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
男男女女的眼神各不相同,男人是淡然的,在迪莉婭引起的騷亂平復後,很快說笑閒聊起來,女人們雖然平靜,但也有人面露惶恐之色,彷彿忌憚着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後面的茅草屋,衝突事故的緣由,顯然來自於此。
週一生暫時得不到答案,能做的只是在迪莉婭逐漸平靜後,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冷靜了嗎?抱歉,我剛纔下手太重了,但對方手上有刀,所以我不能放任你胡來,那樣你會受傷的。”
迪莉婭無言,從地上站起來後,眼神依然定定地落在茅草屋上。
她對週一生有些怨懟之氣,所以暫時不想理會他,包括賀叢霜也是這樣。
不過,她們倆肯定也知道,週一生是在保護他們。
眼看兩人不想理自己,週一生也沒辦法,只能隨着他們一般,疑惑地看向茅草屋。
茅草屋門前,方纔與迪莉婭對峙的男人,依舊守在門前。
屋內隱隱傳來低語聲……
週一生是既聽不清,也聽不懂,很無奈。
忽然。
“啊——”
一道痛苦的低吟傳來。
僅從聲音的狀態來分辨,像是嘴裡塞着東西,聲音從鼻腔內迸發。
因爲這一道聲音,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包括部族內的土著們。
屋門前,幾個男人探頭探腦……
很快,門開了。
幾個婦人面露笑容,與他們交談着什麼,過程中男人從婦人的手裡接過了一個破布,破布上有血,血的來源則是一層皮膚一樣的東西。
週一生愣了,腦子裡飛速運轉,想要搞明白那是什麼東西。
但還不等他有所明悟,真相就已經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一個六七歲的男孩,被兩個婦人攙扶着走了出來,下體不着一物,但在關鍵部位上,卻纏繞着一層破布包裹起來,有血滲出,也有墨綠色的草藥物質,混合侵染。
“割包皮?!”週一生輕呼一聲,想要得到迪莉婭與賀叢霜的確認。
可直到這時,兩人也沒有理會他,靜默的看着……
貌似是真相大白,可也讓週一生愈發迷濛了。
真是這麼簡單,迪莉婭與賀叢霜爲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割包皮很正常啊。
多餘的包皮切除,能保護小傢伙的健康,並且預防生育繁殖方面的問題。
當然。
土著們的手術,週一生不敢苟同。
那破布肯定沒有經過消毒處理,即便裡面混雜着草藥,卻也有着極大的感染風險。
迪莉婭想接管手術遭到拒絕?
他正想着,茅草屋內的婦人向着人羣呼喊,有一個青年推搡着兒子出去,即便沒有人給週一生翻譯,他也能大概領悟:“快去,輪到你了。”
小孩子哭喪着臉,又帶着幾分決絕。
顯然,割包皮在當地算是某種習俗,每個人都會經歷。
小孩子雖然恐懼,害怕疼痛,但似乎又引以爲傲。
小男孩進去了……
週一生忍不住皺眉,情況真的很糟糕,不規範的切除,破傷風、大出血、壞疽的情況都有可能發生,這是會鬧出人命的。
“迪莉婭,你想接替手術?他們不同意嗎?你有給他們解釋過會感染的風險嗎?我相信,他們長期這麼幹,肯定出現過感染病例纔對,他們應該可以理解吧?”
話落。
迪莉婭總算側眸看了過來……
可是,她沒有說話,只是在笑,冷笑:“呵呵……”
呵呵?!
什麼意思?
週一生又懵了,今天的迪莉婭,幾次突破了他之前的理解與認知。
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
一笑過後,迪莉婭重新回過了頭,絲毫沒有想要與週一生和解的意思。
週一生徹底沒脾氣了……
一方面,自己方纔動手了,人家懷恨在心很正常。
另一方面,情況糟糕,如果不對那些孩子做一些消毒處理,最後很容易鬧出大麻煩,迪莉婭應該非常着急。
可令人看不懂的是……
着急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迪莉婭能與部族溝通,那就慢慢談啊。
何必像方纔那麼衝動的引發衝突呢?!
第二個小男孩進去了。
同樣的痛苦呼喊後,又被人送了出來,黑色的面孔因爲痛楚而隱隱發白,滿頭大汗,而當婦女將它的包皮交給父親後,父親又給了孩子。
孩子強撐着笑容,將包皮高舉起來,竟然引得一片叫好……
嗯,他是勇敢的,這是屬於男子漢的象徵。
然後,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絡繹不絕。
迪莉婭、賀叢霜靜靜看着,週一生也只能佇足原地。
這件事他沒辦法解決,只希望迪莉婭徹底冷靜下來後,能跟部族酋長好好談談吧,談總有希望,不談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心思流轉間……
也不知第幾個男孩完成了包皮手術。
茅草屋裡的婦女又出來了,這次不是叫人,而是指揮着門前的男人去取什麼東西。
很快,取東西的男人回來了。
在他們身後,拖着長長的一條樹枝。
準確的說,是荊棘條。
婦女端詳了一陣,擺下了一節後,似作滿意的點頭……
然後,她的目光瞅了過來。
“誰先來?”
週一生一愣,看向了許久未曾開聲,卻在這時忽然開口的迪莉婭。
“那就茉莉家的吧。”
“他的父親說,快去,要勇敢,只有這樣才能成爲潔淨的人。”
週一生懂了,迪莉婭在翻譯着他們的對話。
人羣中,一個青年的確正在對着身下的孩子訓話,可那孩子無比的恐懼,面容扭曲、無助、幼小、可憐,並沒有早前那些孩子的‘勇敢’。
孩子的母親,身體不斷地顫抖,她哭了,在乞求:“她很害怕,再等等,再等等吧……下一次再讓她洗禮,下一次吧。”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下次?那下次是不是還有下次?洗禮是必須要做的,只有這樣,她未來才能嫁的出去,婦人之仁,只會害了她。”
終於,孩子被奪走了。
孩子的父親,強硬的推着孩子,走向了茅草屋。
也在屋門口,孩子哭了,嚎啕大哭,抱着父親的大腿,向着母親,或是其他的阿姨、姐妹們吶喊:“救救我,救救我……”
幼小的孩子,被拉了進去。
砰。
門關了。
也在這一刻,週一生的心臟,猛地抽搐的疼痛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完成了一段翻譯工作的迪莉婭,顫抖着問道:“她,是女孩?女孩,不需要,割包皮啊!”
迪莉婭又笑了,冷冷的笑——
“割禮,有男性的割禮,也有女性的割禮。”
“割掉女孩們的生/殖/器,用你剛纔看到的荊棘刺,一點一點縫合成一個與尿道相同的小口,這是當地所有女人貞潔、純白的象徵。”
“——啊!!!”
茅草屋內,小女孩的尖叫吶喊,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