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週一生失眠了。
原因正在於傑克的邀約,對他有着極大的吸引力。
所有發達國家、包括正在多方面超越發達國家的華國,都有着極其完善的醫療制度。
規範化的年限職稱考覈,以及治療權、手術權的分配,其實對醫生的個人發展造成了某種限制,但這也是對職業負責的考慮。
達不到相關履歷,就不能參與更核心、高技術難度的事物,畢竟醫生這個職業與生死有着巨大牽連。
而在非洲,或是說當下的安卡賓。
醫療制度雖然效仿西方國家,但要究其實施力度,其實是很微弱的。
就如同上次急救事件,可操作空間很大,傑克的態度,老莫得一句話,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捂了蓋子,若換作國內,別說‘捂蓋子’了,週一生想犯錯的機會都不會有。
傑克的意思很明白了……
有他照顧,即便週一生是實習生,想上手術就上手術,只要技術達標,作爲主刀醫生上臺也是很輕鬆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像在國內一樣,一邊端茶送水,一邊阿諛奉承,如果得到上級醫生的喜歡,或許纔會帶你參與手術。
而手術過程也是從旁觀開始,想動手?一年內能握住手術刀都是少數,大多數人還在病例的海洋中掙扎。
也不是說在國立醫院,週一生就能爲所欲爲了,但卻能最大限度的擺脫所有束縛,走直線的升級路線……殺怪攢經驗就完了。
連環任務?日常任務?轉職任務?
統統不存在!
心動啊,真真是心動啊。
在晚上視頻時,週一生差點就想詢問老爹、爺爺的意思……
可話到嘴邊,他還是忍住了。
因爲他自己都沒有一個確實的決定,也就別談與家人商定討論了。
先想吧,等考慮妥當了,再做打算,如果真的對自己有益處且是自己希望做得事情,爺爺和老爹絕不會過於強硬的阻攔。
酒吧歡聚的第三天早晨,週一生請了半天假,與斯蘭一起送傑克去機場。
短途會議而已,其實沒必要那麼鄭重,但以傑克對自己的好感而言,週一生覺得這是朋友應該做的事情,並且在途中告訴他,自己會慎重考慮他的意見。
機場門口,分別。
“那麼,三個月後再見?我今年的年假一直沒用,本想放到肉牛的繁殖期與酒桶在農場忙碌配種的事情,不過如果你真誠邀約我和他去探望你,我們會非常樂意的,但你必須保證,放開你該死的理智束縛,兄弟,要是連喝酒找樂子都要拿規則束縛,TM人活得還有什麼意思。”
週一生哭笑不得,比喝酒,他哪是傑克和酒桶的對手,要是沒理智的去喝,保不準喝死過去。
“再說吧,我聽說貝隆很艱苦,你不應該過來受苦!”
傑克卻鄙夷道:“艱苦?弱不經風的嬌嫩華人啊,無限的荒野,絕美的大自然,難道不是如夢一樣的至美境地,部落裡除了不能洗澡,吃不到好吃的飯菜,我發誓……當你看到那一切的一切,會讓你此生難忘。”
“知道我爲什麼願意留下嗎?甚至在這裡開設了農場?太美了,太美了,人類不該破壞自然的原始本貌,即便在米國,有無數的法律戒條在保護自然,但也只有這裡,還保持着它應有的生態鏈。”
一不小心,絮叨了半天,直至聽到要關閉登機手續的辦理,傑克纔在罵罵咧咧中慌忙遁走——
“該死的,我要遲到了……等着我去找你!”
送走了傑克。
斯蘭開着傑克的皮卡,帶着週一生返回醫院。
閒聊時,斯蘭語出驚人——
“周,你的取向應該沒問題吧?”
週一生瞪大雙眼,似乎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事情:“斯蘭,你不會要告訴我傑克他……”
斯蘭意有所指的點了點頭:“我不能確定,但我覺得斯考特醫生很不正常,他與羅蘭德都沒有女人,你知道斯考特教授的,在國立醫院很多人喜歡他,包括羅蘭德,經營那麼好的酒吧,惹得無數女人青睞,可他們始終對女人提不起興趣。”
“但是他有妻子和女兒不是嗎?我是說曾經!”
“哈哈哈。”斯蘭笑了,“我再跟你開玩笑,你難道聽不出來?”
