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本姑娘也不與你這蠢人一般見識,咯咯……我本來就是來‘鬥醫’的,倒也不會宣傳我神的教統,我有些倦了……”蘇小說道。
“不行,神女你不能走……我們都是神的子民、是他最忠誠的信徒,作爲神的使者、期盼你降下福澤……”人羣中騷動起來,更多的人圍向蘇小。
“大家都靜一靜,神使不遠千里來到雷山城、自是來播撒神的光輝的,不過路途漫漫、神使又是女子、覺得疲累了些,而且風塵僕僕的以不潔之體侍神、大家不覺得有辱神靈?各自散了吧……”一個渾厚的聲音在人羣之後響起,或許是覺得此人說的在理、人羣漸漸散開、讓開了蘇小前行的道路。
“蘇小?很榮幸可以在蠻國見到你!”一個身穿丹青色儒士袍的男子分開人羣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輯了一禮、說道。“我是蘇小,也很高興見到你!”蘇小款款的蹲身施了一福,說道。
“呵呵,在下倒有些失禮、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桑林單名一個渡字”桑林渡的自我介紹倒滿和中原規儀。可蘇小聽着感覺卻怪怪的、文縐縐辭令讓蘇小感覺胃裡酸酸的!
“你的中原話說得挺地道的!”蘇小笑了笑,伸手不打笑臉人、覺得冷了場有些不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
“我雖身爲蠻國的薩滿祭司、卻很是喜歡中原的文化,當然也喜歡你們叫做‘中醫’的醫術。我曾專門拜過師、學了幾手鍼灸、刮痧以及拔火罐……感覺還算是不錯的!成本低廉、對於缺醫少藥的南疆倒也值得推廣!”桑林渡有些得意的說道。
“能取長補短、先生倒是睿智之人!”蘇小點了點頭、說道。“國書上說你是這次‘鬥醫’的主將,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中醫是一個靠經驗吃飯的行當、年齡越長醫術越精,蘇小姐如此年輕就挑大樑、擔重任,可是中原醫術後繼無人?亦或是你國本就沒有誠意、不過是讓你虛晃一槍、爲戰備爭取一些時間?”桑林渡眉頭蹙了蹙、冷聲質問道。
周圍蠻國的兵士聞聽此言都手按刀柄,對蘇小一行人怒目而視,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趨勢。
“既然先生熟諳中原文化,不知可聽過‘有志者不在年高,無志者空活百歲’這句話?我自幼學習醫術、天資雖聰穎可仍勤奮不怠,至今稍有所成、雖不敢說空前。倒也有幾分絕後的把握!”蘇小揚了揚頭、一臉驕傲的說道。“至於備戰之說。咯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蠻國不也是陳兵與邊境、隨時準備揮戈一擊嗎?”
桑林渡點了點頭,說道:“那將‘鬥蠱醫’改爲‘鬥醫’可是你的主意?呵呵……倒有幾分小聰明。不過你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蠻語中無醫這個詞彙、對我們來說醫既是蠱、蠱既是醫,倒沒有爲難你們的意思!各展所長就好!”
蘇小眼中神色一凜、轉瞬間又恢復平靜。笑着說:“只是不知蠻王的信譽如何。不會鬥敗了以‘此醫非蠱’爲藉口不認賬吧!要是如此的話、小女子倒也沒了‘鬥’的!”
桑林渡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年年進貢、歲歲納糧可曾少給過你國半兩之數?用你們的話我蠻國不識教化、可依舊是懂得廉恥的!”頓了頓、嘆了一口氣,桑林渡接着說道:“悔?或許你輸了你國立即便會毀約,有時候我倒期盼你可以勝!”
“爲什麼?”蘇小有些詫異的問道。“刀兵無眼、蠻國地貧民寡的經不起折騰!”桑林渡看着身邊圍觀的蠻人、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的憐惜。“既無心相鬥、爲何要提出挑戰?”蘇小問道。
“不”桑林渡搖了搖頭。神情堅定地說道:“就是因爲憐惜這些淳樸的民衆、我才提出挑戰,贏、神權會得以強化,自是對蠻王有了幾分掣肘的分量;輸?唉……至少剛愎自用的卜曦爲了臉面也會將戰事拖個一年兩載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知道一兩年以後會是何等的模樣?”
