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容易做出來難,這是一句老話,同樣也驗證了一個道理。
風絕羽有些不懂了,而圍觀的一衆精銳更是滿頭霧水,這就是聶、項二師不讓他們開口,不然的話,現場早就亂套了。
這段話他們明白,包括樓上的聶、二師也懂,但當是懂沒用啊,如何着手,纔是關鍵。
風絕羽想了辦法,一聲沒吭的搖了搖頭。
殺神道:“你已經說了,先收氣,後斂意,再問心,終失心,才謂之無心。那麼反過來,意生氣來,便是念之體現,而問心一舉,便是心生唸的過程,這麼說,你懂嗎?”
“哦……我好像懂一點了。”風絕羽一聽,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反過來推,有心生念,念頭有了,修士纔會想着我的意在哪,用意調動氣,再把氣釋放出去,這是一個完整且正常的流程,但是按照殺神的想法,這個流程就是心與唸的推進過程,往後纔會產生種種的行爲。
“你的意思是,在心所想之後,斷絕了念頭的出現,但又不影響自己的行爲,對嗎?”風絕羽嘗試性問了一句。
“嗯,現在你可以隨便問了,因爲我已經說完了。”殺神接着道:“你說的沒錯,但可以這樣理解,心有所想,便已足夠,爲何還要念頭產生,並促成種種行爲呢?”
這是一個反問,衆人頓時懵比。
這尼瑪說的是啥啊,怎麼聽不懂呢?
一萬精銳滿頭霧水,越聽腦袋越疼,而在樓上,聶人狂和項破天卻是眼冒青輝、餘光萬里。
“靠,老聶,這小子真是個人才啊,這麼簡單的道理,咱們怎麼就想不明白呢?”項破天極是佩服的對聶人狂說道。
而聶人狂則是白了他一眼道:“不是想不明白,是做不到,就如你剛剛說出來的這番話,你明明由心而發,但爲何要說出來?能懂嗎?”
“靠?不懂,那我不想,怎麼說啊?”
“這就對了,殺神能做到的,就是他心成,卻不想,但舉動已然說明了一切,這就是三招殺人技的真正竅門。”
項破天一臉懵比:“心成,不想?這能行嗎?”
“得練。”聶人狂用兩個字概括。
而這時,風絕羽也明白了,瞬間通透:“我懂了,有心足矣、何必成念。”
“聰明。”一向不怎麼夸人的殺神滿口讚辭,然後道:“拿起劍,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啊?開始,怎麼開始?”風絕羽瞬間懵了,總覺得自己說話和殺神的對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練。”殺神又開始言簡意駭了,但他挺照顧風絕羽的進行補充說道:“三招殺人技,十步距離最短,也是最容易的,百步稍難,千步最難,你先從十步開始,十步殺心,心成殺人,你的目標是我,位置隨便你挑,殺了我,你就練成了?”
“什麼?”
這一嗓子,可不僅僅是風絕羽喊出來的,而是在場所有精銳異口同聲的喊出來。
樓上的項破天眼珠子差點掉地上:“媽的,老聶,我沒聽錯吧,殺神那個傢伙讓風小子殺他?”
聶人狂眼神一黯,嘆了口氣:“這就是我們在殺人方面跟殺神之間的差別,他爲了修煉,可以連命都不要,我們不行,因爲即使你有此心,卻奈不住對生命的熱衷,而他,可以漠視生命,甚至是自己的命,一樣可以。”
項破天腦門上開始沁汗,狂流:“奶奶的,殺神就是瘋子,我這輩子都不想跟他爲敵。”
聶人狂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回憶瞬間定格在六千年前那段崢嶸歲月,嘆道:“是啊,世間有誰想和他爲敵,沒有,一個都沒有。”
“那是因爲跟他爲敵的都死了。”項破天咬着牙說。
“呵呵,有活着的。”
“有嗎?”
“有!但是那個人逃了一輩子,你猜最後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
“呵呵,做夢嚇死的。”
“媽的。”項破天覺得牙根疼,咬了咬牙。
值此一時,流光殿所有人全部止於死寂之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風絕羽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讓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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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神平生第一次在風絕羽面前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說道:“呵呵,如果可以,我認。”
“這不行,這怎麼能行呢?”風絕羽連連擺手,心道,我殺了你,我用誰去啊。
可是殺神卻是板起了面孔,一臉的嚴肅道:“你若是沒有殺人心,我教不教都沒用,學不學,給句痛快話,學就動手,不學就到這了。”殺神說完,便要往外走。
“哎?你別走啊,我學,學還不行嗎?”風絕羽一尋思,反正我也夠嗆能幹掉他,那就殺唄,誰怕誰?
