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進走到跟前,舉起了手中的棗木大棒,朝着於勇的雙腿砸了下去。
於勇滿臉都是恐懼的神色,事到臨頭,他還不覺得這個廢物少主會打下來,從前這個廢物暴躁歸暴躁,可膽子卻不大,幾乎沒怎麼打過架,甚至連殺雞都不敢,今天這到底是怎麼了?看着越來越近的大棒,於勇心中開始後悔,或許自己不該得罪這個少主,可心中又有一絲僥倖,心想或許到最後關頭,這個廢物少主又和從前一樣,色厲內荏的丟掉棒子,說幾句硬話,可今天於勇所有的判斷都錯了,棒子狠狠的砸中他的腿!
“咔嚓”“咔嚓”兩聲,於勇的腿已經斷了!於勇張大了嘴,疼痛到極點,甚至一時發不出聲音來,劇烈的疼痛想要扭動抽搐,可被那虎伯按住,身體一動不能動,這更加劇了痛苦。
“啊~~”慘嚎聲終於發出,周進環視周圍,圍觀的那些下人僕役都敬畏的低下了頭,膽小的人身體在那裡微微顫抖,這些僕役都不可置信的彼此對視,想要從同伴那裡得到確認,平日裡那個廢物今天居然打斷了一個弟子的腿?真的打斷了?慘叫抽搐的於勇雙腿都扭向了奇怪的角度,的確被打斷了,僕役們都敬畏的低頭,不管如何,現在的少主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把這欺主的混賬帶到城中廣場上,捆在石柱上給城裡的人看看,不守家法的人到底是什麼下場!”周進威風凜凜的說完。
話音未落,兩名僕役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將躺在地上打滾的於勇架起,拖死狗一樣的拖了出去。
痛快,出了一口惡氣,周進剛這麼想,卻注意到包括虎伯在內,每個人看着他的眼神都驚愕非常,這樣的表現,這樣的舉動,和從前那個少主完全是兩個人,怎麼能讓這些人不驚訝。
周進看到這樣的眼神,也猛然醒悟過來,一個於勇算什麼,螞蟻一樣的角色,在這黑石城中有明昭,自己身邊有江若煙,還不知道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危險隱藏,今天是不是表現的有點過了。
想到這裡,周進微微逆轉“補玉訣”,身體一歪,踉蹌了下,卻被身邊的虎伯站起扶住,周進虛弱的說道:“身體支撐不住,虎伯扶我回去。”
虎伯自然看得明白,周進這突然的變化就和方纔在房中一樣,大概緣由虎伯也能猜到一些,不過他不會說破,只是順勢攙扶着周進向屋中走去。
進了屋子之後,將周進小心的扶到了牀上,周進此時僞裝成方纔用力過度,精疲力竭昏睡的狀態,虎伯也沒有打攪,只是看了周進幾眼,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今天少主到底怎麼了,虎伯低頭思索,沒走兩步,他身體一震,卻停在了屋中,因爲他看到了地上的痕跡。
武者動武,力量遠勝於常人,留下的痕跡也和平常的痕跡不同,高手和經驗豐富的人可以通過這些痕跡來判斷出很多東西。
虎伯在地上看出來很多,剛纔有兩個人動手,一人攻擊,一人閃避,這兩個人的境界都是“氣境”..
閃避那人是“氣境”後期,這動作的趨勢應該就是於勇,沒用的東西,作爲黑石城弟子這麼多年才只是“氣境”,心思都用在溜鬚拍馬上。
想到這裡,虎伯渾身巨震,閃避的人是於勇,那進攻的人豈不就是自家少主周進,自家少主周進難道已經突破“虛境”進入“氣境”,什麼時候的事情?什麼時候有了這樣驚人的突破!
虎伯回頭看了一眼,周進安靜的躺在那裡,似乎因爲虛弱而昏睡,虎伯心中的驚愕沒有平息,反倒愈加激烈。
少主平日裡對習武修行沒有一點興趣,進境一直是最差的“虛境”,居然有了這樣的突破!看這些痕跡,看方纔的局面,少主對那於勇有很大的勝算,既然這樣,少主爲何不動手親自動手拿下,那樣立威的效果更好,反倒讓自己出手,這是爲什麼,難道是要隱藏自己的實力?
虎伯心潮澎湃,想了很多,但腳步僅僅停留一下,馬上就走出屋子,走到院子中,虎伯的臉上有笑意展現,不管少主怎麼讓人看不懂,他變得更強,變得更好了,這對於自己來說,已經足夠!
剛走出院門,虎伯卻停下了腳步,眼神中的喜意也是消失,因爲他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周進作爲周家的少主,多少人希望他成長,希望他變強,很多人勸過,家主周陽更會激勵甚至訓斥。
有時候勸得多了,訓斥罵得狠了,周進也會表態,說自己要努力奮發,要洗心革面,可這樣的振作往往不會超過一天,馬上就會恢復原狀。
想到這裡,虎伯微微搖頭,今天這種令自己驚訝的改變也不過只是在今天而已,還是不要高興的太早,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虎伯這麼一遲疑,院子裡的小廝銅錘就跑了出來,恭敬的對虎伯說道:“虎伯,少主醒了,少主請您回去!”
還真是巧,虎伯笑了笑,跟着那小廝銅錘一起迴轉,一走進屋子,就聽到周進說道:“銅錘,你去廚房那邊幫我拿些點心來,我餓了!”
