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之中不可能搬運金山銀山,所以財氣這麼旺,也是人間的財運彙集,正常的買東賣西顯然不行,必然會物極必反,正途變邪道。
除了“五頭招財蛇”、“金玉蟋蟀”、“梅花金錢”等等,整個樓閣的佈局,也是外圓內方,從天上俯視來看,便是個銅錢模樣。
“這‘金寶樓’,可真是把手段用盡了。
當魏昊這麼說的時候,忽然五個小鬼鑽了出來,手持牛骨棒敲打着地面喊道:“赤俠公赤俠公,這兒有運財的小鬼哩。’
“是噠是噠。”
兩個小鬼揮舞着牛骨棒互相敲着對方的牛頭頭盔,發出古怪的篤篤篤篤聲響,打鬧了一通魏昊才問它們:“張三李四,這兒還有運財的小鬼?’
“是哩是哩,它們是天生的鬼魂,只爲搬運財貨而生。’
“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啊,這是天上地下的手段都用上了,陰間也不放過,這是要做什麼
魏昊笑了,然後道,“那熊狸聽着,你躲是躲不掉的,整個‘金寶樓’已經被我佈下天羅地網。外面有七千二百‘保家仙’給我盯着,你飛飛不走,你遊遊不脫,想要死扛,那就慢慢等着,我相信巫三郎那隻臭猴子麾下‘白參贊’怎麼死的,你也有所耳聞
“它被我剖心挖腹,身上一根根刺被我硬生生扒下來,剝削拆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知道我會如何對付你?我聽說,這世上有一種刑罰,叫作‘魚鱗剮’,你可知道爲何叫‘魚鱗剮’?便是漁網勒住皮肉,一個網眼的肉就剮了去。千刀萬剮而不死,這是天下第一流的劊子手。”
“荷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魏昊的笑聲別說“金寶樓”內人鬼妖精都是嚇得一哆嗦,便是跟魏昊一起來的北陽府府衙總捕頭張德,也是一股尿意傳來。
不是沒聽說過魏大象不像個人,但也只是聽說,張總捕頭尋思着做事總得有些講究吧.現在看來,大概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四周原本只是划水的“保家仙”,陡然聽到魏昊的笑聲,立刻精神抖擻,全然沒有懈怠。哪裡敢,如何敢?
雖然不知道跟魏赤俠交好有什麼好處,但是得罪了是什麼下場,已經有了初步的概念。“霍....還不出來,看來,你是不知道我的手段。
魏昊手一揮,數十道劍氣刀罡突然釋放,裹挾着飛刀,於空中不斷地盤旋。
同時,運氣於目的魏昊,異瞳掃視着整個“金寶樓”,卻沒有發現異象,幾乎所有的暗室地道,都有捕快、鬼卒進入其中。
但是沒有熊狸的身影。
“嗯?
魏昊閉上眼睛,既然異瞳窺視不到,莫非已經不在這裡,早就溜之大吉?
不可能!
肯定是自己遺漏了什麼。
重新鼻子嗅探,陣陣花香、錢香傳來,四周精怪們的妖氣,也是混雜其中。
魏昊不斷地分辨,排除掉那些認識的,然後,一絲很微弱很微弱的氣息傳來,不僅僅是財氣,還混雜着一國之主該有的氣韻的。
捕捉到這絲氣韻之後,魏昊耳朵內聽到“叮鈴”一聲輕響,就像是有人在耳邊晃動了鈴鐺。
“原來如此
魏昊笑了笑,轉身向外走去,同時喝道:“所有躲藏暗室、密道中的人鬼妖精,殺!”“是!!’