蘇小有些錯愕、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凝固。她沒想到自己所掌握的醫術會成爲一種爭鬥的工具,而且非與一人之間的爭鬥、而是上升爲兩國之間刀兵相見的藉口,輸不起卻又有些贏不得……
桑林渡聲音平淡、可卻話裡話外帶着些許劍拔弩張的鋒芒。蘇小的心瞬間警惕起來,自己輸、神權也就是薩滿的影響力會加強,掣肘蠻王?那只是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神權與王權合作、蠻國的實力會空前的高漲;自己贏?國無臉面可言、蠻國要是刻意宣傳,炎黃國的士氣一定會跌至谷底、蠻國揮師北上自是少了幾分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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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國憂民?先生倒是好偉岸的胸襟、小女子佩服不已!不過薩滿之蠱醫源於神、先生又有何理由說吾國之醫術不是神賜?”蘇小笑着問道。
“何爲醫?先生可知曉?矢之傷無救、遇巫而得解,醫起源於巫、與蠱同源,自也是神之恩賜!”蘇小要做的就是將“裝神棍”進行到底,咬死醫同巫蠱、不給蠻國或是這個假惺惺的什麼薩滿以口實!
“鍼灸就是借用天地之氣,以調理經絡、進而治病救人,這簡單的常識你的老師沒教給你?那倒是有些?誤人子弟了!”蘇小有些譏諷的說道。“何爲天地?天地即爲神,我說的沒錯吧!”
見桑林渡並不反駁,蘇小接着說道:“所以中原的醫術起源與巫蠱,可是卻高於巫蠱,你說這是否說明中醫更接近於神?”停頓了一下,蘇小接着說道:“其實我與你相鬥,就是以神術與人杜撰出來的、或是猜想出來的‘僞神術’也就是人巫之術相鬥,說實話我有些臉紅、亦覺得羞恥!其實我覺得自己來應戰是做了一件愚蠢至極的事!”
桑林渡很是生氣,身邊圍觀的蠻國兵士亦是義憤填膺,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用拳頭教訓一下蘇小才解氣。蘇小作爲計劃的一環暫時是不能受到傷害的、桑林渡強自嚥下心頭噴薄的怒火說道:“年輕氣盛、口無遮攔的話語我不會計較,大家稍安勿躁、難道你們認爲我們會輸嗎?何爲真神、何爲僞神相信不久的將來自會見分曉!”
“哦,那可未必!”蘇小笑了笑,分開身邊的蠻國兵士,走到人羣之中,四下裡張望了一下,幾步走到一個五六十歲的婦人身旁,說道:“老夫人可是看不見東西?”
老婦人一愣,旋即笑了笑說道:“是的,我三個兒都死在與蚩國的戰事中,思兒心切、哭瞎了眼睛,好幾年看不見孫兒的笑臉了!”、老夫人微閉的眼瞼抽了抽、似乎想看清什麼,可旋即想到自己是個瞎老婆子,臉上的皺紋更深的糾結在一起、糾結出一臉的苦澀之情。
“神說要有光,於是世界就有了初始的光明;神見光是好的、於是就將光和岸分開、於是世界就有了白晝和黑夜!神賜予人類眼睛就是爲了分清光與暗、每個人都應該享受神之榮光……老夫人自也不會被排斥在外!作爲神使我代表神賜予你光明!”蘇小虔誠的禱唸着,白皙纖長的手撫向老婦人微閉的眼瞼。
蘇小指了指地上兩片輕薄的結晶體,對着攙扶老婦人的一個男孩說道:“這是鬼魂用以閉目的不潔之物,燒了吧!”一邊說、一邊略略的將袍袖揮了揮,用以遮掩自己指間夾着的“手術刀”。不潔之物?嘿嘿……不過是“白內障”病人那層氧化了的晶狀體罷了!蘇小笑了笑想到。
“老夫人,試試慢慢地睜開眼睛!”蘇小用手遮掩住老夫人的眼,說道。“看見一些黃色的光……”透過蘇小的指縫,老婦人看見一個男孩清秀的臉,有些熟悉、怎麼看都有些像自己的小兒子……
老婦人努力的睜了睜眼睛,那層有些模糊的霧淡去了不少,幾年了、老婦人終於看清自己孫兒的模樣,老婦人的身體有些抖、手哆哆嗦嗦的舉了起來,觸摸着男孩臉部的輪廓、沒錯,是自己的孫兒……
“看得見嗎?”蘇小柔聲問道。老婦人激動地熱淚盈眶、和着眼裡殘留的瘀血,顯得有些猙獰……“噗通……”老婦人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如此虔誠還用回答嗎?
“作爲神使,我說的話你們信嗎?”蘇小對着人羣問道。見到衆人點頭,蘇小接着說道:“我在此立誓,如果我蘇小輸了,就會履行國書上所有的承諾,你呢?”蘇小有些戲鄒的看着桑林渡、一臉壞壞的笑意。以神之名逼迫一個“神棍”在蘇小看來多少有些可笑、可蘇小沒得選擇。
“我……”桑林渡的臉有些黑,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代表薩滿神立誓履約!”“希望你心口如一吧!”蘇小笑了笑、走回陳詩雅身邊,推着陳詩雅向中年官吏的府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