然而他想的簡單了,殺神收住腳步站回了原先的位置上,道:“剛剛我的話沒說完,你現在是修煉殺人技,所以一切都要逼真,而最逼真的逼真,就是真實,所以我現在是你的敵人,不是假想敵,是真正的敵人,你刺我一劍,不成,我殺你,來吧。”
說完,殺神身子一正,渾身氣勢皆無。
咕嚕!
廣場上,咽口氣的聲音一個連着一個的響了起來,風絕羽腦門上的汗都快淋到腰上了。尼瑪,不會吧,練個劍,還玩命啊。
一萬精銳不敢說話,也說不出話,原因很簡單,他們都被殺神的另類思維給嚇懵了,這尼瑪是傳功嗎?這不是找藉口殺人玩嗎?
唰!
一萬雙眼睛,齊唰唰的看向風絕羽,那眸子裡的情感,無不述說着“你太倒黴了”幾個字。
“學不學,最後一次機會。”見風絕羽咬着牙沒動,殺神板着臉又問了一句。
風絕羽無比的糾結,是啊,遇到這種情況,再好的腦子恐怕也拐不過彎了。
“學。”過了許久,風絕羽終於堅定了信心,他不知道殺神爲什麼要用這種極端的辦法,但他知道,殺神這麼做一定有原因。
“好,開始。”
殺神說着,背過身去。
而風絕羽提着那把破劍卻是猶豫的沒有動手。
但這次,殺神沒有催促,而是背對着他說道:“先冷靜下來,想一想剛剛我傳授給你的竅門,結合無心之境,逆向思考,其實不難。”
風絕羽豎耳聆聽着,其實腦子卻是亂成了一鍋粥,他開始回味殺神傳授給他的技巧,先起殺心。
但若是仇敵,殺心易起,可是面對殺神,他怎麼做到下死手?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根本做不到。
“調整心態,殺人很簡單,我想殺,便殺了。”殺神再次提醒道。
而即便是有了如此多的提點,風絕羽還是在廣場上站了足足三天的時間,到最後,仍舊沒有出手。
而這三個,一萬精銳也在旁邊陪着,別看他們什麼都沒幹,但這三天下來,幾乎所有人都虛脫了。
爲什麼?
因爲他們的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
這點,風絕羽也不例外,而就在他自以爲調整好心態準備出手的時候,突然,背對着他的殺神來了一句道:“行了,第一次嘗試,你失敗了,你已經失去了殺我的機會,休息一炷香時間,再開始。”
呼!
這般話一出,一萬人像魂飛了似的全部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而看到一萬精銳如此無能,一直眼晴裡不揉沙子的聶人狂和項破天都沒有訓斥,因爲他們很清楚,這三天的時間,幾乎要比一萬精銳殊死對抗十天還要累。
一個人的修爲達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往往最無法承受的不是身體上的傷害,反而是精神上的壓力。
三天的時間,所有人的精神都被殺神給壓垮了。
當精神放鬆下來,風絕羽感覺自己就像嚴重脫水似的渾身毫無力量,而殺神也沒有任何褒獎和貶低,一個人落寞孤單的走向二樓,把風絕羽一個人扔在了流光殿裡不管不問,任憑他自己去恢復。
上了樓,項破天看向殺神的目光變得跟以往截然不同,那種晦澀的小眼神裡面充斥着極度的恐懼,怔怔的看了殺神半天,項破天紅着臉罵道:“媽的,殺神,我決定我收回之前說過話,我要是重生了,纔不找你切磋,你就是個瘋子。”
殺神眨了眨眼,一句話沒說,坐了下來。
這時,聶人狂走了過去,坐在殺神的對面,問了一句頗具深意的話:“那小子怎麼樣?你感覺。”
殺神隔着境門望了一眼風絕羽,淡然的說道:“他不錯。”
項破天像個精神病似的湊了過來:“哎,說說,怎麼個不錯法?”
殺神瞄了他一眼,道:“我當年悟出這個竅門的時候,殺了一千五百年的人,殺心已成,但當時爲修煉此道,站在我師父的面前,站了一天。”
“你師父?”項破天瞪了瞪眼睛,滿是不可思議的樣子:“你想對你師父動手?”
殺神誠肯的說道:“我就想知道,我下不下得去手。”
“……”項破天萬般無語,然後問道:“那後來呢?”
“我說了,站了一天,然後我崩潰了。”
“尼瑪……”項破天一拍腦門,暈倒。
聶人狂滿臉苦笑:“唉,誰的殺心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