不等捕快們說話,鬼卒們先聲奪人,那聲音洪大,讓不少捕快都是嚇了一跳,全然不知道哪裡來的聲響。
伴隨着喊殺聲傳來,各種動靜不斷冒出,緊接着就是密室、暗道的機關被破壞,大量的人鬼妖精屍體被懸浮扔了出來,
堆積在了“金寶樓”的中央,那個巨大的錢眼中。
這一幕讓諸多錦袍客只是瞄了一眼,就是嚇得面如土色。
而魏昊出來之後,環視四周:“熊狸不在,真是可惜。”
嘴上雖然這麼說,然而魏昊走過胖員外林歡身旁的時候,突然擡手將他擊倒,腳踩林歡胸膛,手掌成刀,直接戳進林歡的口中,猛然一拽,一隻像熊又像貓的黑色妖怪被他硬生生地拽了出來!
“饒命!饒命!饒命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魏昊狂笑不止,劍囊已經變成了“劍衣刀植”,一枚飛刀瞬間將妖怪嘴巴縫住,同時“二十四節羊魔鞭”將其纏住,豹尾黃金槍矗立當場,這妖怪就如此被掛在了上面。
“唔、唔唔唔唔唔唔
妖怪瘋狂扭動,然而魏昊在衆目睽睽之下,卻捏着一枚小小的飛刀,面無表情地將妖怪的一塊血肉應聲剮了下來。
嗤-
一道血水濺射而出,那血水落地便成了血玉珠子,也是招財的寶貝。
“不錯不錯
魏昊眼神興奮,“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居然靠着附身來躲過我的搜查。看來,應該是知道我有堪破迷障的神通,了不起,消息很靈通。’
“可惜,你這一招,剛好我遇到過,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哈哈哈
嗤!
又是一刀,魏昊手指捻着皮肉,隨手一甩,落在地上,宛若珊瑚。
這一幕,全場死寂,別說是妖怪,就是鬼卒們也是下意識頭皮發麻,總覺得再看下去都要打擺子。
“唔唔
黑色的熊狸痛苦不已,瘋狂地掙扎,眼神中充滿着哀求,嘴裡似乎想要說着什麼,然而它的嘴被縫上了,魏昊不給它這機會。
該知道的,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
嗤!
魏昊又是一刀,同時指了指“金玉蟋蟀”:“奏樂助興。”
“是、是
兩隻小蟲嚇得抖若篩糠,趕緊摩擦翅膀,發出“吱吱”聲。
整個世界就像是靜止的,人鬼妖怪,都一動不動,唯有魏昊在那裡享受着什麼,他彷彿是在寫詩、作畫,手上動作慢條斯理,唯恐詩句推敲得不到位,生怕畫作變了模樣
“多好的皮毛,大冬天,做個圍脖其實挺好。嘖嘖,可惜,我生平最不喜歡,便是自作聰明。
魏昊笑得很是開心,“真是可憐的小東西,應該是頗有前程,招財進寶的瑞獸,誰人不喜歡呢?唉..我也是於心不忍啊。
嗤!
話音剛落,又是一刀。
魏昊猶自覺得不過癮,雙目放着光:“去拿些鹹菜來!要陳年的老鹹菜。”
“赤俠公,我們這就去!’
地上正在撿血玉揣兜裡的五小鬼,頓時屁顛屁顛去了“金寶樓”廚房地窖,找到了窖藏的陳年鹹菜,上面還有厚厚的一層鹽
izm。
牛頭骨上寫着一個“三”字的,便是張三,它抱着鹹菜罈子問道:“赤俠公要鹹菜做什麼
“做鹹菜肉片湯
李四正了正牛頭骨頭盔,幫着運鹹菜罈子。
“剛纔我撿了一支紅珊瑚!’
“我撿了兩顆珠子!
“要不我們以後就跟着赤俠公混吧。’
“牛將軍給錢太少啦一
五小鬼“嘿咻嘿咻”或抱或擡或抗或背,終於弄來四隻鹹菜罈子,打開之後,一股鹹菜酸味傳來,上面厚厚的一層鹽,夜裡頭雪白雪白的,跟屋檐上的積雪差不多。
“赤俠公,鹹菜到啦。”
“可要生火?”
“可要大鍋?”
“笨!赤俠公都是生吃的!”
