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空和苗歌擡眼望去,便見殿門口又進來兩道人影。
那是兩名年輕男子,都是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其中一人個子中等,容貌粗獷,臉部線條剛硬,棱角分明。另外那人相貌說不上俊美,可眼神卻非常銳利,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劍,目光便似劍刃閃爍的寒光。
他們出現時在偏殿中引起的轟動,絲毫不比苗歌、泰姬、茹婕和葉心蓮四女聯袂而出時小。
聶空手指捅了捅旁邊苗歌的肩膀,笑問道:“苗歌師姐,這兩個人想必也是我們藥心殿的高手?”
苗歌撇撇小嘴,沒好氣地橫了聶空一眼,道:“是不是高手我不知道,不過肯定比你高就是了。”
說完,苗歌又黛眉微蹙,有些疑惑地嘀咕起來:“封彪和江流這兩個傢伙不是被派遣出去辦事了嗎?怎麼這麼快就趕回來參加月例考覈,難道也是衝着這次考覈的那幾種獎勵而來?”
“封彪,江流?”
聶空不覺笑了一笑,道,“左邊那個五大三粗的是封彪,另外那個身材比較單薄的是江流吧?”
苗歌掩脣噗嗤笑道:“你這可完全猜錯了,那個五大三粗的纔是江流,另外那個則是封彪。”
聶空啞然,道:“他們要是把名字掉換下,就比較協調了。”
“誰說不是呢。”
苗歌嫣然道,“他們也都是三品靈藥師,在藥心殿已經呆了兩年了,按照他們的實力,其實去年就能夠進入內城了,只是他們在天狼山脈歷練時被靈獸咬傷,躺了一段時間,錯過了那時的六殿大比。今年要是不出什麼意外,能夠進入內城的藥心殿弟子,這封彪和江流肯定是其中之二。”
聶空打量着苗歌,打趣的道:“苗歌師姐,想必你和泰姬、茹婕、葉心蓮她們也將是其中之四吧。”
苗歌哼道:“你呢?也是其中之一?”
“這可說不準,或許我們真可以到內城作伴。”
聶空哈哈一笑,忽地話鋒一轉,道,“苗歌師姐,剛纔你說封彪和江流是衝着這次月例考覈的獎勵而來,能否給我透露透露,讓我也長點見識?”說話間,聶空卻頗有點感慨,像苗歌這類優秀的弟子就是待遇好啊,考覈名單能見到,甚至連月例考覈的獎勵也能夠提前知道。
“怎麼?你也對它們有興趣?”苗歌笑眯眯的道。
“當然,就算得不到,瞭解瞭解也是好的。”
“我偏不告訴你!”
苗歌眸中閃過一絲促狹,勾起的脣角泛着得意的微笑,而後轉身翩然而去。
聶空失笑,女人果然都是不能輕易得罪的,剛纔只不過說在她胸口處看到了那塊暴露她身份的小玉牌,她便把自己惦記上了。雖沒有從苗歌口中得到答案,不過聶空心中卻開始活絡起來,能讓苗歌、封彪和江流他們都在意的,應該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或許是幾樣珍貴藥物?
“嗵!”
一聲鐘鳴振盪,嗡嗡的偏殿突然鴉雀無聲。
隨後,那扇通往正殿的大門轟然打開,那些最靠近門口的藥心殿弟子開始魚貫而入。聶空跟着進入那個寬闊的殿堂時,便發現那裡面早已擺好了兩百來張矮桌,每張矮桌都配有蒲團和各種器具。
只片刻功夫,藥心殿弟子便已全部落座。
聶空掃視了周圍一眼,發現自己前後左右的四個位置,坐的居然是茹婕、葉心蓮、泰姬和苗歌四人,心中頗感狐疑,自己周圍坐的應該有三個是男弟子纔對,難道自己剛纔看花眼了不成?
轉眼瞥了瞥,苗歌正視前方、面無表情,泰姬卻狡黠地擠了擠黛眉,聶空頓然醒悟過來,不是自己看花了眼,而是這苗歌和泰姬她們這四個女的和別人換了座位,故意坐到自己身邊來。
不用猜,這絕對是苗歌的主意!
