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談中,方雲已經知道了少女名叫朵雅,醫館裡的受害人的殘骸,正是她的父母。
對於一個剛剛失去父母的朵雅來說,也只有沉溺於醫術的討論中,才能讓她暫時的忘卻悲痛。
朵雅知道方雲有心考驗她,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先前幾次把脈,到底是不是真實的結果。
可是也隱隱猜到,也許面前這個少年,有着她所不知道的能力。
不然的話,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又如何能有如此精湛的杏林醫術。
在方雲的眼裡,先前的朵雅只是一個可憐的少年,對方雲來說,也只會適時的伸出援手,至於她的未來,就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可是,當他看到朵雅的身上,煥發着醫者光輝的時候,當他看到沉痛之中的朵雅,還能夠強迫自己壓下心中的悲痛,爲他把脈治療的時候。
方雲終於心動了,這輩子方雲只見過兩個人有醫者之心,一個是婷婷,一個就是朵雅。
婷婷從小受她爺爺的薰陶,而且不皆外事,身心從未受過世俗薰染,所以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醫者之心。
方雲也將自己最爲拿手的金針度穴,傳授給婷婷,雖然幾年未見,可是方雲很清楚婷婷在醫術上的資質,幾乎不在自己之下。
朵雅的資質算中上,比不上婷婷那種超乎尋常的資質,可是她卻擁有一顆萬千中難尋一例的醫者之心。
這纔是一個杏林者最寶貴的東西,將每一個病人都看作自己的親人般對待。
這是大部分醫者都無法做到的事情,方雲很好奇,朵雅的父親該是何等的偉大,才能教導出這樣的女兒。
可惜,這樣一個偉大的父親,卻慘死在一羣野獸的手中。
正因爲朵雅的醫者之心,才讓方雲下定決心,收朵雅爲徒。繼承自己的醫術。
而他先前的試探,也是爲了確定,朵雅的資質。還有她在哪個方面擅長。
朵雅雖然是個可憐的女孩,可是她在醫術上的執着,卻是任何人都望塵莫及的。
在許久的沉默中,朵雅始終心繫着方雲給她出的難題。
方雲則是閉目小息。此刻他身體實在太過虛弱,朵雅先前的把脈並沒錯。
實際上縱慾過度與消耗過度的病症特徵是完全一樣的,而且治療方式也都是以養補爲主。
當然了,如果非要分出個區別,也只是某個部位的差異。
朵雅的年紀尚淺。自然不會想到其他方面去,而且她也看過同樣的病症,所以理所當然的聯繫到方雲是縱慾過度的緣故。
雖然隊伍始終在不急不緩的前進,可是熬藥對於兩個皇者來說,不是什麼麻煩事。
事實上他們更是主動用自己的鬥氣生火,以自己的肉掌做火爐,爲方雲熬藥。
片刻後,吳泰已經捧着一碗藥湯。先是看了眼車廂內。然後輕聲道:“大人,藥已經按照您的吩咐熬好了。”
朵雅先是一愣,她這一路上都不見隊伍停止,更沒看到誰有生火,怎麼這麼一會功夫,就熬好藥了。
不過朵雅還是很主動的接過藥湯:“這位大人。讓我來服侍公子吧。”
吳泰點點頭,他在車廂外聽到他們的討論。聽出方雲對朵雅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同,所以也就做了個順水人情。
朵雅先前還擔心。方雲的這些下人會馬虎應付,所以特意聞了聞藥湯。
“看出什麼了嗎?”方雲睜開眼睛,看了看朵雅,輕聲問道。
“七分火候配以無根水,蒸熬三刻鐘,不過需要趁着最熱的時候喝下去,才能發揮最大功效。”朵雅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方雲。
不得不承認,方雲先前的那副藥方,絕對是高明到了極點。
可是此刻她又發現,這副藥方的缺點,那就是藥溫,如果入口快了,那麼絕對要傷了嘴和胃,如果喝下去的時間慢了,藥性又揮發了大半。
“這副藥是我特意爲自己配的。”方雲笑然,招了招手,讓朵雅將藥湯端過來。
就算是朵雅也只能捏着碗邊,僅僅從瓷碗邊緣傳來的熱度,就足以說明藥湯有多燙。
而且還是因爲朵雅已經習慣了端藥的溫度,如果是尋常人,恐怕根本就端不住這麼滾燙的藥湯。
方雲接過藥湯,卻是絲毫不懼溫度,直接一口灌入口中。
“小心!”朵雅大驚失色,連忙撲上去,想要挽救方雲,可是身體卻是一傾,直接撲在方雲的身上。
方雲笑了起來,如果是平常,他倒是不介意調戲一下這個小姑娘。
只是她剛剛經歷喪父之痛,方雲也不好拿她開刷。
朵雅像是要哭出來一般:“你知不知道,這碗藥湯有多燙,你還要不要命了。”
方雲咧嘴笑起來:“我說過,這副藥是我爲自己配的,你說我知不知道。”
“你……你不怕燙?”朵雅閃爍着晶亮的眼睛,不解的看着方雲。
“不怕。”方雲笑了笑。
“你先前的傷病都是裝出來的?”朵雅又問道。
“病沒裝,傷是裝出來的。”方雲笑着說道。
“怎麼裝?傷也能裝?”她看是一點的異樣都沒有察覺,這不禁讓她有些挫敗,技不如人,醫術差了一籌也就罷了,卻連看家本領,都被人戲耍了,卻渾然不知,讓她實在沒有面目再見人了。
“很簡單的原理,只要你熟悉各種傷病的脈搏病症,再控制自己的脈搏息動頻率,即可僞裝出你所想要的傷病。”
就在朵雅驚歎的時候,車廂外傳來吳泰的聲音:“大人,有人跟着我們。”
шωш ▪тTk án ▪¢ O
“看出什麼人了嗎?”
