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害怕顛簸牽扯傷口,馬車一路上走的不快,周進這一路上都在艱難的運功調理,虎伯其實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不過在這個情形下也不好開口。
馬車才走到半路,就看到周家十幾個僕役拿着擔架軟牀趕着馬車迎了上來,不過此時周進正在入定運功,不好移動,雙方就一同回返,等到了周府門前,虎伯一下馬車,就看到先回來的家主周陽正在大門外站着,焦急的張望,一看到虎伯出現,周陽連忙開口問道:“小進怎麼樣?”
“少主還在運功自救。”虎伯連忙回答,他心中禁不住感嘆,父子連心,老爺平時對少主要求的很嚴格,很少有關懷疼愛的表現,可在這樣的時候卻能看出父子親情。
周府來擡周進的僕役下人心中都很奇怪,心想一貫膽小怕事的少主怎麼敢去邱家迎戰,而且聽人說,少主還把邱萬才痛打了一頓,據說是邱家那個強悍的少主出手才讓自家少主傷成了這個樣子。
周家這些僕役對周進很瞭解,他們知道自家這個少主就是廢物,可這段時間,自家少主在家中顯露威嚴,在外面也威風幾場,這改變太大了,未免讓人不能適應。
這些人想歸想,動作卻不敢放慢,更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周家家主周陽平時穩重端方,很少看到這樣焦急的模樣,當爹的心疼兒子,這個果然不假。
周進被人從馬車上擡下來的時候已經從運功入定中醒來,他感覺到自己很虛弱,方纔多虧逆轉“無極大荒經”將邱文偉的“炎勁”一口血吐了出來,不然的話,現在自己的傷害還要重。
逆轉內功,往往用來自廢武功和散功用,尋常武者根本不敢這麼做,也就是周進有豐富的見識和經歷,又和絕世強者雲天縱討論研究,這纔敢行險。
“小進,你怎麼樣?”一看到周進神智還算清醒,周陽放下了些心,連忙開口詢問。
周進虛弱看過去,周家家主周陽的這一系列表現都證明了他的判斷,周陽對自己關愛無比,只不過這種帶着親情的關切很少表示出來,只有在這種緊急關頭,血濃於水的父子親情才表露無疑。
“..。我還好。”周進有氣無力的回答說道,這一拳讓他傷得不輕,不過還不至於損傷元氣,可恢復的時間需要很久,自己修煉變強的進度恐怕要放緩了。
周進雖然這麼回答,周家家主周陽還是上前搭住周進的脈門,試了一會之後,才鬆了口氣說道:“還好,沒傷到根本。”
做完這些,周家家主周陽明顯放鬆了不少,跟在周進的擔架邊上開口說道:“你今天做的不錯,給咱們周家漲了士氣,讓別人看高我們周家,你有功。”
周進的擔架明顯顫了下,虎伯差點伸手去接住,擡着周進的那幾個僕役都被周陽的言語嚇了一跳,心想老爺居然這麼誇獎少主,這太讓人震驚,看來那些少主迷途知返的消息都是真的,以後要改變對少主的態度看法了。
周家家主的心情明顯很好,眼看就要進屋的時候,周陽笑着說道:“進兒,你現在這般出色,將來周家在你手上一定能發揚光大,你統領周家,明昭忠心輔佐,咱們周家的前途說不定不僅僅在這黑石城中。”
周家目前僅僅是爭奪黑石城的城主,周陽說不僅僅在黑石城中,可見對周進的期望非常高,不過周進也從父親周陽的話中聽出他對明昭的信任,明昭這些日子那麼多針對自己的佈置,若是從前那個渾渾噩噩的廢物,恐怕早就身敗名裂,甚至連性命都交代在這裡了,可這一切家主周陽不知道,周陽對明昭依舊信任無比,覺得這個年輕人對周家忠心耿耿,周進心中苦笑,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說什麼,如果說明昭的錯處,揭發明昭的陰謀,只會被人以爲自己嫉妒明昭,揭發之後,自己好不容易恢復的這一切恐怕都會受損。
周進只是虛弱點點頭,並沒有接話,很快的,周進躺在了自己的牀上,家主周陽並沒有離開,他親自爲周進診治。
武道強者對於治療戰鬥導致的傷勢都很擅長,周家家主周陽對周進的傷勢很快做出了全面的判斷,他用細小的真氣在周進經絡中運行,探查周進的傷勢,稍一沉吟就開口說道:“你現在的傷勢還太重,先用靈藥穩固你的身體,然後我運功爲你療傷。”
周進表面上沒有表示,心中卻對父親周陽的這個判斷很贊同,周陽開口吩咐說道:“讓於勇送兩瓶固元散來。”
靈藥固元散正好對症,藥也選的合適,可週進聽到了一個讓他驚訝的名字“於勇”,他咳嗽了一聲問道:“於勇?”
