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姐,請你回答我的問題好嗎?”林曉強沒有感謝吳冰,甚至看也沒看她一眼,好像這一切是理所當然的一樣,弄得吳冰感覺自己很沒面子。
“沒有!”顏柏詩回答。
“顏小姐,你能確定嗎?”
“我確定,那人身上沒有酒味,他很冷靜,一點也不像喝醉的樣子!他甚至一點酒都沒喝!””
“顏小姐,你爲什麼能這麼肯定呢?”林曉強步步緊逼的道!這讓原告律師陳曉嫣感覺到壓力,看來這個民工並不是她所想的那麼無能。
“因爲他後來強吻了我,他的口氣清新,還有點甜味……他強迫我的!”顏柏詩好像意識到自己的形容不對,突然改變語氣。
口氣清新?還有點甜?我還農夫山泉呢!是被吻上癮了吧?庭上的衆人如是想。
“嗯,我明白了!就是說那人的口腔裡沒有讓你噁心的味道是嗎?”
“我不想和他接吻,是他強迫我的!”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林曉強沉聲問,他驀然發現自己除了能適合農民與民工的工作之外,竟然很有律師的天份,這說話的腔調很是像模像樣嘛!
“是的!”儘管顏柏詩不想承認,但這確是事實。
“可是據我所知,阿怒先生喜歡抽菸,喜歡喝酒,而且他在工廠裡經常加班熬夜,口腔里長期有口腔潰瘍且患有牙周炎,他的口氣足以薰死一頭大象!”
庭上的衆人再一次鬨笑起來,這麼誇張,你以爲是在寫YY書嗎?
“法官大人,我反對被告辯護人以這種譁衆取寵的的比喻來誇張事實!”陳曉嫣捉住褲腳就扯林曉強的褲子。
“被告辯護人,請注意你在庭上的表達方式!”吳冰警告道。
“我又沒說錯,你們不信可以去吻一下試試,我這幾天一直和他對話,隔得差不多一米都快給薰倒!”林曉強不滿的嘟噥道。
“你——”陳曉嫣被氣得不行!
“顏小姐,根據你的口供,你在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一個男人,也就是阿怒先生酒氣熏天爛醉如泥的躺在你旁邊是嗎?”林曉強沒理兩個女人,繼續發問!
“他當時**裸……”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林曉強打斷了她,他發覺這句話真的很好使,難怪有那麼多律師喜歡用!
“是的!”顏柏詩悻悻的說。
“你確定你這句話沒說錯嗎?”林曉強問。
“沒有,絕對沒有!”
“那他吐了嗎?”
“沒吐,他睡得像頭豬一樣!”顏柏詩說着憤怒的瞪着阿怒,彷彿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阿怒沒有迴避她的眼神,他只是很茫然的看着她。
“那你這個酒氣熏天從哪聞到的呢?”
“從他嘴裡噴出來的呼吸裡!”
“顏小姐,你不覺得你這話有點前後矛盾麼?”林曉強眼眉挑了挑,陳曉嫣明顯的從他的眼裡看到一絲狡黠飄過,心裡驀然一驚,這個男人,看來不但不草包,而且是個從所未見的高手啊!
“你什麼意思?”顏柏詩不悅的問。
“你說他強*奸你之前是口氣清新,沒有一點酒味,而且十分清醒與冷靜,可是你醒來的時候,卻發現他是酒氣熏天,爛醉如泥的?這難道不矛盾嗎?”林曉強冷笑道。
“我……”顏柏詩無言以對。
“被告辯護人,這位阿怒先生不會先強*奸了顏小姐,然後再灌醉自己嗎?”陳曉嫣見形勢越來越不妙,情急之下,不禁衝口而出。
林曉強聽到這句話竟然卟哧一聲笑了出來。“陳律師,我很佩服你的邏緝思維,你認爲一個人在範下了強*奸的罪行後,他第一件想到的事情不是逃跑或清理現場,而是把自己灌醉?”
“我?”陳曉焉爲之語塞,額上見了冷汗,這個問題她能答,可是要答得對她的當事人有利,又不承認自己燒壞了腦子說糊話,任她牙尖嘴利巧舌如簧,也一下子答不上來。她發現自己好像鑽進了林曉強的圈套,他之所以步步相逼,把顏柏詩弄得尷尬,就是爲了讓自己急怒之下問出這個愚蠢的問題,好反打一耙。“哼,你們這些臭男人什麼變態的事情做不出來!”這話一出口,她卻發現自己又錯了。這話,可以出自任何人的口,但絕不能出在她的口裡,因爲她是陳曉嫣,這裡是法庭,她的身份是律師,而不是市井婦女。
“陳律師,我保留上訴你侮辱我人格的權利!”林曉強皺着眉頭對她說完,然後轉頭對吳冰說:“法官大人,我請求證人出庭回答我的詢問!”
“本法官同意!”吳冰見着巧嘴陳曉嫣竟然在庭上方寸大亂,心裡有些歡喜!叫你騷狐狸整天的在單位裡招搖,搶我的鋒頭。這回吃苦頭了吧!
出庭的證人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女,衣着打扮很樸素,當然用都市人的說法也可以叫做老土,她走上證人席的時候,很緊張,雙手不知放到哪裡好,只是捏着衣角揉搓着,一眼就能看出是從鄉下出來城裡打工的農村婦女。
“阿姨你好,請你別緊張,我和你說了,我也只是一個從農村出來的鄉下娃,沒讀過幾天書,只是看不得老實人被冤枉,所以纔來打這場官司的!”