對於此刻沒有任何實力的方雲,連自己的神念都無法釋放,對他來說,倒是挺可悲的。
“看裝束,不是鎮子上的居民,我看八成是那些黑山的畜生。”
朵雅聽到這句話,已經嚇得面無血色,黑山的強盜,在她的腦海中,已經如同噩夢般的存在,如今聽到吳泰說是那些惡魔又尾隨而來,更是驚恐不已。
“看出他們有什麼不同了嗎?”
“沒有,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強盜,實力也是稀鬆平常。”
方雲將目光落在朵雅的身上:“朵雅,我問你個問題,如果你覺得爲難,可以不用回答。”
“你……你想問什麼?”
“那夜襲擊你家藥鋪的那些禽獸,是不是人!?”
朵雅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許久她才咬着牙,沉重道:“是!”
“他們可有什麼特徵?”
“他們看起來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可是……”
“可是什麼?”
“他們的眼睛像是被血染紅了……或者他們得了什麼病……我……我也不知道……”
方雲沉吟半餉,淡淡的說道:“吳泰,先別動手。”
“知道了,大人。”
吳泰也是極其老練,猜到方雲的心思:“我倒是想看看,這羣小崽子到底從哪裡鑽出來的,人不當要當畜生。”
顯然,吳泰等人都對這羣施以暴行的強盜,極其的反感,對他們來說,這羣人已經破壞了行規,破壞了他們一直以來秉逞的道義。
夜色漸漸的黯淡下來,一行人也已經離開了小鎮的範圍,而衆人的神經卻沒來由的繃緊。
一個如同野獸般的身影突然從天而降,落在隊伍的前面,那個身影在夜色下,就似一頭餓極的餓狼,雙眼通紅,閃爍着一絲殘忍與嗜血。
“終於來了!”吳泰舔了舔脣舌,其他的幾人也露出好戰之色。
他們這一行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個個都是殺人如麻的殺神。
如今居然有一羣他們厭惡的傢伙,到他們頭上動土,他們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嘩啦一聲,隊伍後方又傳來幾個聲響,在隊伍後方的兄弟已經出聲:“老大,後面又來了幾頭小崽子。”
“奇怪,這些傢伙明明是狼,怎麼跟人長的一模一樣,難道他們也會化形?”小知伸出腦袋,疑惑的看着哪幾個雙瞳閃着紅光的強盜。
“別看,快進來。”朵雅已經驚恐的將小知拉入車廂,身體在不住的顫抖着,顯然已經驚懼到了極點。
“嗯,沒什麼好看的。”小知點點頭,不過半餉又伸出腦袋:“吳泰,你去把他們的腦袋給摘下來,我要研究研究,對了,我就要那個光頭的。”
“你研究什麼?”方雲疑惑的問道。
他可不相信,這丫頭片子懂得研究,吃喝玩樂一樣不少,可是說到正經事,絕對和她擦不上邊。
“我要看看他們爲什麼看起來和人一樣,偏偏氣味又和狼一樣。”
朵雅已經嚇得縮到角落,她可沒有小知那樣的勇氣,或許在她的眼裡,小知也只是一個無知者無畏的小孩。
“你不怕嗎?”
“爲什麼要怕,這些傢伙太弱了,吳泰他們任何一個手下,都能把這些小野狼殺十遍。”
朵雅似乎是聽到這世界上,最搞笑的笑話般,可是還不等她笑出聲。
她已經聽到了一聲慘叫,她的身體更加顫抖不止,她很清楚這聲音代表着什麼。
屠戮已經開始了!
一顆圓溜溜的腦袋瓜子,被放在車廂的架子前,朵雅顫抖着嘴脣,終於沒忍住心中的恐懼,驚叫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