本來家主開口,就立刻有人答應去辦,周進這麼一說話,周陽轉身過來說道:“沒錯,就是管內庫藥材的弟子於勇,前段時間犯了錯,後來明昭過來說他已經改悔,就又安排回去做事了。”
周進深呼吸了一口,沒想到明昭在周家如此一手遮天,當時這於勇用次藥冒充固元散矇騙自己,自己想要教訓還被他欺凌,本以爲打斷了雙腿逐出家門,卻沒想到這麼快又讓明昭弄了回來,居然還在原來的位置上。
有於勇這麼個惡劣例子在,這周家誰還會服自己,誰還會怕自己,周進看到那邊虎伯滿臉憤慨的想要說話,周進咳嗽了一聲,艱難的動了動,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這邊,苦笑着開口說道:“父親,要安排於勇給孩兒送藥,那還不如不用藥了!”
“你身體這樣,怎麼能不用藥..”家主周陽下意識的說道,不過他是何等人物,立刻就反應過來有問題,立刻開口說道:“哦,那於勇怎麼了?”
“反正拿來的藥都是錯的..”周進沒有任何隱瞞,把那天於勇調換靈藥,過來之後狂妄無禮的表現仔細的說了,周陽聽的很認真,他臉色沒什麼變化,眉頭卻皺了起來。
因爲身體有傷,周進說完之後就沒什麼力氣,看到家主周陽稍一停頓,就開口對虎伯說道:“老虎,你去帶於勇來這裡見我。”
沒說拿藥,只讓人來見他,虎伯答應一聲轉身出門,屋中所有人都覺得氣氛不太對,下人們都安靜的低頭等在一邊。
周陽在那裡不知道想什麼,低聲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下週進,屋中安靜,周進閉眼假裝休息,實際上在慢慢的運行“無極大荒經”,一點點修補自己的身體,傷勢很重,所以不能耽誤一點時間治療,周進明白,就算在周家內部,虛弱重傷的自己也有太多太多的危險,不能放鬆。
沒過多久,管理內庫的於勇就被帶進屋子,於勇和上次相比有些憔悴,儘管被打斷的雙腿已經治好,可畢竟傷過,在家主周陽面前,於勇不敢有絲毫的囂張模樣,恭敬之極的行禮問候。
不過周進敏銳的注意到,於勇看到病牀上上虛弱重傷的自己,眼神中閃過快意,顯然看到周進吃了大虧,這於勇心裡很痛快。
“你過來。”周陽淡然開口說道。
於勇連忙走上前去,他有點納悶,不知道家主叫自己過來有什麼事,被打斷雙腿後的第三天,明昭就派人治好了他的腿傷,然後又給他安排回內庫管藥材,於勇對明昭感激涕零,今天被叫過來,看到周進重傷的模樣,於勇心裡很高興很痛快,心想你個廢物東西,才耍了幾天威風就吃虧了,這是活該。
他也在猜測今天被叫來是什麼事,如果上次換藥那件事,沒有人證沒有物證,就算想要再算賬也不可能,於勇已經得了明昭的指點,說如果再提,你就說自己不該頂撞少主,的確違犯家法,願意承擔責罰,當時周進已經打斷了你雙腿,如果他還不肯罷休的話,會被所有人覺得小氣。
所以於勇對被叫過來不擔心,甚至還準備痛哭流涕的承認錯誤懇求責罰,那樣丟臉的實際上是周進這個廢物少主。
於勇邊想邊向前走去,走到家主周陽跟前,臉上已經裝出了一幅誠惶誠恐的表情。
周陽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在於勇頭上一拍,輕輕一拍,可就這麼輕輕一拍,屋子裡卻有“嘭”的一聲,好像有人用力掄起大錘砸到勢頭上,於勇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已經沒有任何的生氣在,他被周家家主一掌擊斃。
躺在地上的於勇雙眼瞪大,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驚駭,他到最後一刻都沒有想明白,爲什麼家主會出手擊斃他。
屋中有人禁不住驚呼,可隨後就安靜下去,不敢出聲,所有人裡,只有周進知道周陽要出手殺人了,因爲他清楚感覺到了周陽的蓄力和發力,周進沒想到的是,周陽居然這麼強,他居然舉重若輕,用這樣的方式瞬時發出這樣的力量,而且明顯沒有什麼耗費,這周家果然不凡,家主周陽當真了得。
斃了於勇,周陽臉色沒什麼變化,他從周進的牀邊站起,掃視了屋中這些人一圈,每個人都不敢擡頭,每個人都把身體躬的更深,周陽神色淡淡的開口說道:“少主就是少主,是我的兒子,是你們的主人,你們明白了嗎?”
所有人都在戰慄,周家上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對周進不恭敬的地方,大家都覺得這麼一個廢物欺負也就欺負了,沒有人會管,就連家主周陽都不理會自己這個兒子,到了現在大家才知道,畢竟是父子連心,家主爲自己的兒子殺人的,每個人都驚懼異常,都怕從前的事情被揭出來,落了這於勇的下場,屋中又安靜一會,大家才參差不齊的回答道:“回家主的話,小的們明白了。”
有的人聲音發顫,有的人話都不成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