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強憂心如焚心神恍忽的趕到了醫院,這才知道吳冰把車開上了公路出了車禍,此時她正在手術室裡搶救的時候,林曉強的一顆心猶如被利刃扎進去,狠狠的攪了幾把似的疼痛!
他知道,如果吳冰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那麼他,就是一個間接的劊子手,是他一手一腳的把吳冰推到萬劫不覆的深淵裡的。
如果,他不把車子留給她,她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如果,他肯請一天假,好好的陪着她,她也不會有這樣的意外,如果,他一下班就趕到工地上,也許她現在還笑顏如花的俏立在他的面前,如果……
沒有如果了,事情發生了,吳冰已經生死不明的躺在手術室裡,他後悔難過得就算馬上去死,時間也不可能再倒流了。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只能臨時抱佛腳的祈求天上的衆神能保佑這個深愛他,願意爲他做任何事的女人平安吉祥了。可是他平時從不燒香,臨時抱佛腳,天上的神仙能眷顧垂憐於他麼?
答案是很明顯的,衆神跟本就不鳥他!
手術室門外的燈滅了,醫生首先走了出來。
“請問誰是吳冰的家屬?”一個醫生摘下口罩,臉色沉重的問。
“我是,我是她的男朋友!”林曉強看到醫生臉上的神色,心裡不祥的預感又重了幾回。
“非常對不起,病人送來的時候已經太晚,我們經過全力的搶救,雖然挽回了她的生命,但是……”醫生說着臉色變得十分的凝重。“病人的大腦被嚴重擠壓傷,造成大腦皮層功能嚴重受損,處於不可逆的深昏迷狀態,喪失意識活動,但質下中樞可信持自主呼吸運動和心跳……我的意思你懂嗎?”
“我不懂!”林曉強滿頭霧水答,但他知道吳冰的情況絕不容樂觀,心就沉到谷底!
“我的意思就是說她即將成爲一個植物人!”
植物人!林曉強的腦袋猶如被一個晴天霹靂打中似的,承受不住這種打擊的他,臉色蒼白的跌坐在地上。
“先生,先生!你沒事吧?”醫生趕緊去扶他!“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請節哀順變……不,你請振作啊!”人還沒死,不能用節哀順變,不過這樣的病人,活着與死去是沒有什麼區別的!活着還沒死了乾脆!
林曉強癡癡呆呆的回不過魂來,吳冰要變成一個植物人了,變成一個沒有知覺沒有任何反應的活死人,今天早上她送他出門的時候,還笑得甜甜密密呢!
“天啊,你對我好殘忍啊!”林曉強跪在地上捶胸頓足的嘶聲吶喊!
這個對任何事都淡定自若,並不把太多喜怒哀樂寫在臉上的男人,終於在這一刻淚流滿面,痛哭失聲。
林曉強不是個軟弱的人,從來都不是!可是突如其來惡夢實在讓他措手不及!
被寵被愛被呵護的幸福滋味才過了幾天?還沒認真仔細的品償出其中的甜密,就什麼都沒有了,隨着吳冰的意識消失,所有的美好只換來了一輩子的苦澀回憶!原本恩愛美滿的性福生活,轉眼之間,就已是孤身一人守着孤枕!一個轉身的距離,他就失去了她,幸福消逝,原來是那麼容易。
林曉強是個穿越而來的靈魂,被蟲體咬過之後身體已經變異,但他仍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有靈魂的人。他看起來很堅強,面對命運的捉弄頑強抵抗,絕不低頭,可是他的內心世界卻是相當脆弱的,堅強與冷漠只是一副面具而已,吳冰突然之間變成了植物人,他真的承受不了,徹底的崩潰了……
站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林曉強透過玻璃窗深情的凝視着躺在牀上插着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管子的吳冰,心裡就像刀割般疼痛,難受到了極點!
他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站在那裡,渾渾噩噩癡癡傻傻的,彷彿一具被抽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他的手機響個不停,他聽不到,兩個交警走近前來問他一些什麼事情,他置若罔聞,護士與醫生勸解些什麼,他沒有一點知覺……
他原本五彩斑斕精彩繽紛的世界,因爲吳冰的離去,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現在的他,除了悲傷,只有悔恨!
