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勢利導成功收買了牧塵這個污點證人,風絕羽心裡懸着的一塊大石終究是落了地。
前往九禪寺的路上,風絕羽還在無數次的謀劃怎樣才能找到池青陽的弱點,利用他指證皇墟的所作所爲,將黑鍋牢牢的扣在錦繡福地的頭上。
原本他還沒有想好對策,畢竟池青陽家破人亡在先,恨自己入骨,甚至他不怕死,想讓這種人俯首聽命,難度絕不比修成神境低上多少,但沒有想到的是,此行的收穫意外的巨大,池青陽這邊根本不用下功夫,一個牧塵就可以幫助他完成之前所有的安排。
只要有牧塵的指證,中間細節再好好的斟酌佈置一下,相信不難將黑鍋扣在錦繡福地的頭上。
若大的棋局正在七霞界的暗流之下緩緩鋪開,各方棋子已經上陣,現在正好是互相角力的時刻,往往這個時候,身處暗處的一方將會更加便宜行事,掌握棋局的走向。
風絕羽這邊抓住了池青陽和牧塵,並從二人口中摳出當年事發真相之餘,早就做好了準備的天坊和嘯月宗也開始秘密活動了起來,身處九界山各界的眼線、暗手全部活躍,爲了日後的那場大戰展開了縝密的籌備。
同一時間,風絕羽臨時改變路線,先行前往天坊,因爲那裡,他還需要見一個重要的人。
與此同時,深受七霞暗流涌動波動的諸大天宗也開始展現出強力的端倪。
錦繡福地龍陽洞內,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行過入山的小徑,直奔玄上真人的住處行去。
進了幽谷轉到密林,穿過羊腸小路,幾座大陣,中年男子來到了玄上真人的洞府門前。
此地景象怡人,桃花長滿了羣山幽谷,香蘭、幽曇爭相綻放,優美僻靜、與世隔絕。
龍陽洞前,中年男子穿着肥大的青袍規規矩矩的行禮,聲音平穩而洪亮道:“弟子拜見恩師。”
“連青?你來了?有何要事?”洞內傳出玄上真人的聲音。
名爲連青的中年擡起頭,目光閃爍有皎月之輝,他神彩飛揚、英俊風流,容貌極佳,只是此時,眼中有着一絲難以察覺的鬼祟。
連青道:“啓稟恩師,西境聯軍以華老、嚴錦爲首聯名請見恩師,重言譴責嘯月宗紅杏夫人臨陣退縮的行爲,目前人已至山下,他們希望恩師如實向帝尊大人轉達他們的祈求,嚴懲紅杏夫人以振西境聯軍之士氣。”
話音落下,隔了許久,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仙姿瀟灑的走出洞外,這個人正是玄上。
玄上眯着眼睛瞧着洞前的愛徒吳連青,表情凝重甚至厭煩道:“他們搞什麼鬼?老夫不是說了,閔山一事正在調查,讓他們耐心等待,如今帝尊大人因爲此事也正在苦惱,他們何苦又來添油加醋?”
吳連青垂首在洞前,藉着體位眨了眨鬼祟的眼睛,言道:“誠稟恩師,弟子也跟他們說了,讓他們不要急,此事還需帝尊大人親自定奪,可他們不聽啊,話又說回來,西境籌謀十年的計劃一夜間打了水漂,他們也是於心不甘啊,恩師是沒有見到,嚴錦、華老幾位老前輩義憤填膺、羣情激憤,弟子見他們如此急進,生怕出了亂子方纔前來通稟,着實也是爲宗門考慮,嘯月宗說退兵就退兵這件事上,連個招呼都不打,確實做的也是過份致極了,眼下那嘯月宗到是沒什麼,弟子就是怕西境聯軍說帝尊大人偏向嘯月宗,視西境聯軍爲無物,那這事,怕是不好解釋了。”
玄上真人心裡本就厭惡甚至瞧不起嘯月宗,聽吳連青這麼一說,果然緘默後點了點頭:“你說的到也有幾分道理,西境十五宗,謀劃十年,方出此一策,本準備萬全,誰料前鋒軍出了問題,着急叫人頭痛,不過那紅杏夫人向來獨斷專行,錦繡福地也需要他們衝鋒陷陣,這個時候,倘若逼他們太緊,恐怕會適得其反啊。”
玄上真人說完,嘆了口氣道:“眼下不是不處置嘯月宗,只是他們提供的理由尚在覈查當中,萬一確有其事,豈不是冤枉了好人,到時候即便是西境聯軍,也沒辦法收場啊。”
吳連青雙手插在袖子裡,一聲也不吭。
有些事,大家都能做到心知肚明,閔山一戰雖籌謀良久,但萬事都有個變化,倘若駱臨樓的人當真就駐紮在閔山附近,那夜偷襲就勝負難料了,如果事實的真相當真如紅杏夫人所說,嘯月宗不僅不是壞了大計,相反還等於救了十五天宗的人,當然不能隨便處置了。
