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那個到底廢物成什麼樣子,周進心中苦笑感慨,但臉上的神色卻更加冰冷,語氣也重了一點,冷聲說道:“帶我去找陳清開!”
若是從前,周進再怎麼發怒咆哮,擺自己的少主威風,紫煙和玉墜如果不想聽從,也能夠抵賴過去,可今天的周進,言談語氣中都有種無法違背的意味。
紫煙和玉墜愣了愣,連忙躬身下去答應,跟着周進一起出門,向那陳清開的住處走去。
護衛周進的武士大多在外圍,在內院巡邏的武士看到少主領着兩名丫鬟走動,也僅僅是目視而已,反正不出大宅院的範圍,不必擔心什麼安全。
陳清開身爲外院管事,住的地方距離周進的住處遠些,房屋也比其他的下人要好很多,周進領着兩名丫鬟走到屋門前的時候,裡面傳出了兩個人的大聲談笑。
聲音很大,說明屋裡的人根本不在乎自己談話被別人聽到。
“..摸了幾把,陳管事你現在還捨不得洗手嗎?”
“你懂個屁,那小娘皮的胳膊又白又滑,嘖嘖,摸上去就跟模塊豆腐一樣,更別說那小娘皮又想發火,又不敢的樣子,太好玩了!”
“陳三爺,這可是少主的丫鬟,你就不怕和於勇一樣被打斷了腿!”
語氣明顯在調笑,沒什麼警告害怕的樣子,那陳管事陳清開猖狂的笑了幾聲,不屑一顧的繼續說道:“就是那廢物的丫鬟調戲起來才爽,老子花點銀子,比那小娘皮漂亮十倍的婊子一樣找得到,但那廢物的女人摸起來不一樣啊,你想,各位老爺的女人你敢碰,多看一眼,你都犯家法,可這廢物不一樣,你不光看了沒事,動手摸也沒事,這感覺真太爽了,等下次再幹點別的,沒準備給你弄個小嫂子回來!”
說完這句話之後,兩個人哈哈大笑,充滿了淫猥之意,另一人在那裡接口說道:“可惜那廢物房裡就紫煙還算長的標緻,玉墜有點胖.。。”
周進瞥了眼身邊的紫煙和玉墜,兩個女孩滿臉通紅,充滿憤怒、羞恥的表情,身體顫抖不停,顯然氣憤之極,羞恥之極,玉墜拽着紫煙沙啞着聲音說道:“咱們走,去家主那裡磕頭去!”
到了門前,這兩個女孩還不相信周進能爲她們做主,遭遇了這般的恥辱之後,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己伺候的主人,而是家主。
到這個時候,說什麼豪言壯語都無用,能做的就是以行動證明,這屋子裡的兩個狗才真是好大膽子!
周進冷笑一聲,大步走過去,一腳踹在了屋門上!
“霧境”的武者力量迸發非同小可,那屋門也不是什麼堅固的防禦措施,“咔嚓”一聲,那扇門板直接被從門框上踢斷,吵着屋中飛去。
屋中那兩人根本沒有想到,嚇得大叫一聲,聽到“哐當”巨響,門板不知道砸到什麼東西。
“怎麼了,誰這麼大的膽子!”那管事陳清開大喊大叫,另一個人也跟着吆喝,兩人剛喊了一句就呆住了,他們看到少主周進正站在門口,笑着掃視他們兩人。
周進臉上帶着笑容,可眼神卻極冷,被他眼神掃過,那管事陳清開和另一個人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另一人名叫劉根,是伺候周進的一個僕役,平常就很懶散,對周進也很不恭敬,沒想到和這陳清開勾結在一起。
“你們剛纔說調戲本少爺的女人很爽?”周進笑着問道,聲音森冷。
陳清開和那劉根看到周進出現在門口,本來的吃驚和緊張立刻消失,兩個人都變得放鬆,陳清開臉上甚至還有滿不在乎的笑容浮現。
可這兩個人看到周進森冷的眼神,蘊含着威勢的問話,情不自禁的感覺到壓力,再想起被打斷腿的於勇,都不自覺的向後一縮,隨後才反應過來回答。
陳清開看了眼周進,這分明還是從前那個廢物,沒什麼兩樣,他愈發覺得自己剛纔的緊張和畏縮是因爲喝了酒和一時被驚到,想到這裡,陳清開覺得自己很丟人,怎麼能在這個廢物面前露怯,臉上浮現出笑容,嬉皮笑臉的回答說道:“少主你一定聽錯了,小人剛纔說的是,這兩個丫頭太配不上少主了,小人要給少主找更好的,咱們周家可不能丟這個人。”
這般無恥!這般混賬!這幫狗雜種果然還沒吃夠教訓,這次周進臉上連笑容都不見,冷聲又重複問道:“你剛纔說調戲本少主的女人更爽嗎?”