她想幹嘛?
聶空暗暗琢磨起來。
苗歌眼角餘光留意着聶空,見他眼珠子滴溜溜直轉,脣角又禁不住微微翹起,她其實什麼也不想幹,只是想讓這個傢伙胡亂猜測,疑神疑鬼罷了,至於聶空會不會因爲心神不定而考覈成績太差,她倒是沒放在心上。
有過在藥師會堂中的經歷後,苗歌非常清楚,這傢伙只要真正沉下心來,別說自己四個坐在他身邊,就算是這殿堂被雷劈出個洞來,也難以影響到他,否則,也不會連誰給他代寫了那麼久試藥結果都不知道。
“嘎吱!嘎吱……”
劇烈的摩擦聲中,正殿大門漸漸敞開,那些在殿外等待的靈御城弟子隨即蜂擁而入,沒多長時間,殿堂周圍就已滿是黑壓壓的人羣。
不過,不管他們在外面如何喧囂吵鬧,進入這藥心殿後都變得安分起來。
寂靜的殿中只偶爾響起撲通聲,對此,衆人也是見怪不怪,那些人定是不小心擡起了頭,最後被屋頂的幻象所迷,過段時間就會清醒。那些維持秩序的藥心殿弟子把他們擡到一邊,便沒再理會。
驀地,一陣清晰的腳步聲響起,幾道身影步入殿堂,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藥心殿副殿主沙岩,跟在他身後的,則都是藥心殿的教授。聶空發現,洛仁那個混球居然也跟在最末的位置。
“考覈就要開始了!”
聶空乾脆不再去琢磨苗歌她們這四個美女把自己圍在中間的用意,靜心凝神,快速摒除了腦中雜念。
沙岩在最前面盤坐下來,目光從衆人身上掠過後,便衝旁邊的一名中年教授微微點了下頭。
那中年教授會意,高聲喝道:“諸位,在你們身前的桌面上有一粒‘龍鬚白顏花’的種子,兩個藥盒內各有十八種藥物。這粒種子和三十六種藥物該如何處理,完全由諸位自行決定!”
聶空低頭看了看桌面,見那兩個精緻藥盒中間果然有一粒種子,扁扁的,卻是潔白如冰雪。
只是這次月例考覈的題目卻非常怪異,只給出一顆種子和三十六種藥物,又不說清楚要用它們來做什麼,是煉藥還是融合藥力,是確認它們的藥理藥姓,還是用它們來組合靈藥配方?
或許都不是,又或許都是,也可能是其中一種,一旦猜錯了出題的用意,那絕對是滿盤皆輸!
怪不得都說這種月例考覈的題目千奇百怪,連那些最出色的藥心殿弟子都曾經在月例考覈中栽過跟頭。
一看今天這次考覈所出的題目,便可見一斑了。
聶空悄悄打量了周圍一眼,發現苗歌和泰姬都在蹙眉沉思,而座位更遠的藥心殿弟子中,幾乎所有人都在冥思苦想,當然,還有一兩個傢伙還在茫然地看着那中年教授,想是還沒回過神來。
那中年教授環視衆人,指着衆人前面那豎起的沙漏,語調突沉:“沙漏流完,考覈結束!現在,開始——”
沙漏倒翻過來,輕細得幾不可聞的沙沙聲中,一片“喀嚓”、“喀嚓”的藥盒開啓聲接連響起。
見那沙漏的流速頗爲緩慢,聶空估摸着這次考覈最少都有一個半小時,時間很充足,或許這也正代表了這次考覈的難度。在大多數情況下,給出的考覈時間越長,題目便越難。當然,也有相反的,曾經有次月例考覈,只給了十五秒鐘,卻同樣難度極大,不過這屬於極少的特例。
藥盒喀嚓而開,各種或濃或淡的藥香撲鼻而來,那藥盒中的三十六種藥物,聶空認識認識並且親口品嚐過的有三十二種,都是些比較普通的藥物,至於其他四種,聶空都是第一次見。
略微沉思片刻,聶空將其中一種初見的藥物取出小撮,放入口中細細咀嚼起來。這四種藥物的藥姓他雖都大略知道,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還是一一親口品嚐一遍更好,反正也廢不了多長時間。
聶空這個“試藥狂人”能隨時隨地品嚐藥物,辨別藥姓,可其他的藥心殿弟子卻不見得都有這樣的本事。
在聶空試藥之時,一些藥心殿弟子發現了藥盒中的陌生藥物,心裡都哀號了起來,那張面龐也是越皺越緊。
連藥物都不能全部認識,拿什麼來完成這次考覈?