“生吃?這熊狸瞧着就不好吃
這五隻小鬼靈智不高,說話全然沒有心思,然而正因爲如此,才更加嚇人。
幾個公子哥已經徹底腿軟,他們也是聽家中供奉說起過江東兇人魏大象,但..聽說,聽說而已,也不曾親見。
現在,終於親眼見到了,頓時後悔,早知道不如不見。
“赤俠公,地上的珠子我們還能撿麼?’
“可以。”
魏昊笑了笑,“便是你們的辛苦費。”
“好誒好誒
幾隻小鬼竟然圍着魏昊一圈,揮舞着牛大骨,然後蹦蹦跳跳,跳得還是“儺戲”中的一段
口中發出古怪的聲響,又反過來跳了一圈,如此反覆,魏昊不覺得有什麼,但在衆人衆妖的眼中,卻是極爲詭異的一幕。
因爲五隻小鬼圍着魏昊蹦蹦跳跳的時候,魏昊身上的烈士氣焰,宛若篝火,而五小鬼被“篝火”照耀出來的鬼影,竟然膨脹了數十倍,一個個都是十幾丈的鬼王身影。
那烈士氣焰上投影的鬼王嘴臉,皆是宛若巨大牛魔,磨牙吮血的姿態,遍尋十八層地獄也決計不會有。
魏昊氣焰越囂張,五小鬼的鬼影也更巨大。
暗中警界的狗子見狀,頓時目瞪狗呆:“混賬玩意兒,居然搶我的飯碗,在魏家‘狗仗人勢’!”
汪摘星四處嗅探,順着牆角不斷搜索,每一個牆洞都不放過,它跟魏昊極有默契,絕不放過任何敵人遁走的可能。
連續擡腿標記了幾處,打開兜囊喝了點水,叼着一個魚乾一邊走一邊觀察,它猜測如果還有潛藏的敵人,這時候應該多少也會想方設法逃走。
不逃?
不逃就徹底沒機會了。
魏大象正在給“招財進寶”的瑞獸熊狸做按摩呢。
“唔一
熊狸扭動着身軀,痛楚讓它一陣陣痙攣,眼神惶恐哀求,然而魏昊視而不見。
每一刀,都是拿捏得極爲到位,血肉剮下來之後,剛剛好看到森森白骨。
所有精靈都是忍不住發抖,有膽小的已經開始嗚咽哭泣,然而即便是哭,卻也不敢大聲,只能捂着嘴不斷抽泣、顫抖。
“你居然不求饒了?真是條漢子,硬漢。’
嘴被縫住的熊狸頓時瘋狂抽搐,它想要說話,然而只能發出“嗚嗚”聲。
“魏某生平最佩服的,就是硬漢
說罷,魏昊抓起一把鹹菜,面目極爲猙獰地將鹹菜摁在了熊狸的傷口上。
“唔!!!!!!’
痛苦到了極致,熊狸已經徹底身軀失控,它尿了,然而沒人嘲笑它。
是人是鬼,這一刻大氣都不敢出。
暈厥過去的熊狸一動不動,有人以爲它死了,妖怪們以爲到此爲止,魏大象應該會收手了。
然而魏昊摸出一枚丹藥,高高舉起,環顧四周:“此乃徐宜孫特製‘補血大還丹’,‘人仙’出品,上等貨色。魏某見‘安宅狸國’國主熊狸意志超絕,誠乃精怪中的真英雄,固願以此丹爲其療傷,以表敬意。’
丹藥塞入熊狸口中,它頓時緩緩地恢復過來,甦醒之後,奄奄一息的發出“唔唔”聲“果然真英雄!魏某再敬一刀!”
嗤!
“唔
又是剮了一刀,熊狸再度痙攣,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鬼精靈在哭。
有些死人堆裡摸爬滾打過的老牌捕快也是嚇得腿軟,靠近總捕頭張德身後小聲道:“頭兒我要跟您告罪,前頭有人出錢從我這兒買情報
怕了,徹底怕了。
魏大象根本不算人!