“娃,阿姨明白,要不阿姨也不來了啊!”
“謝謝阿姨,那你如實的回答我幾個問題好嗎?”
“好的,好的!”中年婦女一個勁的點頭。
“阿姨,請問你現在在哪裡工作?”
“在法拉帝酒店!”
“那你在法拉帝酒店從事什麼工作?”
“唉,娃啊,我老婆子一沒文化,又上了年紀,還能做什麼工作,在包廂清潔衛生唄!”中年婦女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清潔工!法拉帝酒店的老闆,經理,小姐,甚至服務員通通都被收買了,但一個無足輕重,總是藏在角落裡的清潔工卻被遺忘了,這可以說貴人多忘事吧!林曉強能找到她,完全也是被逼出來的!問了無數的人,只有這個好心又熱心沒得紅包不知內情的農村婦女才肯告訴他,並答應爲出庭作證的。
“阿姨,那你見過今天站在被告席上的先生嗎?”
那婦女認認真真的看了阿怒好幾眼,這才點頭道:“我見過!”
“你在哪見過呢?”
“在包廂裡,當時他醉得一塌糊塗,像個死人似的躺在沙發上!”
“你爲什麼知道得那麼清楚呢?”
“他吐得一地都是,我被經理叫去清潔啊,我怎麼能不清楚呢?”
“阿姨,請問當時的時間是幾點鐘?”
“九點半!”
“好的,謝謝你,阿姨!”林曉強說完扭過頭對吳冰又說:“法官大人,我問完了!”
陳曉嫣見林曉強一坐下,立即就走了上來。“阿姨,你好!”問出這話她還很得意,並不是只有你這個民工纔會套近乎的,姑奶奶也會。
“姑娘好!”
“阿姨,請問你見到這位阿怒先生的時候是在幾月幾號?”
“六月二號!”六月二號就是案發當晚!這個時間對整個案子來說很重要的。
“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呢?你確定你沒記錯嗎?”陳曉嫣見縫就想插針。
“姑娘,我雖然快五十歲了,但記憶一點都不差,我爲什麼記得那麼清楚,因爲前一天是兒童節,我匯了點錢回家,讓我那口子給三歲大的孫子買玩具呢!”
“哦,當時你發現這位阿怒先生醉得不醒人事的時候是幾點鐘呢?”
“九點半!”時間,就是關鍵,因爲顏柏詩被拽入房間的時間就是九點半到十點之間。
林曉強的目的很簡單,他沒指望證明阿怒在這半個小時裡有不在場的證據,他只想證明他喝醉了,人不清醒,嘴巴很臭,就這麼簡單。
“你確定?”陳曉嫣又問。
“我確定啊,當時正要放電視劇《皆大歡喜》了!你知道,我們這些身份低下的清潔工一般是貓在工人房裡的,直到客人全都走散了,纔出來打掃衛生,當然,如果有些特別髒特別麻煩的活也會臨時叫我們去!例如這位先生吐得一地髒亂,就得叫我去!我很喜歡看《皆大歡喜》的,那晚正好看到好姨撞鬼呢?被經理突然叫去打掃衛生,我很不高興,所以印像特別深,這個時間是絕對沒錯的!”
“那你確定你在包廂裡看到的人,是這個站在被告席上的阿怒先生?你沒看錯吧?”
“我確定,我沒看錯!”中年婦女重申。
“爲什麼你能那麼確定呢?我知道包廂的燈光一般是較昏暗的!你怎麼確定沒看花眼!”陳曉嫣質疑道。
“我當然確定,當時他吐得到處都是,一個人躺在那裡,一點聲息都沒有!我連喚他幾聲,他沒反應,我就懶得管他了,把燈全都開亮了來打掃,不這樣我掃不乾淨啊,我打開燈一看,桌上滿滿實實的堆着各種酒瓶,什麼酒都有!喝這麼多,不醉死纔怪呢!你知道,人上了年紀總愛嘮叨的,何況他還影響我看電視,於是我一邊對他罵,一邊打掃衛生了,我絕對不會看認錯的,我誇過的人會忘記,可是這罵過的人,我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那你離開包廂的時候,是幾點鐘?這個阿怒先生還在嗎?”
“我一打掃乾淨馬上就離開的,我急着去看《皆大歡喜》啊!這位先生還在那裡睡着的,當時應該是十點十分吧,我回到工人房的時候,皆大歡喜正好放完第三節。”這部電視劇九點半播放,十點半結束,總共五節,第三節結束是十點十分。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
“呃,法官大人!我問完了!”陳曉嫣問了一輪,不但沒問出破綻,反而幫阿怒問出了案發時不在場的證據,說有多鬱悶就有多鬱悶了。當然,僅僅是一個證人的只語片言是不足以使阿怒脫罪的,可是作爲資深律師的陳曉嫣竟然犯了這種低級錯誤,是她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時間到了,今天暫時休庭!”吳冰用木錘敲了一下,示意全體起立,退庭!很有點,下課,放學的意思!
“什麼時間到了?我纔剛進入狀態呢?”林曉強不滿的白了吳冰一眼!吳冰也正好冷眼看他,想必是耳聰目明的她聽到了林曉強低聲的抱怨。心裡直罵,笨蛋,你不知道大家要下班的嗎?影響陪審團的三個女人下班接孩子放學回家,你就輸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