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茉莉覺得眼熟,可不是無的放矢。
她心裡已然將其中一人對號入座,只是不敢確認。
那人,她是沒見過的。
但與他有關係的人,她肯定認得。
疾步出去,前人的電梯剛剛下去,她也不急,重新按下電梯後,拿出了電話,翻找後懸停在‘非洲’的通訊錄上,最終撥號出去,將電話放在耳邊。
她心裡也在估算兩地時差,並不確定電話能打通。
可幾聲忙音後,電話還是通了——
“喂,哈嘍?”
張茉莉聽那聲音還算清醒,疑惑一下,卻立即笑道:“小周?還沒睡呢?”
“啊?張阿姨啊,您怎麼打電話來了?找老賀嗎?”
張茉莉道:“嗯,找她問些事兒,不過不着急找她,你怎麼樣啊?在那邊還習慣吧?我可是把叢霜託付給你了,你就得照顧好她,她不愛跟家裡人打電話,你就得多提醒。”
週一生喝了酒,意識迷濛,聽到這番話只覺得責任重大,任重而道遠。
“張阿姨放心,我肯定照顧好老賀。”
“那你呢?你有沒有跟家人聯繫?家裡人都好吧?你在非洲,也沒人照顧。”
“都挺好,昨天打電話聯繫了,我爸和我爺爺說是去南方市了,今天還要去港城轉轉呢,我爸還年輕,沒到我養老的時候呢,呵呵呵……”
張茉莉笑了笑,“行了,把電話給叢霜吧。”
也在這時,電梯去而復返,張茉莉進入了電梯。
“喂。”賀叢霜的聲音飄來。
張茉莉‘嗯’了一下,其實心中在組織措辭。
這通電話可不是找她的,所以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方纔與小周的溝通,其實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好着沒?”於是,她只能乾巴巴問道。
“嗯,好着的。”
“我回來跟你媽聊了,她同意你待到聖誕前後回來,你呢,自己多注意,有什麼情況隨時聯繫我,聽到沒有?”
“嗯……嗯?!”賀叢霜總算察覺到不對了,她的確也喝了酒,但明顯要比周一生酒量好多了。
可不等她多說,張茉莉就搶先打斷:“你們怎麼還沒睡?這麼晚了……兩個人在一起?!”
是的。
張茉莉也發現不對勁了。
按時差算,現在是安卡賓時間的凌晨三點……
所以,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這倆人,神馬情況?!
賀叢霜到底是喝酒了,酒精上腦又被追問這麼一個引人浮想聯翩的話題,終歸紅了臉,慌了神:“我們在喝酒,跟奧薩斯。”
她的性格不是喜歡多說的人,一句話就夠了。
也正巧,奧薩斯看到週一生對他做口型:“麗貝卡的乾媽。”
奧薩斯就大呼小叫起來:“嘿,尊敬的茉莉女士,你好啊。”
張茉莉信了,一邊按下電梯,一邊在嘴角勾勒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不知爲何。
心底竟然還有些對這樣的答案表示失望。
呵呵,兩個小傢伙……
挺好。
“那行,沒別的事兒了,心血來潮給你打個電話,掛了啊,照顧好自己。”
嘟嘟嘟……
忙音傳來,電話已然被張茉莉掛斷。
賀叢霜放下耳邊的電話,秀眉微蹙,呢喃道:“不對勁啊。”
她又看向週一生:“她都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啊。”週一生哪裡能察覺到不對,“瞎扯兩句,她不是說找你嗎?”
賀叢霜仔細回憶,愈發覺得不對勁……
不對勁就在於張茉莉說得全是沒營養的話,可她絕對有着某種不爲人知的目的。
“算了,不管她了,喝完這瓶咱們回吧,時間也不早了。”
……
與此同時。
黃利德康復中心一樓。
張茉莉出電梯時,掛了電話,腳步不慢終於是追上了前人。
她倒也沒有裝模作樣,作爲一個深受西方教育薰陶的華僑,如何搭訕對她而言,沒有半點挑戰性。
三人正在等司機開車過來……
張茉莉走了上前,輕聲道:“你們好,方便打擾一下嘛?”
三人都是怨氣加深,可沒有一人能對面前漂亮的女人施加無端的憤懣,對周從術與陳嘉利而言,這是漂亮的女人,而對周壽明而言,這是漂亮的女娃。
漂亮地,賞心悅目。
“沒事兒,您說。”周從術搶先陳嘉利一步,心裡還伴隨着腹誹:“老陳可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咱不能讓他犯錯啊。”
而事實上,張茉莉本就是面朝周從術,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兩人一對眼……
呵呵呵。
周從術心神一晃,她纔看我?
張茉莉也是心神一晃,還真得是像啊!
“是這樣,我們也是經人介紹纔來的這家康復中心,方纔見到你們出來不是很愉快,難道那位黃大夫其實……名不副實?”
此間作態,完全是‘病人家屬’間的討論,很順理成章的搭訕方式。
而一提及此事,幾人神情都不愉快。
陳嘉利則立即搶白:“靚女,我也是經人介紹來的,聽聞這位‘德爺’給很多富豪看病,才慕名而來,可事實上,狗屎不通。”
“我自己患有鼻咽癌,本來是讓周老先生幫我看病,但一直想找一位前輩大家的藥方,當初黃利德這裡說他有藥方,可方纔的結果你大概也能想到了。”
“那也不能說明黃大夫醫術不精吧?”張茉莉誠心發問,並不是爲黃利德辯解的意思。
陳嘉利聳了聳肩,不予點評。
周從術卻憋不住了:“可能精,但他不是看病的人,如果你信得過,不如讓我爸給你家人瞧一瞧?放心,我們不收錢,純粹憑個緣分。”
商人還是醫生,一目瞭然,懂的人自然懂。
富豪願意找黃利德,是有口皆碑,看重的也不一定是他醫術,而是服務。
張茉莉眨眨眼:“敢問老先生是?”
周壽明哭笑不得,沒想到周從術能給他攬活,而周從術立即道:“我父親的師父是王安之,聽來您可能陌生,不過他老人家是一批國醫百大成員。”
“就說我父親的師弟,張中建,南醫大教授,你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
張茉莉‘驚歎不已’,微微鞠躬:“真人不露相啊,您竟然是大師?!”
周壽明點頭回禮,謙虛笑道:“可不敢當……”
“那,方便嗎?”張茉莉主動道。
周壽明想了想,還是點了頭,畢竟話趕話已經說到了這裡:“行,舉手之勞罷了。”
陳嘉利躍躍欲試:“這樣吧,這裡也不方便久待,咱們約個地方,也留個電話,等會兒見?”
張茉莉笑着點頭,可全程面對的都是周從術,她遞出的名片,也是交在了周從術的手中:“您找到了地方給我電話,我們等下就來。”
說罷。
人走了。
術哥低頭看着名片,隱隱嗅到名片上殘留的清香,心間某個閥門似乎一下子敞開了——
“張茉莉,茉莉……”
“嘿嘿嘿。”
“好名字啊!”
陳嘉利則有些失落,人家明顯衝着周兄弟而來,誰都能看得出來……
倒是周壽明,覺得奇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周從術不樂意了:“老爺子,人家可是VVIP,盜啥啊盜。”
陳嘉利頻頻點頭,深以爲然,自顧自的嘀咕——
不盜財,盜得是人。
周老弟的清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