週一生可沒覺得這是玩笑,傑克對自己親近的感覺,好像真到了煞有介事的程度:“這件事我會告訴傑克的,你完蛋了斯蘭。”
“哦,天吶!求求你,要是讓斯考特知道,我會死的,他是我的上級。”
“我不管,告訴你一個華國俗語,自作孽不可活。”
……
8月12號。
醫療小組得到了爲期兩天的休假,因爲14號早晨就要出發,前往各地。
休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給大家補給。
每人得到了六百美金的經費,採購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除此以外……擁有駕照的同學開通國際駕照業務,在偏遠地區沒有車可不行,無論是出行,還是急救工作,很多時候需要他們自己駕車。
除此以外,一些火車不通的地區,醫療小組成員需要駕車前往當地。
原本以爲要參與駕照考試,沒想到我們馬老闆的支付軟件上就有‘國際駕照翻譯’業務,國內駕照已經受到國際認可,多達200多個國家可以施行直接駕照翻譯,在APP上填寫信息上傳後,很快通過審覈,到當地交管部門領取本地的臨時駕照,非常方便。
接下來,就是採購物資的事情了。
六百美金,整整十萬寬扎,足夠大家消費,自己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當然除了一些各地買不到的東西外,大家也沒亂買,免得增加負擔。
包括莫非在內的十二人,有七人需要跟學員駕車前往當地,很多人需要耗費一整個白天的時間才能抵達,而週一生算運氣不錯的……
前年,中鐵局援建公司的‘東西鐵路’項目宣佈竣工,一條長達一千三百公里的鐵路,貫穿安卡賓東西部,雖然不能直達週一生要去的貝隆省北部,但在貝隆省下車,中鐵局給他安排了車輛自駕前往,自己開車的時間縮短了,無論是旅途疲勞,還是旅途安全方面,都得到了較好的照顧。
出發前一天,人員登記。
果然如諾德拉所說,埃希地選擇了放棄,不參與援助計劃。
對此,週一生沒什麼感想,但在辦公室外,所有人都聽到了老莫的憤怒咆哮。
老莫是中醫,且是八十年代末的中醫學生。
他比一些國內中醫還要傳統,對中西醫有着不太理性的區分,而他更因爲中醫在安卡賓立足,很難容忍自己的學生改換門庭。
但結果是無濟於事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兒,誰也攔不住。
諾德拉對此也是不屑,冷漠道:“埃希地以後就算回國,也很難在首府找到工作了,除非他離開安卡賓,我與莫非教授都不會容忍他的。”
傲嬌的官宦家小郡主,諾德拉有着幾分紈絝子弟的脾氣,老莫在羅爾達醫療界有着極重的話語權,而諾德拉小姐若放出話,其他省份也將寸步難行。
週一生想要寬慰、勸導幾句,卻也知道三言兩語說不通他,時間還長,總有機會跟她嘮……又或者,等埃希地回來,時間早已沖淡了一切。
出發當天。
酒店分別,組內唯一的女孩童涵,哭得稀里嘩啦。
又是不捨分別,又是恐懼之後的遭遇,惹的本就忐忑不安的衆人,同樣意志消沉起來……
張中建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勉勵:“三個月很快,我相信未來我們想起這段生活,都會覺得不虛此行,無論是對別人的幫助,還是對自己經歷的體悟收穫,加油吧,各位!”
因爲是組長,張中建要送別大家,下午才走。
週一生的火車在中午,所以等爺孫倆將所有人送走後,張中建陪着週一生的小組來到了火車站。
囑咐的話無需贅述,歸結一句話:注意安全。
“中鐵那邊的領導我打好招呼了,會給你一些照顧,等你到了地方,他們會給你一部衛星電話,你跟我隨時保持聯繫。”
這顯然不是照顧那麼簡單,而是特殊照顧。
即便是去沙漠地區的巨超、孔宏光也沒有這樣的設備。
週一生有些不好意思,但肯定不會拒絕,親疏有別雖不好聽,不過就是人之常情,多一個電話也不算與大家區別對待。
“爺爺,你也注意安全。”
其實,整個醫療小組最危險的是張中建。
馬蘭熱,瘧疾的代名詞,老人家的身體抵抗力本來就不強,要是感染瘧疾,死亡危險性極高。
但這就是醫生,面對疾病絕沒有怯弱一說。
揮別張中建,登上火車……
未知的三個月貝隆之行,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