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側洞內光線昏暗,洞中不斷響起燭火火苗燃燒爆裂的細微聲響,無端端爲陰暗的側洞提供了幾分詭異。
風絕羽和紅杏夫人過來的時候,陣法師弘老正處於昏迷的狀態,從整個人的精神和氣機上看來,性命是無礙的,但是全身的本源神力已經全數被封印在紫府丹田之中,不得一絲一毫調動,在這樣的情況下,弘老的身體狀態絕對不比一個普通人強上多少。
林烈和德子兩個壞種交頭接耳的細說了幾聲之後達成了共識,隨即幽冥城出來的德子平靜的站在了弘老的面前,絲毫不加理會那隻斷手還未痊癒,用手指輕輕點向弘老的眉心祭入一道神力進去。
片刻之後,一團白色的魂氣被德子硬生生的從弘老的三魂七魄中強行扯了出來,側洞內頓時響起一聲令人全身泛起白毛汗的慘叫。
“啊……”
白色的魂氣,在德子全力拉扯之下變成了一張扭曲的人臉,正是弘老的面孔,它痛苦的掙扎着,在德子的指尖處瘋狂的蠕動,表情極爲痛苦恐懼,魂氣連接着主元神沒有徹底被撕開,往往要比一鼓作氣撕碎魂魄更加殘忍。
站在側洞門口,風絕羽神情嚴肅的看着身體也跟着抽搐的弘老一言不發,心中難免升起一絲不忍,但卻強忍着自己沒有上前阻止。
林烈和德子看見風絕羽和紅杏夫人走了進來,二人對視一眼,見風絕羽和紅杏夫人都沒有開口,林烈衝着德子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默許的意味。
德子點頭回應,啪的一聲,擡起左手,又從德子的頭頂扯出一團魂氣出來,在指尖和弘老的頭頂相距的極短距離之下,先拉後拽的來回扯動。
“啊……”
慘叫聲尖亢而激烈,聲聲刺耳,隨着德子放開手腳,弘老的魂魄被他生生的扯出來七、八團魂氣,個個化作弘老痛苦扭曲的表情,在德子面前激烈的掙扎着。
如此這般進行了大約一炷香左右的時候,德子的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滴,側洞中,黑色匹練猶如牽線木偶上的細線,拉扯着幾張扭曲的鬼臉飛來飛去,但無論怎樣飛,魂氣使始連接着弘老的主元神並沒有斷開。
“你的主元神意識還在,雖然你現在肉身並不清醒,但三魂七魄卻是能看到發生的一切,不怕告訴你,我們都是曾經在幽冥城的地牢裡當過差的,這種“兢魂煉”的手段,他可以生生的從你的三魂七魄中撕出千萬傷口,還可以保證你十年不死,你若還不開口,我便讓你永生永世承受這份痛苦,你想死都沒有機會。”
林烈說完,德子已經從弘老的主元神意識中扯出了十二團魂氣,一團團都由極細彷彿髮絲一般的氣練組成,從未有過半點差池。
弘老的頭頂上,十二張扭曲的鬼臉飛來飛去,看着像是要遠離肉身,又不割捨,這種若即若離的苦楚配合着宛若頭痛症發作的痛苦,令他慘烈的嘶聲咆哮。
“我們知道你的天地二魂已經被烙下了封印,所以,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二魂,更不會搜魂奪取記憶,你落在我們的手裡,就只能承受這份煉獄之苦了。”
林烈站在旁邊不斷的用言語刺激着弘老,試圖打破他的心裡防線。
果然,沒過多久,陣法師弘老顫抖的聲音響了起來:“沒想到嘯月宗的人居然精這種手段,你們殺了我吧,我是不會說的。”
“殺了你?那就太便宜你了。你咬死不說,甚至連一身修爲都不顧,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有把柄落在那幫人的手裡嗎?我要的是你的交待,而不是你這條狗命,你想好了再回我。”
林烈衝着德子使了個眼神,後者咬着牙雙手一分,十指連動,數十魂氣突然被他扯了出來。
“啊……”
巨大的痛苦壓在陣法師弘老的身上,令他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咆哮了起來,那種慘烈的聲線,就連風絕羽都禁不住眉頭狂跳。
他想張口阻止,但這個時候,紅杏夫人伸手攔了一下。
“讓林烈他們去辦吧,你別摻言,否則會適得其反。”
“我怕他把那老傢伙弄死啊,這可是咱們現如今唯一的線索了。”
“放心吧,林烈做事雖然魯莽衝動,但他的心思還是很細膩的,他不會壞事的。”
二人正說着,林烈走了過來,嬉皮笑臉的衝着風絕羽拱了拱手道:“大哥,這個老傢伙嘴嚴的很,我估計,一時半會兒的,恐怕不會招認,就把他交給我吧,這纔剛剛開始。”
風絕羽無語的搖了搖頭,指着林烈的鼻子道:“你哪裡學來這種折磨人的手段的?”
