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踩在木質的樓梯上面,發出咯吱吱的聲響。
茶樓的內部裝修用的是仿古的風格,看起來古色古香的才更有味道——雖然黑寡婦茶樓檔次比較低,沒有什麼味道可言,但畢竟人家還在孜孜不倦的追求中。
向城抽回腳來,下意識的警惕的看着四周。靜夜之中這聲響來的比較突兀,靜等了大約三十秒中的樣子,並沒有驚動什麼人過來查看,向城這才放下心來。
二樓說什麼也是不能去的了,向城眼珠一轉,躡手躡腳的從樓梯間退了出來,轉身進了後面的廚房間。
茶樓的佈局佈置和一般的酒樓飯店沒什麼兩樣,大部分沏茶泡茶的準備工作還是在後面的廚房間進行的。這一點和李令月的茶樓不一樣,李令月的茶樓更顯得高檔一些,那裡的客人也更高雅風流一些,所以那邊茶道表演的性質就更濃厚一些,當着客人的面沏茶的時候也就更多一些。
向城需要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碰到什麼東西導致發出聲音來,慢慢的摸進了後面的廚房間。
這個鐘點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下班回家了,廚房間裡面也是漆黑一片,迎着月色和外面通明的燈光,向城慢慢的貓下腰,輕手躡腳的往前行進。
屋子的角落裡堆着一堆拆卸下來的紙箱什麼的雜物,向城瞄準了這裡,準備在這裡貓一晚上。
只要等到了天明的時候,他向城還是光明正大的單志初手下的老四。
今晚的事情發生的比較詭異,向城需要一定的時間好好的消化一下。
向城拆開一個紙箱,平鋪在冰涼的地板上面,暗自啐了一口。
自從跟了單志初成爲人們嘴裡的“四爺”之後,向城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
不說百年難遇,至少在最近的幾年裡向城那都是在銷金窟裡面或者女人的豐腴潔白的大腿上面度過的,什麼時候這般遭罪過?
可是外面的人馬,又不是現在向城的力量所能撼動的,向城也不傻,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甚至做不來。
“這是做夢吧?”向城雙手抱頭,蜷曲着身子躺在紙箱子上面,悠悠的想到。
暗自掐了自己一把,還別說,嘶嘶的還挺疼。向城咧了咧嘴,看起來這不是做夢了。
眼看着自己親手拉起來的人馬一個個被人拿下,向城心裡的滋味還真不好過。那些都是自己的嫡系勢力,還指望着這些人在單志初面前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掌握更多的話語權呢。誰知道只是一個照面,對方便動用了槍支這麼強悍的武器力量,頓時讓一羣小混混們生出了無可抵禦的感覺,一個個沒怎麼行動便束手就擒。
他向城不傻,別的小弟也不傻。
那對方,究竟是什麼人呢?敢在帝京的地面上這麼明目張膽的用槍的,而且看樣子對方的配備差不多人手一把,別說向城了,就算單志初也沒有武裝到這個地步!
難道說是警察?
向城晃晃腦袋,應該不像啊,帝京的警方差不多的都比較熟悉,前天還和他們的一個副局長在一起吃吃喝喝來着,沒聽見說最近有什麼針對黑社會分子的打黑行動啊?
那……外面究竟是什麼人呢?
向城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帝京的界面就這麼大,那個出來混的或者沒出來也混的,是自己沒有打點到的?
陸陸續續這些年的功夫,向城僅僅是上下打點花費的錢財,就佔據了向城收入的三分之一強。
還有三分之一,是需要養着自己一幫手下的。
剩下的三分之一,需要上交一半給單志初,自己留下的不過總收入的六分之一而已……哎,物價飛漲,日子不好過——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難道說這樣還喂不飽那羣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官員們?
向城皺着眉,思索着自己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錯。
“吱扭”一聲輕響,聲音來自向城的身後,向城警覺的蹭的一下一個驢打滾滾到一邊,翻身拽起那個紙箱子,蓋在自己身上,只留下一雙眼睛狐狸一般的露在外面。
身後什麼人也沒有,卻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
先是一個女的,嬌聲媚氣的說道:“龍哥,有時間一定要多來呀——下次我還給你留着後門。”
接着是一個男人斥責的聲音:“胡說什麼!哪次來我不是走正門?——走後門?這不是前街上正在打架麼?外面就是老四向城的人,萬一出去撞見了,我不是有些尷尬了?”