總而言之的一句話,這件事不查個水落石出,根本無法給嘯月宗定罪,即便是一手遮天的蠻帝,總要考慮到如何平衡消除各方怨念的責任,總不至於聽風就是雨,稍不滿意就多加斥責,這樣會讓人離心的。
所以吳連青請求玄上向蠻帝進言,玄上有所推諉也是理所當然,畢竟這件事還在查,誰也不知道後面的走向如何,無故發難,只會讓嘯月宗覺得心寒,之後不肯傾盡全力,但同時也不能罔顧西境十五天宗聯軍的羣情激憤,這真是左右爲難、無法抉擇。
見吳連青一聲不吭,玄上真人也犯了難,這些時日,錦繡福地爲了閔山一事焦頭爛額,也在到處打聽閔山內部的情況,可無論如何,他們的耳目也滲透不進去,閔山好像一夜之間變成了鐵桶一塊,連只蒼蠅都別想靠近。
無法查出閔山內部的情況,就沒辦法確認紅杏夫人的線報究竟是否準確,這讓負責此事的玄上頗爲頭痛。
除此之外,還有來自錦繡福地高層的壓力也是不小,玄上真人頗感頭大,卻又束手無策。
他看了看吳連青,一時六神無主,問道:“連青,你平日最是聰慧,不知你有何良策?”
吳連青聞言,頓時暗喜,心想就等你這句話呢,不然怎麼回覆牧塵那邊啊。
收了牧塵的好處,吳連青自然要投桃報李,但此事的痕跡不可太重,不然日後出了事,弄不好會算在他的頭上,吳連青很明白中間的道理,於是欲擒故縱道:“恩師此問,到是難倒了弟子了,弟子愚鈍,對於此事,着實也沒有太好的對策,不過……”
他先是坦言自己沒辦法,可話到最後,卻又峰迴路轉了一下,弄的玄上果然心癢不止。
“有什麼話你可直接說,不要吞吞吐吐……”玄上的語氣有些不善。
吳連青卻是毫不在意,語氣遲疑不定道:“回恩師的話,牽扯七霞格局的大事,弟子不敢胡言亂語,之所以不敢斷言,實在是嘯月宗給出的理由雖牽強卻也合情合理,所以弟子認爲,不好在事情未下定論之前過早的對嘯月宗進行打壓和問罪。”
玄上一聽,心說你這不是廢話嗎?我還不知道這個,要是沒有這份孤寂,爲師早就拿紅杏夫人示問了。
而就在這時,吳連青話鋒卻是一轉道:“既然此事恩師無法定奪,弟子到是覺得,何不將此事交給帝尊大人,由他來親自蓋棺定論呢?”
“交給帝尊大人?你這是何意?”玄上咦了一聲。
吳連青笑道:“回恩師的話,如今事態的走向關鍵就在於一來我們無法確定嘯月宗的情報是否有假,二來也無法平息西境聯軍籌謀已久卻無功而返的怒火,這雙方相峙不下,久則生變,我看倒不如,就讓那紅杏夫人前往錦繡福地走一趟,再把西境聯軍的首腦一併請去,由帝尊大人親自聽雙方分說,最後由大人聖裁,而後結論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到時候帝尊大人自會下令,屆時即便確定不了消息的可靠與否那也無礙,反正帝尊大人發話了,西境聯軍再怎麼心有不滿也於事無補,如此一來,恩師大人便可去了這塊心病。”
“把這件事交給帝尊大人聖裁,我從中脫身?”玄上聽完眼前一亮,道:“這到是個好主意,可要怎麼跟帝尊大人說呢?”
吳連青道:“這如何不簡單,恩師大人只要將此事如實轉達給帝尊大人,就說西境聯軍羣情激憤,無法彈壓,讓帝尊大人親下法諭,邀請西境聯軍首腦和嘯月宗主紅杏夫人彙報閔山一事的詳情便可,這個命令不要下的太嚴厲,只需請動雙方,坐在一起,把話聊開便罷了,如此一來,無論如何都算給了西境聯軍的面子,他們也不好再鬧,至於嘯月宗一方也別太過嚴厲的斥責,只需派個人過去,好言相邀,終究也算是維護了嘯月宗,如此雙贏的局面還能拖延一段時間,到時候,弟子猜測,無論如何,閔山那邊的情況也打聽到了,而後究竟是賞是罰,大家豈不心中有數?”
吳連青收到的好處的時候,牧塵給他安排的任務就是要把紅杏夫人引出靈洲便可以了,所以他不在乎最後的結果,只知道若能說動玄上向蠻帝進言,把紅杏夫人傳喚到錦繡福地,他便可以大功告成,至於後來會發生什麼,吳連青可沒在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