“哎呀,我們都是幽冥城出來的,盧九幽那個老傢伙身上有多少手段,我還不知道嗎?這“兢魂煉”手段還只是初級,更狠的還在後面呢,你放心吧,我肯定能把實話從他嘴裡扣出來。”
“別把人弄死了。”
“放心吧,絕對不會。”林烈拍着胸脯打着保票道:“這些個刑獄之法都是幽冥城幾百年傳下來的,絕對不會傷害他的性命,而且我敢保證,他要是儘早交待,還能恢復如初。”
“這個大世,真特麼是能人輩出。”風絕羽無言,發了句牢騷,揹着手退出了側洞。
和紅杏夫人離開了側洞,風絕羽的臉色一直是陰沉着,走了一段距離才嘆了口氣道:“夫人,既然林烈這邊還要再等一段時間,那我這邊就得先動身了,時間久了,我怕另生枝節。”
“你這邊安排好了嗎?”紅杏夫人挑着柳眉問了一句。
“早就安排好了,回來的路上,那邊的人就已經動身了,這次咱們雙管其下,我就不信揪不出幕後主使。”
紅杏夫人沒有多想,斷然道:“好,你既然有把握,那就動身吧,你走了以後,我這邊再着手安排。”
風絕羽重重點頭道:“夫人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局勢未明,恐怕咱們暫時還不能先動。”
“無論如何,那一天必然會有到來的日子,我算好時日,你主去抓真兇,咱們這一把,徹底讓嘯月宗離開靈洲。”
“好。”
風絕羽說完,便從山上小路直奔傳送陣。
兩個人剛剛離開禁地的時候,就看見不遠處跑來一名守山弟子,急匆匆的跪在了風絕羽的面前道:“兩位宗主,山下有人送來掰山帖,求見副宗主。”
風絕羽微微一怔,旋即面對紅杏夫人笑了起來:“來的可真夠快的。”
紅杏夫人纖細手指一捋鬢間青絲,嬌柔道:“也不算快了,他們要是再不跳出來,本夫人豈不是還要多傷腦筋?他們這一來我們就輕鬆多了,接下來的日子,我也好閉關。”
“夫人去見?”
“我去吧,蕭老爺子也要閉關了,大戰之前,我們兩個總得在境界上再精進一些。”
“那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若是不行就逃。”
“我明白。”
風絕羽說完一抱拳,身法鬼魅的鑽進林中,直奔傳送陣洞府方向掠去。
“把人帶到嘯月殿。”
紅杏夫人目送風絕羽離開之後,就對守山弟子下了個命令。
大約半炷香過後,縹緲峰自在宮的主人鳩奇木只帶了兩名隨從上了山,走進嘯月宗大殿。
大殿內,除了紅杏夫人之外就只能幾個婢女,看到鳩奇木進來之後,紛紛退了下去。
“哈哈,老身見過夫人,這許多年未見,夫人依舊如往昔那般神采奕奕啊。”鳩奇木爽朗大笑,順勢就是一禮。
“老宮主還是那般會打趣,如今嘯月已是焦頭爛額,本宗哪裡來的什麼神采。”紅杏夫人作了個“請”的手勢。
雙方落座之後,紅杏夫人便讓人奉上了靈茶,隨口問道:“老宮主不是一直在縹緲峰閉關嗎?今日怎的如此輕閒,跑到我靈洲來了?”
紅杏夫人一邊說着,一邊就跟鳩奇木嘮起了家常,無關痛癢的瑣碎話語你問我答的寒暄了片刻之後,紅杏夫人主動挑起了話題道:“鳩老宮主,不是我逐客啊,本宗事務確實繁多,老宮主此來,恐怕也不是專門找本宗閒話家常來的吧。”
鳩奇木臉上表情並無半分變化,哈哈一笑道:“夫人果然高明,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繞圈子了,夫人,最近一段時間,靈洲可太平?”
紅杏夫人面色一緊,但她用長袖擋着臉把這頃刻間的表情變化而掩飾了過去,緩和一下微微笑道:“靈洲還算太平啊。”
“夫人,咱們明人就不說暗話了,怎麼,山海書院沒來找您的麻煩?我可是聽說,那樂院的院主修鈺仲都來了。”鳩奇木順勢一點道。
紅杏夫人沉默少頃,呵呵一笑道:“既然鳩老宮主什麼都知道,又何必故弄玄虛呢,說吧,鳩老宮主此行,可是蠻帝大人的意思?”
“他到是沒有找到我,這完全是老身自己的想法,夫人,要不要往下聊聊?”
紅杏夫人眼睛一眨,笑道:“那就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