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門主!”
眼見得徐廬親臨滄海宮現場,不管是長老還是宗門先尊、無論身上是否有傷皆是全體起立,躬身行禮。
眼望着滄海宮周圍殘桓斷壁,徐廬眉宇間涌動着一抹微弱的怒意,看上去他似乎早已料到滄海宮出了事,但又難以遏制內心的怒火,總之情緒有點詭異。
這是風絕羽感覺到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斷對不對,但可以證明的是,徐廬的情緒有問題,並不是那種剛剛得知青森遺址被人偷襲的那種震驚、意外、憤怒。
“你們身上的傷勢都不輕,就無需多禮了。”徐廬擺了擺手,示意衆人坐下說話,不用拘泥於形式。
千機八子紛紛盤膝,自行打坐調息療傷,這個時候,旦魯終於回來了,在之前的戰鬥中,他並沒有摻合進來,不過這是風絕羽命令他躲藏的,畢竟這位刺甲狼的族長目前已經沒有在神兵荒原那種高不可攀的地位和實力了。
剛剛的那場戰鬥,以旦魯的修爲壓根沒有資格參加,風絕羽也沒怪他。
可旦魯心中仍有愧意,他現在徹底進入了僕人的角色,來到風絕羽身邊低着頭道:“主人,老奴無能,不能爲主人分憂,還請主人責罰。”
說話的功夫,徐廬正在審視以陶龔山爲首的遺址拱衛者們,聽到這話扭頭看了一眼。
風絕羽瞭然,連忙道:“啓稟門主,旦魯是弟子在神兵荒原中收服的座騎。”
說着,他理所當然的吩咐道:“無防,紅煙門此番派來的神人皆是七轉境上的強者,你來了也幫不上忙,反倒是你及時通知了遺址中各大秘境的同門,讓他們及時做出了防備,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旦魯惋嘆,當年那個隻身獨闖神兵荒原的小子曾經讓他看不起,可現在,短短几萬年的時間,已經成長到讓自己歎服的地步,果然,人和狼不能比啊。
垂首間,風絕羽吩咐道:“你去幫助兩位師兄打打下手,看看他們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是。”
旦魯快步走了過去,兩名真傳弟子也沒在意,反而對旦魯頗爲客氣,給了他靈丹妙藥,讓他去照料幾位剛剛經歷過大戰慘勝的千機八子療傷。
風絕羽也盤膝坐了下來,服下了血元神丹和玉清丹,專心煉化藥力,恢復神識。
“門主,此番滄海宮大劫,全賴風絕羽鼎力相助,我等方纔在敵人的攻勢之下勉強堅持劍尊長老們馳援,風絕羽當居首功,還望門主論功行賞。”
出乎意料,宇晨曦在身上還有傷勢的情況下,先行替風絕羽邀功了。
可這時,陶龔山慈和一笑道:“宇晨曦,這話還用你說嗎?風絕羽立功是自然的,但如何賞賜,可是會讓門主撓頭一陣子了。”
宇晨曦明顯是個耿直的老嫗,並未聽出陶龔山話裡的隱喻,瞪着眼睛道:“這又有何撓頭的,風絕羽雖爲四轉下境,陣法修爲卻是已入大雅之堂,倘若門主不會賞,那就把他交給弟子,弟子願將“盤山院”的絕學傾囊相授,還望門主成全。”
盤山院,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秘境,跟瀟湘院差不多,但誰都知道,這處秘境是整個天罡門所有頂尖陣法大宗師的聚集之地。
這個秘境可比瀟湘院的段位高多了,院主甚至還是個九轉的陣法大宗師。
陶龔山聽完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斜眼瞥了一下徐廬,見後者不開口,驀地一笑。
說道:“宇晨曦啊,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放眼整個天罡門上百名大尊之位的強者,敢說宇晨曦越活超回去的人還真就沒幾個。
陶龔山笑道:“你真當門主撓頭是因爲拿不出寶物賞賜風絕羽嗎?莫名你沒發現這小子身上的幻妙真印氣息?”