“天可憐見,何必用此酷刑?’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魏昊不動聲色,把玩着手中飛刀,笑得極爲和氣,“人間王法,還要用在精怪身上?“它縱有千般罪過,一刀殺了便是:
“可惜它不是金甲鱷王,那金甲鱷王作惡多端,卻也臨終向善做人,如今在陰間,日日夜夜飽受酷刑。這瑞獸害人的報應,不在它身上,卻在它附身的林歡頭上,我殺林歡,少待便用王法。這王法,是北陽府百姓所想要的結果,而不是哪個官老爺嘴裡的《大夏律》。
“價如此好殺,如此殘忍,不怕終有一日,報應加身?”
“哈哈哈哈哈哈
“睜大你的眼睛吧!睜開眼睛看看吧!看看天上,看看水中,看看這四周的院牆,那裡,都是被這畜生坑騙福氣的‘保家仙’,百幾十年積攢的香火,便被它全部掠奪。你再看得仔細點吧,我的刀,剮在這畜生身上,然而這些弱小的精怪,卻還在可憐它,這....是人性!是憐憫!而你,徐宜孫,你沒有,你只不過是人形的畜生,你的眼中只有爾虞我詐、利益交換,你現在斥責我的殘忍,不過是怕了
魏昊表情很是猙獰,笑得很是猖狂,“你怕這一份殘忍,總有一天,會被我加諸於你,你也怕千刀萬剮,更知道,我魏某人一旦下定決心,便會一往無前地做到。你逃不掉的,徐宜孫,你逃吧,躲吧,我知道你會躲去京城,那裡對你來說,應該是固若金湯吧。”
“可惜,可惜啊可惜,徐宜孫,我魏昊決戰‘春闈’之時,便是你魂飛魄散之日。誰也保不住,誰敢阻擋,誰便是你的同黨,罪該萬死....今日,魏昊攜北陽府諸多被盤剝‘保家仙’共同誅邪,神擋殺神,佛擋誅佛!百無禁忌
斬!!
伴隨着魏昊一道斬擊,劍氣刀罡竟是隱隱約約組成了猛虎模樣,一聲虎嘯之後,“金寶樓最頂端的五個避雷針, 竟然瞬間被轟爆。
咔嚓!!
一聲脆響,緊接着嘩啦啦作響,各種磚瓦跌落,五個銅鐵澆築的偶像,竟然落地碎了個稀巴爛。
五道狂暴的劍氣刀罡,直接沒入避雷針,幾個呼吸之後,千里之外的一處飛舟之上,徐宜孫猛然身軀一顫,接着雙手打出結印,一道道法光閃爍,身上的道袍更是飛出無數符文,組成了一道道陣法。
他神色凝重,大喝道:“六道甲兵聽令,爲我護法:
甲板上,各種木偶銅偶頓時活動起來,擋在了徐宜孫周圍。
吼!!!!!
一聲咆哮,驚人的劍氣刀罡蓬勃而出,宛若驚濤駭浪,呼嘯着沖刷而來,只一瞬間,徐宜孫護身的結印陣法都是崩壞,道袍被洞穿無數個窟窿,一切偶像都被轟都連渣滓都不剩。
噗一-
鮮血狂噴,徐宜孫一臉的難以置信:“真是人間太歲神啊
他的法力,在魏昊的“烈士氣焰”面前,簡直跟紙糊的一樣。
不過,徐宜孫雖然受了傷,卻也眼神剛毅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水:“不過,卻也摸清楚了你的神通,到時候應對起來,便不會像今日這般狼狽。’
徐宜孫已經瞭然,對付魏昊,光靠法力修爲,只怕無用,還需另尋他法。
而此刻,魏昊在“金寶樓”內,跟沒事人一樣,繼續笑着對周圍道:“適才有人打擾,壞了諸君雅興,實在是罪過罪過,魏某爲了表示歉意,再給熊狸幾刀,用來助興。’
說罷,魏昊扭頭看着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動彈的“金玉蟋蟀”,揮手一刀的同時,淡漠道:“接着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