只能是連蒙帶猜了!可要是隨便猜猜就能成功的話,那豈不是太低估沙岩副殿主和那些教授的智商了?
這些傢伙如喪考妣,臉龐苦巴巴的皺成了一團,最終還是得捏起藥物嘗試起來。
另有些藥心殿弟子比他們更機靈點,發現陌生藥物後也不感慨,直接開始品嚐。能在考覈題目中出現的藥物,總不可能含有劇毒吧?他們很放心地品嚐着,能不能辨認出藥姓,就只有天知道了!
少數見聞廣博的藥心殿弟子,發現藥盒中的藥物全部認識,都是眉開眼笑,暗鬆口氣,這種考覈最怕的便是出現陌生藥物,畢竟不管是辨認藥姓或是將它們排除,都要浪費大量時間。
還有些人,雖不能完全辨認藥物,卻已將它們全部剔除出去,開始琢磨着用其他藥物和那顆“龍鬚白顏花”種子能做些什麼。
“咦,居然還可以這樣?”
品嚐到第四種陌生藥物時,聶空心中壓抑地嘀咕一聲。前面三種藥物也非常普通,可最後那種藥物卻有些特別,居然能夠促進植物生長髮育,它的作用,與聶空前世的尿素非常類似。
可論起功效,恐怕要比尿素強過無數倍了。
“既又這樣的藥物,又有‘龍鬚白顏花’的種子,那這次月例考覈的題目……”聶空腦中靈光閃爍,“莫非是要用這裡的藥物,將‘龍鬚白顏花’的種子培育出來?沒錯,一定是這樣!”
如果是他自己品嚐的,或許還會再吃點藥物確認確認,可那藥姓是他與香香配合施展“聞香識藥”辨認出來的,絕對不會有錯。
聶空歡喜地一拍桌子,掌心與桌面接觸時,聶空才醒悟到現在不宜發出太大的動靜,忙把拍出去的力道收回,可胸中的喜意就卻不減反增。就跟前世作文一樣,只有破題成功,方能動筆!
輕吸口氣,聶空靜下心神,開始細細打量起其他三十二種藥物。
想將種子培育成功,只靠最後品嚐的那種藥物顯然是不成的,這裡面的三十餘種藥物中,定然還有能夠與其相配,從而增強藥姓。
一種種藥姓從腦中閃過,聶空仔細琢磨。用藥物組合配方,遵循的也是“君臣佐使”這四字。前世,聶空能成爲全國著名的中醫醫師,出了他那套祖傳鍼灸術外,對此也是極爲精通。
不過,讓聶空意外的是,能夠與那種藥物完全相配的幾乎沒有,能夠勉強搭配得上的倒是有十一種。
除了九種曬乾炮製的藥草外,有兩種是液體。
“莫非要強行融合它們的藥力?”
聶空想到初次授課時,沙岩演示“雙龍戲珠”強行將數種藥物的融合的場景,心中倏然一跳。
不過爲了謹慎起見,聶空並沒有馬上動手,而是又將藥盒內所有藥物的藥姓都揣摩了一遍,直到確認無誤時,這纔拿定主意,將藥鼎取過來,將總共十二種藥物一一放入了藥鼎內部。
強行融合藥力,還是得使用“雙龍戲珠”!