重症監護室外,林曉強整整站了一夜,他找不到任何辦法來贖罪,唯有陪着她,看着她,才能稍稍的讓自己好受那麼一點點,卻僅僅是一點點,相對於心愛之人的意識消失,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護士與醫生看着這個癡情的男人不禁連連搖頭,忍不住又勸慰幾句,可是他沒沒有一點反應,彷彿死了一樣,一夜過去,這個原本志氣蓬勃精彩飛揚的年輕人變得相當的頹廢,佈滿血絲的眼睛,抑鬱不振的神色,整個人的精神面貌低糜得嚇人,他們知道,除了躺在牀上的女人站起來這外,世界上可能已沒有任何事情能打動他的心。
吳冰的家屬在早上九點的時候,終於從寒冷的帝都匆匆趕了深城,吳冰的父母親隔着玻璃窗看到躺在牀上一動不能動的女兒的時候,兩老控制不住的老淚縱橫,他們的心痛與悲傷一點都亞於林曉強。當他們從交警那裡瞭解到吳冰是開着林曉強的車子出的意外的,又從醫生的嘴裡得知女兒已經成爲植物人甦醒無期的時候,吳冰的母親忍不住把怨恨通通都發泄到林曉強身上。
“你明知道她沒有駕駛執照,你爲什麼還要把車子交給她?你爲什麼?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她的嗎?現在她出了事,你心涼了,你開心了!嗚嗚,你安的是什麼心啊?”吳冰的母親泣不成聲的撕叫着撲打林曉強。
林曉強沒有躲閃,只是站着,麻木的承受着吳母的撕打與漫罵。如果這樣能讓二老心裡好受些,讓自己好過些,就算是把他打死,又有何妨,默哀大過於心死這句話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老婆子,你別激動,事情不發生已經發生了,你這樣又於事何補呢?”吳冰的父親看起來還是比較理智的,只是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情,卻讓他看起來瞬間蒼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彷彿更深了。
“老頭子,我們小冰她……她成植物人了,嗚——”吳冰的母親回過神來,轉瞬無力的倒在丈夫的身上,兩老忍不住抱頭痛哭,悲痛欲絕。
林曉強看着痛不欲生的二老,他的心裡也是無盡的痛苦,他恨自己當初爲何那麼愚昧無知,不跟父親爺爺好好的學習醫術,如果能傳承他們的本事,好好學習祖傳的三針與氣功,吳冰也不至於康復無望了。
如今,他真的後悔了,來到了這個時代,錢依然重要,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但錢仍然不是萬能的,最少,它買不到一個人的健康。
如果他會祖傳醫術的話,他相信自己在這個時代的作用會更大,不但可以讓吳冰起死回生,還可以治好現在他這個孃親的精神疾病,三哥的癱瘓,爺爺的老風溼,老漢爹的小兒麻痹症,甚至是阿怒那條已經畸形不愈的**,這些對於西醫來說是疑難雜症跟本不可逆的疾病,對於他歐陽家傳統的祖傳醫術來說卻是小菜一碟,他曾親眼看見過父親把一個全身骨頭粉碎的病人治癒,讓他健步如飛,也曾看到爺爺讓一個從小失明的患者重見天日,眼睛雪亮,甚至他的孃親齊非兒也能用學了沒多久的三針,讓一個半身不遂的病人重新站立起來。
然而,一切都悔之已晚了,當他明白除了錢之外,還有比錢更具有價值的東西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擁有的機會!人,就是這樣的嗎?擺在眼前的事物常常不去珍惜,直到失去之後才後悔莫及。
吳冰在重症監護室裡呆了近半個月,身上的管子才被撤去轉入了普通的監護病房。
林曉強一直都陪着她,請的假期一而再再而三的延長,直到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的時候,才戀戀不捨的去上班,但一下班,他的身影就會出現在吳冰的牀頭!
醫生說,植物人雖然看起來像個活死人一樣,但是她還是有意識存在的!如果親朋好友能和她多說話,多和她說些過去的事情,讓她感動的回憶,她喜歡的聲音,或許會有醒來的希望。
於是,林曉強每天來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幫她翻身,避免她臥牀太久而得褥瘡,給她活動及按摩肢體,以免長久血液不暢引起她四肢的廢用性萎縮,這些都是他專門買的一本護理書上學到的,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還會一邊溫文細語的在她耳邊訴說他們認識的點點滴滴,他與她從相識相知到相愛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回憶卻很多,訴不完道不盡似的!
除了喃喃細語的情話,林曉強還帶來一些樂器,古典的木吉它,悠揚憂傷的薩克斯,爲她彈奏耳熟能詳的:致愛麗絲,旋律優美純華彩的:春江花月夜!悲傷動人的:愛人,今夜請你回家……林曉強身上從不缺藝術與浪漫的細胞,他甚至怨恨自己所會的都是這種沒有實用價值的玩意,他之所以還把它們拿出來,唯一期盼的就是沒有知覺的吳冰能感受到他深情的呼喚,從睡夢中醒來。
吳冰的父母從最初的抗拒,到最後心甘情願的接受了這個癡情的未來女婿,中間所經歷的除了感動,只有感動,他們都被林曉強的執着與真誠所打動了。然而躺在病牀上的吳冰,卻並未因爲林曉強的癡情所甦醒,她躺在牀上,靜靜的,依然美麗動人,但容顏卻日漸憔悴,光彩漸逝。
責任重大,迫於壓力的吳父雖然頂不住組織上的連連催促,回到工作崗位上了。但愛女心切的吳母卻毅然的辭去工作,決定帶女兒出國冶療,國內的治療水平也就這樣了,只能抱着不多的希望出國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