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沒有手術的一天。
每個人似乎都在忙碌,但具體在忙什麼,卻不太能說的上來;接診、處置,舊病歷歸納入庫,乃至打掃新辦公區都是醫生們親力親爲。
後樓尚未完全投入使用,等打掃完畢後,醫生辦公室都會搬過去,前樓的原急診科則全部變爲診室與處置室,以及臨時急救病牀,大幅度提高機動應急能力。
大概的感覺,就好像一家人搬了新房子,辭舊迎新,只顧歡喜,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各處收拾。
對此,週一生倒也不着急。
程院早有許諾,急診中心正式運營起來還要一兩週的時間,未來的手術不會少,而暫時靜下心來,也算對這段時間的放鬆。
更何況,偷閒也偷不了幾天……
今天是4月22號週三,週六那天就要去周縣醫院完成芩光明的左側腎臟取石術,而周縣醫院還在繼續接診腎臟患者,只說這天早上,高主任就通過微信發來幾個片子讓週一生進行判斷。
所以,根本不慌。
而白老師就看得更開了,程院與江主任的態度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缺了誰得也不能缺了小周老師的,只要不缺了小周老師的,自然也就不會缺了我們白老師的。
在周縣醫院奮戰兩個月,白老師可是攢下了‘兩平米’的購房款,可不要小看這區區兩平米,松鼠秋季存糧,也只有到了初雪前後才能攢夠一整個嚴冬的食物,任重而道遠。
爲了褒獎自己,白老師也允許自己先閒散兩天,更別提如此情形的急診,還是絕無僅有呢。
之前忙死忙活一整天,如此短暫的舒適若不珍惜,便是眨眼即逝。
中午吃了飯。
白老師就拉着週一生往外走,“走走走,先訂位置,免得下午上班也出不來了。”中午的急診可不存在午休,不少上班族爲了節約時間,看病就是趁着中午過來,其他科室午間休息,急診可是全天候服務的。
換做平常,中午火速吃了飯就得往回趕,哪能像現在這樣,還能往醫院外面跑?
膨脹,太膨脹了。
於是乎。
兩個膨脹的人出了醫院後門,來到馬路對面的爐火串串。
老闆還記得週一生,定睛看了看,便露出笑容,“小周老師?哎呀,你來的可不是時候,咱家店兒下午纔開張,這不……家裡人都在穿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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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很會做生意,上次來吃都是年前的事兒了,見面也沒冷落,更是記得姓名,熱情滿滿。
白明明接茬道:“自己穿串啊?現在不都是機器穿嗎?”
“機器穿,也是廠家穿,食材沒保證,咱家的肉菜都是自己買回來醃製的,喏,牆上掛的都是肉菜市場的供貨證明,自己穿是麻煩了一些……但咱家開在醫院門口,總不能讓客人吃壞肚子吧?”
白明明又是發笑,非要皮那麼一下,“老闆啊,你這個邏輯不對,開在醫院門口才不怕吃壞肚子呢,真要有問題,兩步路就上病牀了。”
“哈哈哈。”老闆被逗笑了,“那我可得跟醫院籤‘供貨’合同了,專供病人……”
一陣笑鬧罷了,週一生才說起正事兒:“晚上我們急診聚餐,估計十幾個人來,您給安排一下吧?”
老闆答道,“沒問題,後院有包廂,也就是給你們中心院的醫生準備的,外人來我還不給他用呢,一個房子三張桌,不過就吃不上爐火的了,要上電磁爐……”
預訂好了,又寒暄一陣,兩人才返回中心院。
下午上班,總算輪到了白明明與週一生接診,帶着楊凱與朱晨晨……倆個月沒見,這倆傢伙進步飛快,接診流程早就門清了,三點多遇上一例外傷縫合,在週一生的監督下,順利完成。
週一生誇讚了一句,倆人樂呵呵的就開始坐地起價,“小周老師,什麼時候您做闌尾,能不能讓我們也跟着去見見世面啊?”
兩月前週一生都要等手術,更別提他們了,六個交大實習生至今爲止還不知道急診科手術室長得什麼樣子。
但要說做闌尾。
額,也不是不行。
但就現在的人員情況而言,有闌尾也不好搶啊,低級術式是熱門,除了孫政、熊志外加上新來的劉婧等少數幾人,其他的住院醫生可都盯着呢。
白明明出聲解圍,“唉,你們倆差不多行了,才實習多久啊?就想着進手術間,萬一出了事故,你們付得起責任嗎?”
白老師一擺出帶教的架子,兩人立馬就慫了。
而一旁的週一生也只有一種時光錯亂的感覺,似乎不久之前,也有人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所以現在很能夠感同身受,明白楊凱與朱晨晨的渴望。
“有機會,我叫你倆。”
兩人一聽,登時大喜。
甭管白老師同不同意,只要小周老師答應了,那這事兒就沒跑了。
白明明苦笑,“你亂答應他們幹嘛啊?他們還早呢。”
只是畢業實習而已,真心沒必要上手術……
週一生也明白,學醫就是這樣,規制化的晉升路線,什麼資質做什麼事,什麼年齡任什麼職稱,按部就班。
可是,“我也是這麼過來的,知道那種時候,心裡是什麼滋味……沒關係嘛,咱們手術讓他們在旁邊打打下手,全局把控着,也不至於犯錯。”
眼看小周老師生出惻隱之心,白明明還真不好說什麼了,“唉,隨你隨你,你是老大,你說的算。”
中午訂座時也沒確定好多少人。
等到快下班的時候,週一生纔過去一個個詢問,畢竟不是正經的科室聚餐,有人晚上家裡有事兒,自然只能婉拒,最後統計下來,整整二十人。
這還是拋開夜班的二組不算。
估摸着那一個房間剛好裝滿,熱熱鬧鬧得也能拉近關係。
到了換班的點兒。
二組上班,井東、蘇權一聽白班的都要出去開小竈,別提多無語了,上回聚餐二組就留下了一批人,這次根本沒算在其中。
嘻哈打趣一陣,衆人打卡準備出發。
與蘇權久違的見面,少不得要說兩句……
“最近怎麼樣?”
“能怎麼樣?跟着帶教做苦力唄,慢慢熬吧,倒是複習的差不多了,等六七月份應該能一次過。”
蘇權就是按部就班的典型,只盼望着執業後進入手術進程。
實習生很難湊上手術,學歷不行,也沒有像聶高陽與熊志一樣的師兄弟關係,後者還能經常上手術,蘇權嘛……難啊。
下午才答應了楊凱兩人,要帶他們見世面,作爲好哥們,週一生當然不會忘了蘇權,“再等一等,馬上分組了,我到時候給江主任說一聲,讓他把你調過來跟我一起。”
蘇權登時大喜,對於吃不上小竈的怨念也一掃而空,“吊毛,一言爲定,你可別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