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昊還想再關照幾句,可沒想,走廊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把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見一個衣着簡單,情緒略顯激動的農村婦女,跟沒頭蒼蠅一般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到穿白大褂樣子的人就問:“大夫,你知道二狗在哪個病房嗎?”
“二狗?!”被農村婦女拉着的醫生,很明顯沒聽過這個名字,很不自然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又怕農村婦女會糾纏不休,便說道:“我沒聽過這個人,要不你去找其他人問問?”
農村婦女神情一黯,穿白大褂醫生被她那雙因生活而磨礪的粗糙大手漸漸鬆了開來,醫生見她鬆開了手,漫不經心安慰幾句後便一路小跑離開了。
林天看着她那張長期風吹日曬的蒼老的面容,心猛得一抽,走了過去問道:“阿姨,你是不是在找人?”
“我是從塔幹來我男人二狗,聽我們村村長說他被送到這裡來了,還有,我才三十二歲。”剛纔還淚眼婆娑的農婦見有人主動上前關心,立刻來了精神,用手背胡亂擦了一把眼中的淚水,鄭重其事的說道。
林天尷尬的嘴角抽了抽,如果沒記錯的話,塔幹應該就是疫區,而農婦口中的男人二狗,說不定就是,他們剛纔搶救的人,一想到這兒,眼睛一亮對農婦說道:“大姐,知道你男人在哪兒。”
農婦立刻來了精神,兩眼直勾勾的看着林天說道:“真的,快帶我去。”
林天點點頭,回答道:“他現在剛經過手術,身子還很虛弱,還不能探視,不如,你先跟我講講當時的情況,好嗎?”
農婦打量林天,見他年紀輕輕不像是個壞人,很沒見過世面的點頭道:“嗯,好的。”
“你們什麼時候發現二狗被咬傷的?”林天仔細觀察過傷者的傷口,發現傷口處竟然是一排整齊的牙印,這讓他懷疑惑二狗並非是先前王志剛他們所說是野獸咬傷,有可能是被染上病毒的其他患者咬傷,如果這樣一來,染病的患者會有極強的攻擊性。
而這也無疑一個重要的情報,爲了專家組裡每一個人的安全着想,林天覺得有必要與孔昊溝通讓他與部隊溝通,讓他們派兵保護專家組的安全,當然這樣做,林天並不是爲了自己。
農婦神情茫然的搖了搖頭,很明顯她並不知道,林天問話的目的,仔細的回憶了一番,回答道:“前幾天,二狗進林子打獵,天黑沒有回來,我很着急,就跑到村長家裡,哭着要求村長帶着人去找,結果,大夥在樹林裡找了三天三夜,才發現病人倒在深林樹下,大夥兒首先想到了縣醫院,可沒想到的是,人剛送到縣醫院,經醫生檢查過後,立刻,就有部隊將縣醫院包圍,後來,我就被人帶走問一些我聽不懂的問題,至於,二狗爲什麼會來到烏魯木齊,我就不知道了……”
農婦邊回憶邊說,再加漢語並不流利,說得吞吞吐吐,林天也是聽一半猜一半,兩人連比帶劃,農婦才把整件事情說得清楚。
“我求你了,帶我見見我丈夫吧!”農婦拉着林天,說着話就要跪下來,林天趕緊站起來攙扶起她來道:“大姐,千萬別這樣,我去與他們說一聲回頭就帶你去見你丈夫,好嗎?”
農婦順着林天手指的方面,見一旁的三人正朝他們這裡看,沒見過世面的她也只能點頭,這才放開緊緊抓着林天的手,林天轉身走向孔昊,當着嚴養賢的面認真的說道:“孔秘書,這一次你跟我們一起前往疫區,那裡的情況你知道嗎?”
孔昊先是一愣,而神情稍顯呆滯的回道:“這個……我還不太清楚。”
其實,這也不能怪孔昊的做事太官僚,情況沒搞清楚就想一個猛子紮下去,他也自己的苦衷,做爲領導的身邊人,要主動替領導分憂解愁。
這一次在塔幹爆發的疫情已經讓藍左長焦頭爛額,身爲他的秘書如果這個時候不挺而出,估計,以後藍廳長以後也該考慮是不是換個秘書了。
至於疫區的情況,他也只是曉得個大概並不知道太多,所以,當林天忽然有此一問,這不免讓他有些爲難,不知該如何做答。
林天見他答不上來,便也沒耐心再等下去,正色道:“剛纔我從農婦的口中得知,那裡染病的患者極有攻擊性,而從她隻字片語,我還得知一個重要情況,那就是這件事,軍隊也已經介入……”
“什麼?!”孔昊神色一變,他當然明白事情一但軍隊介入,性質就完全變了,但他不明白的是,爲什麼軍隊介入了,做爲衛生廳卻一點兒消息也沒收到,這倒底那裡出了問題。
林天看他吃驚模樣不像是說謊,認真的請求道:“孔秘書,有件事,我想麻煩你。”
“請說!”
“請你回去跟藍廳長彙報,讓他出面替我們申請一支部隊來保護我們人身的安全,不然,我們就這樣去疫區,很可能會遭到患病的患者攻擊,作爲組長,我也要對專家組每一名成員的生命安全負責,所以,我會與燕京溝通拒絕去疫區。”
孔昊神情凝重,他也意識到林天的要求並不過分,說到底,專家組裡老的老,小的小,萬一到疫區受到威脅,他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如果,他們這幫專家生命安全都保證不了,那麼,後面又有誰敢來這裡收拾爛攤子?
孔昊擡起頭看着林天那張堅定的臉,鄭重的回答道:“你的話,我一定會與藍廳長彙報,最遲明天我就會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
林天微笑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孔昊再也沒有剛纔初見時,公事公辦的嘴臉,反倒有了一種風雨同舟的味道。
“?一切都拜託了!”林天深深的給孔昊鞠了一躬,當然,他這一鞠並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整個專家組能否在新疆能順利的開展工作。
“你的這一鞠,對我來說實在太重,我承受不起。”孔昊嚴肅的說道:“我們都是在爲國家做事,也不需要這樣。”
林天挺直腰板,點頭道:“我明白了,好了,嚴前輩麻煩你送孔秘書出去,我與那個農婦一起去瞧瞧那個叫二狗的病人。”
“我們後會有期。”孔昊揮手與林天告別。
“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