一模一樣的問話,可陳清開卻覺得渾身發冷,嬉皮笑臉的表情也忍不住收回,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他邊上的劉根則更加不堪,後退幾步,腳下自己拌蒜,直接坐在了地上,狼狽異常。
陳清開心中顫慄,心想從前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少主那裡有這麼大的威風,這麼大的煞氣,突然想到那被打斷雙腿的於勇,剛纔還要囂張對抗的陳清開更加害怕,不過,他隨即想到一件事,已經彎下的腰板又直了起來,臉上居然還有不屑一顧的笑容浮現,陳清開哼了聲開口說道:“少主,明昭師兄交待小人去幫忙清點武庫,小人這就去了。”
黑石城周家的人都知道,不管少主周進發多大的火,發作的多厲害,只要提到明昭的名號,周進就立刻沒有了脾氣。
說這話的時候,陳清開臉上不僅有囂張的笑容,眼神還冷冷看向周進身後的紫煙和玉墜,眼神中充滿了威脅和恐嚇,那兩個丫鬟被這個眼神嚇得向後一縮,陳清開冷哼了聲,轉身又喝罵劉根說道:“看你個熊樣子,把這裡弄得這麼亂,快給大爺我站起來,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快跟老子一起清點武庫!”
誰也不傻,屋中的人都知道陳清開的態度到底針對誰,被訓斥的劉根不但沒有覺得難堪,反倒笑嘻嘻的從地上爬起,連聲說道:“小的不懂事,這就跟陳大爺過去!”
玉墜和紫煙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神中的哀嘆,這個少主真不頂用,這次跟着來反倒給自己招來了更多的難堪和麻煩。
陳清開裝腔作勢一番之後,直接就要出這個屋子,全然當週進這個少主不存在的樣子。
周進沒有說話,沒有動作,只是冷冷的看着陳清開,陳清開第一步還沒邁出去,就覺得自己從內到外被周進的眼神徹底穿透了,血液、骨骼、經絡,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可以隱藏的地方,霎那間感覺到自己凍僵,而另一邊的劉根直接又摔回到地上,渾身要縮成一團。
在這樣的壓力下,陳清開臉上的囂張和嬉皮笑臉都收起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再這麼囂張下去並不明智。
陳清開眼珠轉了幾下,臉上裝出一副沉痛懺愧的表情,彎腰躬身賠罪說道:“少主,是小的一時豬油蒙了心,腦子糊塗,做下了這等混賬事,小的錯了,小的去明昭師兄那邊領受責罰!”
