,三十多歲就積功當上了偏將,只是後來與匈奴南下打草谷的小股部隊作戰時中了流箭落馬,更倒黴的是摔下馬後,被馬蹄子狠狠的踹在了腦門上。人倒是沒死,可是從那以後變成了傻子,三十多年裡問了無數名醫都沒能醫治,而這次聽說雍州立國,這老頭竟然無藥自愈,大清早的就翻騰出年輕時候的刀柄盔甲,磨磨洗洗,嚷嚷着要重回部隊,好懸沒把一家人嚇出病來。
又有……
總之,每天都有各種不可思議的小道消息,消息的內容千奇百怪,可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這些事情與雍州立國有關。這些小道消息的真實性已經無人關心,牽強附會也好,捕風捉影也罷,總之這是大家樂見其成的。
消息流傳到雍州一些官員耳中,立刻,有些腦子活絡的官員在公文上寫起了祥瑞的報告,什麼天外流星上出現一個吉字,農人鋤地刨出一個寫着“昌”的玉石,某某山上的石頭開花,枯木復生……而且煞有介事的將這些祥瑞報告呈到咸陽來。
而嬴天下與勢術法三兄弟相見時,正有一個西北的郡縣進獻一隻河裡浮出來的白龜。
龜是比較常見的東西,可是白龜就少見了。就好像各個大山裡都有老虎,而白虎卻罕見之至。
這隻靈龜有半個磨盤大小,周身呈乳白色,嘴尖是淡紅色,兩隻前爪長滿鱗片,活脫脫就是兩隻龍爪!兩隻後爪倒是沒長鱗片,卻粗圓厚重,又活脫脫就是兩隻象腿!更爲奇特的是,龜殼的上下面都呈塊狀花紋,每個塊狀花紋裡,又有一個形似正在爬行的靈龜圖案,還極像篆字的“壽”字。
看到民衆夾道歡迎的送龜隊伍,別說嬴天下,就是勢術法三人也有點難以置信。他們三人一路上正是從西北而來,這個白龜出現的郡縣正是他們路經之地,可是他們並沒有聽聞有白龜現世的說法,所以下意識的以爲是地方官員炮製的假消息。
三人運轉法力向那白龜窺去,卻沒想到,那白龜的身軀如同靈氣凝聚似地,如雲似霧,好不奇特,透過霧氣,三人直接看到了白龜體內一團氤氳的紫色氣團。
紫氣!
勢術法三人都是修煉者,自然不會不明白紫氣代表的含義,這是帝王聖賢的代表,紫氣所在,帝王所出,紫氣所出,聖賢所隱。更何況,白龜體內的紫氣還隱隱猶如龍蛇盤踞之形,這其中代表的意味就更加直白了。
嬴天下對雍州最近發生的一系列怪事都是抱着冷眼旁觀的態度,在他想來,這些都是嬴徵爲了鋪墊立國所做的噱頭,都是一些愚民的手段。
可是當他看到勢術法三人凝重的臉色時,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於是連忙詢問與他關係最好的術師叔。
術神情凝重的說道:“這是一隻真正的靈獸,而且是真正的祥瑞。龜本來就是福壽綿長的代表,龜祖玄武更是坐北望南,吞吐天下的聖物,而這個白龜體內還有一絲紫氣,這是帝王之氣。每天與這隻白龜相處,那一絲紫氣就會潛移默化的轉移到人的體內,從而影響人的命格。”
嬴天下一聽就傻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些祥瑞竟然是貨真價實的東西。自己已經被大哥壓得喘不過氣來,要是再讓他得到了白龜,自己豈不是更加沒戲。
這時候,術眼珠一轉,悄悄的拉着嬴天下離開勢與法二人,對着嬴天下一陣嘀咕,而嬴天下立刻變得眉開眼笑。
卻說那邊,嬴戰早已經對着嬴徵一陣囑託。
這個白龜的出現還真是有心人特意炮製的,而操辦這件事的人就是嬴戰。畢竟嬴戰熟知的地球上那些明君帝王從出生……甚至還沒出生,他家住的房子就開始龍盤虎踞,要麼就是佛陀誦經,鳳凰盤旋……所以這些帝王總會帶着一絲神秘色彩,從而讓人敬畏。
雖然後人們都說是下層官員爲了附會上位者而炮製的假消息,可是這種假消息最合上位者的脾胃,有的是市場。而且千百年來屢試不爽,百玩不厭。嬴戰也正是利用這個現象,前些日子各地官員呈報的祥瑞消息也讓嬴戰知道,雍州的百姓們也吃這一套,於是一琢磨就整出了白龜這件事。
這隻白龜是嬴戰從祖龍金人裡兌換出來的,算不得什麼洪荒異種,充其量就是造型有點拉風,賣相奇特,至於實力,也稀疏平常,要說唯一的亮點就是帶着點神秘色彩的帝王之氣了。不過龜的遠祖是玄武,蛇的遠祖是龍,這兩樣東西血脈中多多少少都有點不尋常的,倒沒什麼驚奇的。
至於那個地方官,也是嬴徵的親信,心腹級別的。嬴戰根本不用交代什麼,只是一個暗示,那人立刻就心神領會。
門外的侍衛傳報,送祥瑞的隊伍已經快到長公子府了,還請長公子做好準備。
嬴徵連忙正了正身,隨即對着銅鏡扶了扶衣冠,見到沒什麼不妥的地方,纔在一衆隨從的簇擁下向門外走去。畢竟白龜是祥瑞嘛,祥瑞都是請進門的,作爲主人,怎麼能坐在屋裡不動呢。
而就在裝載白龜的木匣從馬車上擡下,準備送入長公子府的時候,旁邊的人羣中猛的傳出一聲:“慢着!”
嬴徵迎接白龜這件事情也是爲了天降祥瑞造勢,爲自己後面的立國做鋪墊。他在意的並不是這隻白龜,畢竟想要白龜,直接跟嬴戰討就是,關起門來隨便擺弄,哪裡還用這麼麻煩。嬴徵在意的是這件事所造成的影響,在自己身上添加神秘光環,是以,嬴徵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這期間出現什麼變故。
順着聲音看去,嬴徵立刻看到了嬴天下。
嬴天下的出現完全在嬴徵意料之中,倒沒有什麼奇怪的,只是嬴天下身旁還有一個陌生人,嬴徵仔細看了看也沒認出是什麼人,不過當他的注意力落在那人的衣着上時,不由得瞳孔縮了縮,因爲他認出來了,這是靈言宗的衣着。
與靈言宗的掌門來往了好幾封書信,只是對方一直沒有流露出合作的意思,嬴徵心中說不急那是騙人的。而現在看到靈言宗的人,心中立刻掀起了波濤,尤其是這個靈言宗的人還跟嬴天下在一起。
不過嬴徵見過了大場面,而且這裡是長公子府,身邊又都是自己人,他也不怕嬴天下玩出什麼花樣,於是佯作吃驚的轉過身去,向嬴天下說道:“天降祥瑞於我雍州,這是天佑我嬴氏家族,爲兄迎接祥瑞,上順天意,下和民心,不知道三弟覺得有何不妥?”
聽到嬴徵一張口就是天意民心,嬴天下立刻蹙起眉頭,而他身邊的術在那一瞬間四處張望,卻發現,嬴徵說起天意民心時,周圍圍聚的雍州百姓竟然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絲毫不覺的有何不妥,這讓他深深地皺起眉頭,心中暗道:嬴徵竟然有如此高的民望。
嬴天下早已經得了術的囑咐,有恃無恐的張狂大笑,隨後才大聲說道:“當然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