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拍案而起的盧吾載驚怒之下一掌將大長條方桌的一角像拍豆腐一般狠狠的拍了下來,在其掌印拂過之處,留下了半塊被火焰掃過的痕跡,焦糊的味道瀰漫而去,頓時將清居塢原本就不怎麼和諧的氣氛變得充滿了火藥味。
“姓沐的,你太狂了。”
“沐古,商盟大事,豈可兒戲。”
“杉胖子,你這麼做就不怕天怒人怨,衆叛親離嗎?”
“”
砰!砰!砰!
就在盧吾載拍案而起的同時,一個個掌擊桌面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在小院子裡逐一響徹了起來,在座的九大家的家長、家老、宗主紛紛怒而起身,所有彷彿要吃人的目光全都不約而同的落在了沐古的身上。
更不用提指責、漫罵了,大長條方桌兩側甚至有人把腳都踩在了桌子上,弓步挺身、氣焰滔天,看架勢要是沐古不給他們一個滿意的回覆,弄不好這幫人能直接將沐古當場分屍了似的。
清居塢院內的氣氛霎時間變得劍拔弩張,九大家的家長以及族內數一數二的高手加在一起將近五十人,一點都不誇張的說,今天在這間院子裡的,除了一少部分各大氏族立意培養的族中後輩精英只有妙渡、承道境的修爲以外,在這五十人裡,最起碼有一半以上的修行者都達到了乾坤境以上的修爲,而大西盧氏的盧吾載、南極苗氏的苗擎、中天的盧氏的的盧破更是所有人當中地地道道的道武初窺境強者。
這麼多人,實力如此恐怖,這即使是錦繡福地、山海書院這樣的存在,也不敢輕易得罪的。
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天坊。
清成塢院內劍拔弩張、九大家修行者忿忿不平、怒髮衝冠,眼下莫說被針對的沐古了,就連九大家帶來開眼界、見世面的後輩精英都被嚇的瑟瑟發抖,大氣也不敢喘上一下,生怕哪一次呼吸頻率不對了,再被那些張牙舞爪的家主們給吃掉,個個小心翼翼控制着喘息的頻率。
然而被羣起攻之的沐古,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犯了衆怒。
今天的沐古表現的非常老實,話也不多,哪怕受到千夫所指,仍舊把雙手插在肥大的袖子裡,半着低着頭一聲沒吭,而且連臉色都沒有多少明顯的變化,只不過他的目光卻是滴溜溜的轉着,時不時的打量着坐在正南方向首席主座位上的風絕羽。
他不回話,自然有人回話。
本來今天唱主角的就是風絕羽,這也是爲什麼,沐古要把會議推遲到五月初三的目的。
因爲五月初三,風絕羽能夠趕回來。
望着一衆氣焰滔天的九家家絕羽坐在正南首席上四平八穩,絲毫不爲衆人氣勢所影響,在他面前,好像有一道風都吹不透的無影之牆,所有強者的氣勢一律被擋在三尺開外。
“諸位家主,稍安勿燥,且容風某細細道來”風絕羽聽着衆人的指責漫罵一點都不生氣,擡起雙手虛按了兩下勸道。
可這個時候正是盧吾載等人最生氣的時候,好嘛,我們不讓天坊資助嘯月宗,你們就告訴我天坊其實是風絕羽的,風絕羽是嘯月宗的副宗主,不是等於告訴大家天坊也是嘯月宗的嗎?
欺負人也沒這麼欺負的吧?
這個念頭在盧吾載心頭閃過,盧吾載立馬嚴詞打斷了風絕羽接下來的話:“住口,風絕羽,你不是天坊商盟的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開口,沐古,老夫”
盧吾載壓根不聽風絕羽的解釋,還要張嘴罵沐古,可就在這時,坐在原處的風絕羽先前那彬彬有禮的笑容一掃而空,只見他瞳孔微縮,陡然用不大力氣吼了一嗓子。
“我讓你們坐下”
嗡!
一道無形的聲浪席捲而出,風絕羽身上的氣勢瞬間瀰漫了起來,就在這一嗓子吼出來的同時,清居塢的地面開始莫名其妙的震動了起來,好像發生了七級大地震,沐古身後鉤月狀排列的房屋噼裡啪啦的顫抖了起來。
再看清居塢的紫荷塘更加一鍋煮沸了的開水,咕嘟嘟不停的冒出了氣泡,紫荷塘中的靈魚,在驚恐之下不斷的從水下躍出,再跌回荷塘之中。
九大家面前的大長條方桌,一道道裂紋清晰的出現,就連衆人周圍的空間都佈滿了被撕裂的口子,圍繞在清居塢方圓裡地範圍內,好像一隻中空的瓷瓶馬上要碎掉一樣,分成一塊一塊的。
甚至就連不遠處臨着清居塢的靈溪峽都冒起了蒸蒸的煙霧,那條靈溪峽的分支水脈,平常溫和的就像一潭死水,可現在卻是驚濤拍岸、浪潮滾滾。
天上,濃密的陰雲正在匯聚,將辰初的明媚全部擋在了陰雲之外,大地陷入了空前的黑暗期,只有不時在陰雲層中劃過的閃電,吝嗇的將絲絲縷縷的光明,間隔着送來。
九大家的罵聲嘎然而止,以盧吾載爲首的九家領袖紛紛感受到了一種可怕的氣勢突兀間壓在他們的身上,就像一座座大山,就像天崩地裂,讓他們的呼吸變得艱難了起來。
隨後,整個空間都扭曲了起來,所有人豎起了耳朵,就聽見遠處天坊傳來陣陣驚恐不安的喧鬧聲。
“地震了?怎麼會地震呢?”