對面這話說完,周進就聽到身後的兩個女孩鬆了一口氣,周進明白她們的感受,跟着自己這“廢物”來這裡,兩個丫鬟恐怕想的不是找回公道,想的是不要招惹更大的麻煩,眼下對方同意賠罪,儘管大家知道此事到了明昭那邊會不了了之,但面子上也算過得去。
果然,紫煙小聲說道:“少主,既然他認錯了,咱們..咱們回去吧。”
對被調戲的紫煙來說,她覺得對方能這樣賠罪足夠了,對於跟着周進很久的丫鬟來說,紫煙覺得這次周進能爭取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如果再超過限度,過猶不及,恐怕還會有別的亂子出來。
“少主,咱們走吧!”不光紫煙這麼說,連穩重些的玉墜也這麼說。
兩個丫鬟這麼說,陳清開心裡一陣輕鬆,更有一陣得意,這個廢物也就是這麼回事了,自己稍微矇混就能過去。
“動了本少主的人,還要去別人那裡領受責罰嗎?本少主自己教訓!”周進冷冷說道。
屋中瞬時變得安靜,剛剛有點放鬆的氣氛蕩然無存,陳清開臉色變了,不過立刻就開口說道:“小的願意領受少主責罰,請少主責罰!”
有些奇怪的是,陳清開說要領周進的責罰,可臉上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看着倒有些得意。
紫煙和玉墜兩名丫鬟並沒有看出來,今天的周進已經給她們很多驚訝了,比如說對方提到明昭後,周進沒有跟從前一樣熄火,反倒依舊堅持,而且還不怕麻煩的要自己動手責罰,這和從前那個廢物有太多不同。
至於那劉根已經被嚇壞了,只覺得今天的少主太過嚇人,自己真是糊塗,明明看到少主打斷了於勇兩條腿,怎麼還不知道好歹呢?
可週進自己卻注意到了異常,正要領受責罰的陳清開雙手已經變了顏色,從正常的肉色變成鐵石的色澤,看着好似金屬反光,陳清開的呼吸已經從方纔的紊亂粗重變得悠長,周進清楚的感覺到屋中氣息變化。
陳清開正在運用的是周家家傳武學“金石古卷”的“金石戰體”,能做到管事,說明他也有周家弟子的身份,也學習過周家的家傳武學。
“金石古卷”的“金石戰體”屬於初級的入門武功,修煉過這“金石戰體”的武者渾身會如同金石,堅硬無比,運用這門功法之後,別說木棒打在身上,就算鐵棒打在身上都沒有效果,捱打的沒事,鐵棒卻會被震彎震斷。
陳清開心中打的好算盤,少主那廢物連“虛境”都沒有突破,拿着木棒打在自己身上,自己不會感覺到疼痛,那廢物少主反倒會被反震傷到。
這消息傳開,恐怕人人都會嘲笑這少主無能,會說這廢物又鬧出一個大笑話,自己調戲丫鬟的事情就沒有人注意到了,而且陳清開今晚氣不平,自己居然被這個廢物少主逼的慌張失措,如果消息傳出去,自己還怎麼做人,恐怕在周家,在黑石城中都擡不起頭,更不要說在明昭師兄那邊會被看輕,陳清開咬牙切齒的準備讓周進出醜。
陳清開打算的信心滿滿,他不覺得少主會注意到自己運功..
越想越得意,陳清開臉上已經帶了笑容,屋中其他幾人也看到了這個表情,紫煙和玉墜已經覺得不對,但這個場面又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玉墜輕嘆一聲,滿臉愁苦神色,如果周進行家法反受其辱的話,她們兩個當事人以後更要吃大虧了。
“金石古卷”頗爲高深,勤奮鑽研會有相當成就,可陳清開運用的這“金石戰體”卻不過是粗淺的外門功法,算不得什麼。
從前的周進博覽羣書,見識廣博,對這樣初級的外門硬功,知道有千種萬種方法能夠破掉,可現在這個身體,現在這個境界,能用的法子卻不多。
周進思考,動作就慢了點,他現在是屋中所有人注目的中心,這些許緩慢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遲疑。
看到這遲疑的陳清開更加得意,臉上的笑容幾乎都不加掩飾,甚至還火上澆油的說道:“小的有錯,請少主重重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