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中出發前,週一生還是在微信上找江建成詢問了一下唐愛雲的情況,江主任言辭不詳,他是真的不清楚具體情況,唐愛雲赴非工作是程惠民聯繫的……
或許是出於對唐主治的愧疚,老程面子上也掛不住,不好意思多提這件事。
一時間聯繫不上實屬正常,週一生也沒放在心上,四個月時間就算見不到面,打通一次電話總不難,唐主治總不會一直呆在沒有信號基站覆蓋的原始區。
當然,還有一種不成熟的可能……
唐愛雲不會去戰區了吧?
“應該不會,那是拿命換錢,唐主治犯不着啊!”
翌日。
三天休息期的第一天。
初到安卡賓不存在倒時差的說法,早前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足夠將人弄得精疲力竭,抵達後又是晚上,宴會酒足飯飽,一個個睡到自然醒,也不過是當地時間早上九點。
“中鐵派了導遊過來,是當地的定居華人,老非洲了。”
酒店餐廳飯後,大家見到了導遊雲凱。
八零後,十幾年前就在安卡賓發財,後來國內援建公司大批入駐,據說此人與官方合作牽頭了不少項目,算是當地富翁。
可偏偏,他很喜歡當導遊,引領華人在安卡賓遊玩,收入根本不考慮,就好像前兩天新聞上說某快遞小哥實則有三四套市中心房產,送快遞純粹出於個人愛好。
雲凱的個人愛好其實無需解釋……
乘車遊逛市區,大家很輕易就發現了緣由。
整個羅爾達市區,充斥着華國風格,當然不是古風,而是現代風,國人到來一眼就能分辨出來,這裡的現代建築很有國內的感覺。
而林立各處高樓大廈旁的建設塔吊上,也掛着漢字……中鐵、路橋等等公司的援助項目部。
雲凱得樂趣就在於帶遊客遊覽時,介紹這些建築時所生出的自豪感,感慨國力之強盛,自豪會帶來爽感,爽感的來源則是多巴胺分泌,這種狀態比毒@品還要舒服。
海濱廣場。
中巴商務車停下後,一羣當地人就蜂擁而至,嚇得小組成員們以爲光天化日之下要遭遇搶劫。
雲凱也不由得皺眉,無奈道:“本地導遊,搶生意的。”
童涵是個自來熟,跟誰都不認生:“不會吧?他們聽得懂漢語麼?怎麼給我們導遊!”
“你可小看這些人了,有的人精通5門語言呢,這些人也是強買強賣,你要不答應讓他們導遊,他能煩死你。”
人羣中,一個黑人小夥殺出重圍,衝在了最前面。
顯然聽到幾人對話後,一口流利的漢語就飆出來了,更驚人的是他說得不是普通話,而是——
“老表,選我,我最專業了……”
“一羣鱉孫,滾!他們都是俺老表。”
一羣南方人對這種方言很懵逼。
週一生當場就笑噴了,與秦中僅隔着一條黃河的人口大省,他怎麼會不熟悉?大學宿舍裡就有一個河南人,成天老表老表、信求貨,比蘇權還好玩。
“就他了,老表!”選誰都是選,選個老表是真親切。
本以爲就一個‘老表’,誰知道週一生髮話後,四五個老表從遠處趕來——
“哎,俺也是老表啊,選俺吶!”
河南偉力,不可想象。
最終還是沒變卦,就選了最先趕來的那小夥。
小夥子很靈性,也沒扯什麼拗口的本地名,直接說自己中文名叫‘張黑蛋’,原來在伐木公司幹活,老闆三兄弟都是河南來的,十五歲跟他們幹了七年,去年禁止伐木了,三兄弟去了安卡賓得‘外飛地’做生意,他也就隨之失業。
忍不住說句題外話……
河南老表是真的吃的下苦。
非洲多亂,有目共睹,即便大多數國人都知道這邊能發財,可敢來的有幾個?咱真得不得不佩服人家。
除此外,老表也真團結。
在非華人大部分都是河南人,就算不提非洲,國內也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電視、電影的攝影圈內,攝影師有百分之九十都來自河南。
橫店劇組拍戲,哪個攝影師生病,跑一趟隔壁劇組說不定就能找到帶着微弱血緣關係的遠房表兄弟,過來頂班,簡直溜的一批。
爲什麼那麼多人黑河南人?
因爲他們太團結了,團結到在外面不會受欺負,團結是強大的,有人看不過眼自然要抹黑,還是以影視攝影圈來說,百分之九十的攝影師都是河南人,說句不好聽的話,但凡惹了他們,一嗓子喊起來,同時罷工,拍攝進度直接GG。
當然了,傳說中的井蓋一族也存在,偷雞摸狗的人哪個省份沒有?
做人還是理智一些,不要跟風地域黑。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張黑蛋很河南,一口方言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介紹當地景點也不含糊,省了雲凱的功夫。
安卡賓曾是葡國殖民地,當地留下了不少葡國建築,很漂亮。
張黑蛋介紹起來,有着一種莫名的自豪感。
而當週一生等人問起漂亮的海濱廣場時,張黑蛋就沒那麼興奮了,隨口一句:“奧,這是老表們建的嘛。”
曾經的殖民者留下的建築,令他們與有榮焉,覺得歷史感厚重。
偏偏爲他們基建,提供現代化發展的華人,卻被忽視。
聽到這裡,大家很不是滋味。
這算什麼?
升米恩,鬥米仇?
說奴性的確不好聽,但我們援建投資那麼多,卻還不如一個殖民者的歷史建築,實在令人寒心。
雲凱就說:“這也是文化水平與經濟水平導致的結果,所有人只想着過好自己,沒想過國不國的事情,只能說愚昧吧。”
時間到了下午,太陽毒辣,衆人回酒店休息,晚上後又是聚餐,順便計劃明天的出行。
安卡賓的幾個著名景點太遠,考慮到半個月後還會深入其國境內,有的是機會遊覽,就打消了計劃,明天前往羅安達外的海島遊玩一下,第三天休假直接被取消,直接進入工作狀態。
夜晚。
週一生照例跟父親、爺爺視頻通話,說起今天見聞,聊得挺開心。
等掛了視頻後,又給唐愛雲打去了電話,依舊沒能接通。
第二天早上,雲凱到來,週一生抽空問了他一句,他道:“跟企業?那就是跟工程隊了,大型建設組人太多,跟隊醫生很忙的,而且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無信號區域,想聯繫只能用衛星電話,你不用擔心,隔一週打一次電話都行,每週補給的時候,跟隊醫生肯定得跑出來歇歇,我太瞭解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