“這……”
宇晨曦微微一怔,旋即不顧傷勢將一道陣訣打入千機炁雷陣裡,當下便有數道青光電流像黃鱔一般從四周游來,眨着綠豆般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風絕羽。
旁邊的嚴九齡見狀好像得到了某種證實,鬆了口氣,滿眼都是羨慕之色。
事實上在滄海宮外的時候,他和延宇、馬騰空就親眼見到風絕羽使出紫羅玄璽了。
那塊大璽,誰又不知道是徐廬身上的寶物。
現在出現在風絕羽的手裡,顯而易見,風絕羽早就是門主徐廬的傳人了,甚至有可能還跟執教先尊法悟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至於那柄黃澄澄的黃泉劍,劍尊長老當年就用過,據說天劍仙境好幾個強大的真傳弟子都想把那把劍弄到手,但劍尊長老卻從來沒有青睞過任何一人。
風絕羽跟劍尊長老也很熟,說不定還是師徒關係。
果然,陶龔山這一問讓宇晨曦動用了陣法中的小小神通,打算看個究竟。
但還沒等那幾條黃鱔青流電光發揮相應的威能,徐廬便揮袖打出一道罡風,青光漫漫的罡氣化作一方寶印,鎮壓在數條黃鱔青流電光上方,以至於那幾條由天地雷力凝化而成的黃鱔青流電,頃刻間在衆人眼前瓦解。
電光四濺下,宇晨曦等人微微錯愕了下,就看見徐廬以手撫額作出痛苦狀道:“不必查驗了,風絕羽早在三萬年前便拜入本門主門主,他是我唯一的傳人。”
宇晨曦也不白給,倏爾間電芒一閃,一雙渾濁的瞳子中好似有着數條彩虹色的光漫涌過。
這老太太耿直的有點過份了,道:“可弟子爲何在此子身上發現了青天大符咒的氣機?”
也就是風絕羽沒有修煉劍尊長老的“迴風傳術”,要不然,這老太太也能看出來。
能成爲陣法大宗師,首先元神底蘊就極其厚重。
可這句話把徐廬給整惱火了:“你懂個屁,風絕羽是本門主的弟子,本門主自然要好好栽培他,是本門主讓法悟先尊傳他一兩手符咒,以爲領悟幻妙真印而奠定基礎,莫要亂嚼舌根。”
宇晨曦錯愕,千機七子則是有幾個吐了吐舌頭。
陶龔山默然發笑,宇晨曦被訓斥了一通也撇了撇嘴,不知道想沒想清楚這裡面的深層次關係。
不過在其他人聽來,就絕對震撼了。
門主徐廬收徒了,還傳了最拿手的幻妙真印,甚至讓徐廬找到法悟傳他青天大符咒,這小子好運氣啊。
衆人羨慕的不行。
徐廬此來也算是慰問了,而且相應的事宜還未處理,這時陶龔山突然插了一句嘴道:“好了,先不說這事兒,門主,今日之事,您怎麼看?”
天罡門的地位序列是長老高於門主的,但又不能完全制衡,所以二者之間的地位幾乎相當。
徐廬也沒三緘其口,目光轉向幽河老怪逃離的方向道:“唉,預言果然沒有說錯,大劫還是發生了,而且日子也差不多都對。”
預言!
這番對話聽的風絕羽等人一頭霧水,不過聽話裡的意思,合着陶龔山和徐廬早就知道今天會發生這種事情。
宇晨曦被矇在鼓裡,極爲意外,費解道:“門主,陶長老,你們早就知道紅煙門會有人來搶奪地匣石書?爲何沒有早早通知我等,好讓大家作些準備?”
這次是徐廬親自開口解釋了:“本門主並不知道紅煙門會來,更加不知道李妙仙從中操控,但有一件事,如今也不必瞞你們了,我和陶長老的確早就料到,最近這段時間,地匣石書會有一場劫難。”
這話怎麼理解?
風絕羽有點意外了,難怪剛剛徐廬來的時候並沒有那種震驚意外的情緒,原本他早就知道啊。
可是既然知道了,爲什麼沒有儘早作出應對?
這裡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同樣的想法在現場每個人心中浮動着。
陶龔山看着一臉懵逼的衆人笑道:“我來說吧,這其實是關於地匣石書其中一個秘密。”
衆人被激起了好奇心,看向陶龔山。
“事實上自從十幾萬年前天罡門從四大神城手中奪取了滄海宮並據爲已有的時候,我們就發現了地匣石書的秘密,爲此,老夫和門主,還有幾位長老還裝作因爲瓜分位面的遺留寶物而向四神城宣泄過不滿。”
“你們都知道,當年這個位面出現的時候,我天罡門最終得到的只有一個滄海宮和冥陽石殿,而其中的地匣石書,是整片位面中僅有的七件可以聚攏氣運的寶物。”
“當年爭奪此遺址的時候,其實我們是可以多分一件氣運之寶的,但我們商量了一下,並沒有這麼做,只要了地匣石書。”
這段往事,風絕羽和嚴九齡,甚至其他幾個千機八子都不清楚,只是宗門中的幾個人知道。
但聽起來,當初瓜分遺址的時候,還有很多不爲人知的內情。
衆人宛若吃瓜羣衆,靜靜地聽了起來。
陶龔山看了一眼徐廬,可後者的眼神並沒有跟陶龔山接駁,一直看向遠處,似乎在等什麼消息。
陶龔山繼續道:“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門主在更早的時候就知道地匣石書的幾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