“晴月樓倒了,大家快躲開。”
“看,變天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
不安、慌亂、恐懼種種令人心悸的情緒在天坊上空蔓延着,不知不覺,那層層堆砌的陰雲,已經擴張到了籠罩整個天坊的地步,但沒有人發現,這種不安和恐慌的來源來自清居塢,因爲涉及面太廣了,而且從雲層中不時響過的驚雷,更是讓人產生了一種生命受到威脅的可怕情緒。
地動山搖、陰雲密佈。
清居塢前,盧吾載、苗擎、的盧破,以及更多的九大家強者紛紛爲之變色,他們的粗鄙辱罵就像被一隻無形大手硬生生的塞回到嗓子眼,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了。
此時此刻,盧吾載等人只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變得越來越重,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是扛住片刻,但頭頂那偌大陰雲變得愈發濃稠之後,一些實力孱弱的九家修行者,便漸漸的力有不逮。
“我不行了”
撲嗵,大西盧氏的一名後輩弟子一屁股摔坐在地上,趕緊盤起雙膝運起了功法。
他的臉色煞白,就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殊死搏殺似的,額頭上的冷汗就像掛線的串珠一樣滾落。
撲嗵,很快又倒下了一個人。
撲嗵撲嗵。
不到三息的功夫,大長條方桌兩側足足有三十多人坐在了地上,全部聚頂三花、朝元五氣,用自身所修煉的內勁跟那股莫名而來的龐大壓力對抗了起來。
撲嗵!
這時,盧岑讀倒下去了,然後是苗萬圳,的盧元博,以及更多的人。
而這些人,可都是乾坤境的高手啊,實力從乾坤前期,到後期不等,可惜大家的遭遇一模一樣,沒有人能擋住那來歷不明的龐大壓力,最後就連一些擁有乾坤圓滿境實力的九大家家主,都無法承擔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的可怕壓力,滿臉驚恐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現場,只剩下盧吾載、苗擎,還有來自中天界的的盧破。
這三個人都是道武初窺境的強者,實力修爲非同小可,他們一直苦苦的支撐,可是隨着所有人倒下去或者坐回到椅子上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那股綿綿不絕的勢力頭,並沒有就此減序,反而更加可怕的壓力,就像往鐵稱上加碼一樣,源源不斷的落在了三人的身上。
“這怎麼可能”
衆人匪夷所思的看着四平八穩的坐在原處的風絕羽,內心不經意泛起了一絲絲濃烈的寒意。
很明顯,這股龐大的威嚴是風絕羽帶來的,可是傳聞中一百五十年前消失的風絕羽不是一個乾坤圓滿境的修行者嗎?
爲何今日見到的風絕羽,擁有如此驚世駭俗的修爲。
難道,他在消失的這段期間修爲精進了?
不,不可能,就算是精進了,短短一百五十年怎會到得如此可怕的地步?
哪怕他運氣再好,一百五十年突破進道武也就到頭了吧,不可能比盧吾載、苗擎他們還強啊。
衆人百思不得其解,但越是往深處想,就越是細思極恐。
很快,苗擎渾身的骨骼泛起噼裡啪啦的脆響,老頭一雙拳頭握的發白,額頭上的汗珠呈流線狀滑下,沒一會兒的功夫,苗擎的眼中滋生出一種叫做恐懼和絕望的情緒,撲嗵一聲坐回到了椅子上。
緊接着就是的盧破,也是無力的往椅子上一靠,宛若虛脫一般沒了底氣。
最後只剩下盧吾載還在堅持,這位大西盧氏的家主,生來骨頭就硬,手底下的功夫也紮實,他憤怒的看着風絕羽,髒話穢言幾欲脫口而出,可是他深吸了好幾口氣,還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不僅如此,他越是反抗,風絕羽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就越大。
反觀風絕羽,老神在在的坐在椅上,就跟沒事人一樣,不過先前那溫和的笑容,此刻已經變成了冷笑。
不屑嗎?
盧吾載渾身一震,心裡最後一絲堅守轟然崩塌了。
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