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盛放的花谷中央,風絕羽和舞清秋就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閒話家常了起來,二人交談的方式都是直奔主題,非常熟絡自然,要不是舞清秋的面孔多少有些生人勿近的冷意,弄不好會讓人誤會兩個的關係有多麼密切呢?
這兩人談的熱絡,把那青衣男子都看呆了,忍不住好奇的上前問道:“你你們認得?”
“老相識了,你又是誰?”風絕羽接了一句話後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一個陌生人。
青衣男子聞言一笑,極其平易近人的衝着風絕羽拱了拱以手,特別禮貌的自我介紹道:“在下五洞凡子祁虜,見過道友,敢問道友高姓大名。”
咦?高高在上的指天閣還有這麼懂禮貌的人?真是不容易。
見祁虜的神態舉止,風絕羽對前者莫名產生了一絲好感,回敬寒暄道:“在下風絕羽,見過祁道友。”
“客氣客氣。”祁虜笑的很溫和,他屬於那種容貌長相都不是很出衆的一類,但臉長的很白淨,整個人也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十分大方,尤其是祁虜總是會發出會心的笑容,叫人看過之後不好意思跟他板着臉說話。
相比之下,舞清秋就冷淡的多了,可原本風絕羽認爲舞清秋和祁虜的態度應該調換個個纔是,怎麼看起來了,舞清秋怎麼會變的如此冷淡?
見風絕羽和祁虜沒頭沒腦的攀交了起來,舞清秋很是不悅的冷哼了一聲,及時打斷道:“夠了,姓風的,你接下來的對手是我,想找到歷代閣主留下的靈韻,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風絕羽臉綠了一下,怔怔的打量起舞清秋,一邊上下掃視一邊費解道:“舞清秋,你瘋了?誰攔着我你也不該攔着我啊?咱們以前的交情不作數了?”
舞清秋冷冷的看着他,並未發一言。
到是旁邊的祁虜聽完,呵呵笑了兩聲,聲音溫和的解釋道:“風道友勿怪,舞師妹修煉的是無心劍關。”
“無心劍關?”風絕羽納悶的掃了一眼舞清秋。
祁虜笑道:“無心則無情,無慾則無求,即爲無心劍關。”
“要你多嘴,滾開。”舞清秋突然喝斥一聲。
祁虜知道舞清秋是衝着自己說的,卻沒有半點懊惱之意,嘿嘿一樂,衝着風絕羽揮了揮手之後退到了不遠處的大樹下,抱着胳膊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
花谷深處,舞清秋冷血的拔出了環抱胸前的無心劍,這把劍是他從秋水劍潭的深處打撈上來了,不知道在劍潭深處存放了多久,總之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這把劍了。
秋水劍潭是劍修寶地,舞氏一族八成以上的弟子都是劍修,劍潭深處有很多寶劍,每一柄寶劍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而無心劍是其中最古老、最久遠的一名強者留下來的寶劍,其劍品質超卓,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一件聖器,但隨着時間的流轉、歲月的蹉跎,無心劍靈性大失,目前不再擁有聖器品質。
饒是如此,無心劍還是不可多得的二流承神之寶。
舞清秋自蠻荒回到核心地帶的家族以後,日夜潛心修煉劍法,終於用了百年的時間潛入劍潭底部,找到了這把人人夢寐以求的無心寶劍,並從劍靈中提取出一部強大的劍典無心劍關。
正是憑藉無心劍關,舞清秋才從一舉突破至道武初窺境,成爲舞家歷代最具天賦的劍修。
當年風絕羽追蹤羅世宏來到秋水劍潭的時候,正是舞清秋破關的重要時期,她沒有現身,舞、莫兩家人也正爲舞清秋的婚事發愁。
最後,爲了給舞清秋尋找一個身份、門楣登對的夫婿,才召開了秋水劍潭的擇婿大比,後來被風絕羽攪鬧了一場,還是選出了凌雍贊成爲最佳的夫婿。
但舞清秋自修煉了無心劍關以後,整個人的脾氣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的舞清秋即使再驕縱,也不敢違背祖上宗族的命令,可後來她無心劍關大成,就不再有任何顧慮了,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是我行我素,從不看任何人的臉色,就連舞家老祖舞東麓的話也不聽,最終釀成大禍。