沒想到自己上個月剛剛學會了這種煉藥手法,便能在這次的月例考覈中就能派得上用場。
聶空心內暗感慶幸,卻沒發現沙岩瞧見他往鼎內投藥的動作後,臉上竟露出了讚許的笑意。
“噹!”
鼎蓋輕闔,指尖一撥,藥鼎便已直直地飛離桌面。
待它從兩米高空降落時,聶空掌中兩道翠綠火焰衝騰而起,正好將藥鼎夾在了兩道熊熊燃燒的火焰中間。
幾乎是同一時刻,殿堂內噼啪的爆鳴聲接連響起,數道焰火同時騰起。
一時間,殿內的溫度都似提升了不少。看到此刻,那突然冒出絢爛焰火終於讓安靜的殿堂內響起了聲聲低呼。
“這些人好快的速度,最多才過去了一刻鐘,就想明白了這次月例考覈的題目,我到現在還滿頭霧水呢。”
“我也是,我也想不出那顆‘龍鬚白顏花’的種子是用來幹什麼的?”
“嘿嘿,你們也不看看現在就開始動手煉藥的都是些什麼人?看到那兩個沒,他們是江流和封彪,都是藥心殿的強人,還有那個、那個、那個……她們是泰姬、茹婕、苗歌、葉心蓮,不僅人長得漂亮,實力也非常厲害,還有……嗯,被四個美女夾中間的那個混蛋是什麼人?”
“他用的居然是木靈力?莫非是變異木靈力?我看了這麼多次藥心殿的月例考覈,還是第一次見到有木靈師呢!”
“聽說那個‘試藥狂人’也是修煉變異靈力的木靈師,會不會就是他?”
“不會吧,他只是新入門的弟子,區區一個二品靈藥師,怎麼會來參加這種基本上全是三品靈藥師的月例考覈,不是找虐麼?還是說他在藥心殿呆膩歪了?準備一年後計算考覈總成績時被趕出去?”
“……”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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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巨響,在殿堂中嗡嗡迴盪。
正悄聲嘀咕的衆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只見在第二排,江流和封彪手中那兩道火紅的靈力突然各自分出小股,組成了第三道,盤旋而上,將那尊懸浮空中的藥鼎都緊緊地纏繞了起來。
緊隨其後,苗歌、泰姬、茹婕和葉心蓮四人的掌中火焰也二分爲三,三團驕紅的火光,一團碧藍的瑩光,交相輝映,霓霞璀璨。那爆散出來的億萬道光芒,看得衆人目眩神迷,心襟搖曳。
“‘三星套月’?這就是‘三星套月’?”
“他們在煉製什麼東西,竟需要這麼強的火力,竟全都使用了‘三星套月’?”
“嘿嘿,那個木靈師用的還是‘二龍戲珠’呢!不過他的‘二龍戲珠’,和我以前見過的這種煉藥手法好像不太一樣,不但造型更美觀,火焰更靈動,連火力似乎也比以前別人強過幾分。”
“……”
就在衆人驚奇時,殿堂內亮起了更多的火光,又相繼有不少藥心殿弟子開始了煉藥的過程。不過,封彪、江流和苗歌、泰姬他們六人艹控的火焰卻再次出現了變化,而且,還各不相同。
江流掌中的三道火力回覆成了兩股,用的也是“雙龍戲珠”手法,苗歌和泰姬的火力則由三而一,只是一個輕柔,一個猛烈。茹婕和葉心蓮,一個掌中三道火力變得微弱,一個則是更趨劇烈。
至於封彪,掌間汩汩而出的火力先是由三而二,片刻後,合二爲一。只是他那道火力非常怪異,一團火焰竟從掌心脫離,直直地從衝入藥鼎底部消失不見,彷彿完全融入了藥鼎內部。
那團火焰逝去後,掌中再次騰起一團新的火焰,如此一團接着一團,每四團火焰過後都微微一頓,待藥鼎下沉過半,又可以見到一團團的火焰連續不斷地衝出掌心,情形十分的怪異。
六種不同的火力艹控方式,這便說明封彪、江流、苗歌、泰姬、茹婕和葉心蓮六人在煉製六種完全不同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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