小廝連忙點頭,跑去廚房了,虎伯直接把門關上,轉身看着牀上的周進,發現周進臉上很虛弱,可眼神卻很清明,人一受傷,身體和精神全方位的虛弱,眼神也會很混沌,看周進這個狀態,方纔那虛弱搞不好也是裝的。
“虎伯,那女人去見誰了?”周進輕聲問道,虎伯剛要回答,先轉頭看了看門,回過頭剛要說話的時候,卻心中巨震。
少主安排小廝去拿點心是爲了不落痕跡的支開小廝,一向糊塗的少主什麼時候有這樣縝密的算計,若是從前那個大大咧咧的少主,怎麼會注意到這些,難道真的變了?
儘管虎伯臉色沉靜,可週進能看出他的驚愕,周進不想讓自己作爲太招人眼球,但有些東西也沒有辦法,這個身體的力量太低,剛剛突破到“氣境”,在這樣的力量境界下,就算僞裝,也不會僞裝的太好。
好在其他人沒那麼仔細注意自己,而這莫測高深的虎伯又忠心耿耿,自己還能維持這種狀態。
那邊虎伯也回過神,低聲稟報說道:“回少主的話,江小姐去見了綠珠。”
綠珠,周進腦海中迅速出現了一個嬌俏可愛的丫鬟,不過,這個可愛美麗的丫鬟卻是明昭的侍女,據說是明昭家裡安排的侍女,這綠珠不是黑石城的人,而是明昭的心腹,江若煙在這邊窺探消息之後去見這個綠珠,她的立場也很清楚了,周進立刻做出判斷。
有了這個見證,先前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這江若煙對周進果然不是真心,果然是那明昭安插的探子。
江若煙是否真心,現在的周進不在乎,證明她的敵人身份後就足夠了,自己這邊就可以做出應對,但心思縝密的周進馬上就反應過來,從前的周進和這個江若煙如膠似漆糾纏的那麼深,發現了這種背叛,不能反應的太過淡然。
周進低下頭,用手捂住臉,肩膀聳動,看着像在哭泣的模樣,實際上是在運用從前知道的一個小法門讓自己的眼淚涌出,等到淚流滿面之後,這才擡頭長嘆了一聲,搖頭說道:“真沒想到,真沒想到,虎伯,我..”
在他的想法裡,這個表現應該說是中規中矩,可沒料到的,虎伯還是頗爲詫異的看着他。
周進以爲自己做戲十足,卻沒想到,在虎伯眼中,他實在太淡定從容了,若是從前的周進,恐怕會精神崩潰,大吵大鬧,會嚷着把那個女人千刀萬剮,就算不是周進,換做平常人,恐怕也會發怒發狂,可現在的周進,儘管“淚流滿面”又“長嘆一聲”,可情緒一直很鎮定,眼神平靜。
難道少主早就看出來那江若煙有問題,難道少主在掩飾,難道少主真的變了,虎伯心中如此想,方纔在外面的疑慮動搖了。
虎伯畢竟是自己人,周進沒有再做進一步的僞裝掩飾,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一定要除掉明昭!周進下了這個決心,可明昭是強者,自己眼下的境界遠遠不如他,真正能用的高手只有虎伯,可虎伯不如明昭強,周進搜索自己的記憶,發現黑石城中,真正有把握戰勝明昭的“自己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的父親,家主周陽。
可週陽對明昭信任無比,而且對明昭期許很高,自己貿然請求他除掉明昭,周陽非但不會答應,恐怕還會狠狠的訓斥自己,自己這個意向也會走漏風聲,平白讓明昭心中提防。
周進心中苦笑,沒想到自己身爲周家少主,面對明昭的時候居然還是孤立無援,那明昭心機太狠毒了,這個周進不過就是個紈絝少爺,以這明昭的手段,完全可以將其玩弄在手掌之中,當傀儡擺佈,一樣可以掌握周家,甚至圖謀黑石城,可這明昭是想殺人,從那墜馬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明昭的目的是要除掉自己!
必須要想辦法解開這個局面,保全自己,要不然這一世恐怕比上一世還要慘,如果任由那明昭作爲,恐怕連做個跟班都是奢望,只有死路一條!
周進得出了結論,想要保全自己,唯有變強,唯有自強!
只有自己變強,變得比那明昭強大,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才能讓自己不再重複上一世的命運!不做別人的跟班!
從前氣海丹田殘缺,習武先天就有侷限,現在卻沒有這個阻礙,而且上次沉靜心神的時候看到天極寶庫,在那島嶼上的奇遇,更讓周進有信心和決心。
周進在屋中沉思,那邊被打斷了雙腿的於勇已經被兩個壯實僕役架到了廣場上,從周進住處到這個廣場需要一段距離,雙腿折斷,疼痛鑽心,被架着拖行,傷處不斷被顛簸觸碰,痛苦更加劇十倍,這一路上,於勇都疼的放聲慘嚎。
雙腿呈一個奇怪的角度彎曲,疼的要瘋掉,於勇的這個摸樣讓路上行人各個注意,黑石城的人大都彼此認識,看到於勇的慘狀自然要打聽打聽。
架着於勇的僕役現在對周進害怕非常,那個平時糊塗的少主今日什麼表現他們都是看到,周進剛纔的命令他們可不敢有絲毫的違背,而且把於勇綁在城中廣場這個人來人往的地方,本就是想讓黑石城上下知道,所以有過來打聽詢問的,這兩個僕役都是詳細告知。
“什麼?你說是你家少主做的?”
“你家少主可是叫做周進?”
“沒有什麼人唆使幫忙?真的沒有嗎?”
每個聽到答案的人都是露出了震驚和不可思議的表情,於勇觸犯家法被打斷雙腿,這件事再正常不過,周家是黑石城三大家族之一,家法從來都很嚴格。
他們之所以感到震驚和不可思議,是因爲這件事周進做出來的,是那個糊塗昏庸無能的周家少主做出來的!
“會不會是虎伯背後教給他的?”
“有可能,不過那個無能廢物,就算虎伯教給他,他都未必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