風絕羽抓了羅世宏正滿世界追查幕後兇手的時候,皓元淩氏和中天舞、莫二氏還給舞清秋和凌雍贊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大婚,邀請了九界山各路許多強者前來觀禮,當天的過程十分順利,然而誰都沒想到,就在凌雍贊披紅袍大醉一場準備進洞房跟新婚夫人**一刻的時候,這位修煉了無心劍關的新夫人,居然拿出藏在百寶袋中的無心劍,狠狠刺了他一劍。
這一劍,查點挑了凌雍讚的命根子,還好他運氣不錯,有感於新婚夫人態度有恙,及時閃躲,方纔避免了斷子絕仙的天大禍患,可饒是如此,舞清秋那一劍也沒完全躲過去,最後被其一劍刺穿了右腰,傷了腎元,舞清秋才逃之夭夭。
大婚之日,凌雍贊險些慘死,這一消息轟動了整個宏圖大世的核心地帶,九界山各路強者紛紛嘲笑凌家雍讚的無能,說他連內子都馴服不了,枉爲男人,凌雍贊一怒,帶人前往秋水劍潭尋仇,兩大氏族還差點打起來。
但這個時候,舞清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而且一百多年來,舞、莫兩家弟子傾巢而出,也沒有找到舞清秋的下落。
風絕羽當年因爲羅世宏一事並非對九界山各界太過關注,但對舞清秋的事也是略有耳聞,不過他並不知道舞清秋在大婚當晚刺了凌雍贊一劍,若是知道,怕是會笑的三天三夜合不攏嘴。
之後的事,他就一點都不知道了,不過聽舞清秋說完,他大體上也能摸清楚當時的狀況。
“合着你這麼多年,就躲在這啊”
看着舞清秋緩緩拔劍,風絕羽驀地泛起了一身的冷意,凝望那雙剪水秋瞳,不知爲何,他遍體發涼,只感覺濃重的殺機,正從舞清秋的身上釋放出來。
這一刻,舞清秋的氣勢大變,儘管之前和風絕羽的相認中表現的高冷淡漠,但風絕羽還是覺得舞清秋對自己最起碼還有一份友情寄託在心底的,然而當她把無心劍拔出來的時候,風絕羽分明看到所謂的情義已經在舞清秋身上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端的冷血。
“喂,舞清秋,你幹什麼?我不想跟你打”風絕羽慌的一批,總感覺此舞清秋非彼舞清秋了。
“打與不打,輪不到你來決定,我既已現身,此戰難免。”
舞清秋雙瞳泛冷、寒意森森,此刻眼中只有劍、只有敵,沒有所謂的情分。
徹底將無心劍拔出劍鞘,這把在秋水深潭中埋藏了悠長歲月的寶劍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錚鳴,一道耀眼的銀光暴綻而出。
這銀光璀璨晃眼、光彩奪目,剎那間令花谷百花黯然失色、令天地爲之變色。
舞清秋皓腕下垂,劍尖地面,璀璨的銀光自劍身瀰漫而出,不消多時便籠罩了整個花谷。
劍意迭起、秋意凋零,在這把劍的加持之下,舞清秋一身青衣勝雪出塵,彷彿被披上了一層晶瑩的銀色神輝。
“風絕羽,出手吧,打敗我,你才能繼續尋找靈韻,否則,你只有乖乖的退出去。”
舞清秋的聲音冷漠的就像一個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還要陌生,完全沒有了當年那種暗暗的喜歡、淡淡的曖昧。
她整個像變了一個人,冷漠、無情、絕情絕欲。
“上輩子欠你的,我算是服了”
眼看着舞清秋不像是在開玩笑,風絕羽鬱悶的翻了個白眼,雖然無心劍的劍意給他的震撼極大,但面對此劍時,他仍有充足的信心應對,只是不願意跟舞清秋交手罷了。
發了聲牢騷,風絕羽無奈只能取出天墜神劍。
同樣是二流承神之寶,天墜神劍的漆黑和沉重,給人帶來一種難言的力感。
當風絕羽將天墜劍取出握在手中的時候,一股可怕的氣勢登時從劍身上暴綻而出。
重劍漆黑如墨,重如山嶽,渾沉磅礴,綿綿無盡
天墜一出,滿谷銀輝神彩悄然黯淡了起來,黑灰兩色的氣流縈繞在劍身之上,帶着一種極爲陰冷、浩瀚的沉重之感。
兩大劍修遙遙對峙,氣勢瞬間升騰,谷中殘葉飄零、飛花舞動,圍繞着二人形成兩股莫大的沖天漩渦,可怕的氣流扶搖之上,直抵高天,越旋越疾,漸漸聲勢浩大了起來。
“哎呀,真是一把好劍,氣勢也足,師妹遇到對手了。”
不遠處,吊兒郎當靠在大樹上的祁虜見狀,情不自禁的收起了懶散的神情,眼中神彩奕奕了起來。
話音剛落,舞清秋髮出了一聲嬌叱,身形一晃,原地消失。
等他再出現時,只見人已在半空,皓腕輕抖,揮劍灑下漫漫神輝,銀芒大熾。
凌亂飄搖的銀光鋪天蓋地,不消片刻,一道劍光直逼風絕羽胸口刺來,竟指的是要害中的要害心脈。
“靠,你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