緊接着又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哈哈笑着說道:“我說哥哥,走正門還是走偏門,那是你們兩口子躺在牀上沒人的時候做的事情,咱們兄弟在場,就不要說的這麼露骨了吧?另外免費奉送一句,走偏門的話一定要先浣腸——要不然興頭上來,可是了不得的噁心……”
第一個男人的聲音:“滾你丫的老二,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你那有浣腸的用具麼?先借我用用。”
最後是一個聲音比較低沉的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比較天真:“大哥二哥……啥玩意叫浣腸啊?”
向城聽的是渾身發冷,呆若木雞。連擋着身子的那片紙箱子滑落下來都沒有覺察到。
這外面幾個人的聲音,讓向城不得不吃驚!
除了那個女人的聲音不知道是誰之外,剩下的三個男人分明是龍虎|豹兄弟三個!
難怪單志初會步步的防備這兄弟三個,原來他們經常鬼鬼祟祟的湊在一起商量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向城能感覺的到,自己的身子都開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這哥仨顯然已經知道自己在外面被襲擊的事情了,難得的是他們居然在這裡喝茶,也不會出手救援自己一下!要不是自己見機的比較早先一步躲在這裡,斷然不能夠知道這兄弟三個竟然會有這麼歹毒的心思!
他們這分明是落井下石!
向城向前衝了一步,恨不得穿過廚房間跑到後門去把這三個傢伙一起結果了。
好在向城還殘留着一絲理智,並沒有這麼做,他知道就算自己現在衝出去也解決不了問題,他自己一個人遠遠不是這兄弟三個的對手。
我忍!向城一陣咬牙,把牙花都咬的浸出了一片血漬出來,雙拳攥的咯吱吱的直響。
會不會是這兄弟三個給自己下的套?
向城腦海裡面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很有可能的可能。
如果不是這兄弟三個,帝京的地面上還能有什麼人能夠在自己毫不知覺的情況下就把自己的老窩整個的端了?還能在半路上阻擊自己的援兵?
什麼人對自己瞭解的這麼清楚?除了這兄弟三個,向城已經幾乎想不出別的可能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又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
“走啦,時間不早了,相信明早起來,向城就一名不文了……”
“是一文不名吧?”
“管他呢,反正我們兄弟三個對付單志初,少了一個阻力不是?”
“噓——輕聲,小心隔牆有耳。”
“老三,你別這麼大驚小怪的,有點魄力好不好?有個屁的耳朵?哪有?哪有?你讓他放個屁出來聽聽……”
“噗——”
向城聽到這裡,頓時覺得菊|花一緊,一個大屁毫無預兆的就響了起來。
————“已經關了門了。這怪不得我,原本我想請你喝茶來着,可惜人家已經打烊了。要不我親自沏茶給你喝?”蕭雨看着已經從裡面關上的黑寡婦茶樓的大門,笑着說道。
“可別……您老人家親手沏的茶,簡直是人間美味,只適合給閻王爺那一路不怕死的人喝,哥哥我還沒有活夠呢,還不想這麼快就死了。倘若下去了被閻王爺問起來,我可不想做喝茶喝死的第一個人。”
想起蕭雨沏茶的水準,賈思語就覺得心有餘悸。
這小子這不是在沏茶,簡直是在配置毒藥啊。
可是好好的一個敲竹槓的機會,賈思語不想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了。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下次指不定就猴年馬月去了,不行,這次一定要狠狠地宰他一頓才行。這麼多兄弟一起出來幹活,不佔點便宜回去怎麼體現咱國安十三局的威風?
想到這裡,賈思語拿出一個兵痞子的痞氣出來,大聲的拍打着黑寡婦茶樓的大門,把人家的大門拍打的那叫一個風雨飄搖,搖搖欲墜:“老闆……開門開門,來生意了……快着點!”
蕭雨後退了一步,這兵痞子的作風,哼哼,出去別說我認識你,咱丟不起這個人。
爲了一頓茶水就把人家已經打烊的店老闆拍起來,這賈思語也是古往今來獨一份了。
“打烊了,明天請早……”遠遠的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打你媽的烊!也不看看老子是什麼人,趕緊的,國安臨檢,你這裡窩藏毒品……”
賈思語掏出自己的證件,對着那閃閃發亮的監控器攝像頭晃了晃:“再不開門,老子就暴力破門了!”
蕭雨暗歎一聲牛叉,再次退了一步——可別說我認識你,丟人丟大發了,拿着國安的執照出來喝杯茶的,賈思語你也真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