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端一起、亂局初顯,風絕羽花了極大的心力,利用他那蓋世無雙的陣道修爲好不容易將陣中一隅的敗局扭轉過來頓時是累的天眩地轉。
局勢如此分明,誰人看不出來。
若是沒有六合泰斗大陣,嘯月宗十萬烏合之衆根本擋不住赤耀宗十五萬精銳修士一個來回的衝殺,這場戰勢要是打響在平原地帶,再無陣法保護,恐怕對方瀚海般的衝刺一個來回,嘯月宗就要丟灰棄甲了。
所幸的是自己還粗通一些陣法,好不容易將敗局扭轉了過來。
當然,剛剛發生的一幕只是六合泰斗大陣一隅之地的顯相,類如這般情形,整個落繽山還有無數個地方正在發生着,此時的大陣就像是被風絕羽暗中分成了無數塊,無數個戰場正在上演着一模一樣的樣板戲。
嘯月宗的弟子東拼西湊哪有什麼戰鬥力,陣門與陣門之間的聯繫暫時是被風絕羽切斷的狀態,除非赤耀宗的弟子沒頭沒腦的闖進來,否則嘯月宗的弟子在他的悉數安排之下是不會離開陣門的。
這個大陣,被風大殺手安排的就像一個又一個地段極大的格子,每個格子中都上演着被強敵侵略的樣板戲。
也並非嘯月宗的十萬精銳無能,畢竟赤耀的來頭太過於響亮了,以致於臨陣之時被響亮的名頭震懾的烏合之衆提不起半點取勝之心。
打破亂局?歸於一統?
用六合泰斗大陣的陣訣搬山填海,將二十五萬人匯聚在一個地方廝殺?那樣做,嘯月宗的實力就更不如赤耀宗了。
不行,還是分着來吧!
鬱悶的搖了搖頭,風絕羽揮去了內心的煩燥,甩下額頭涔涔而落的汗珠,雙手一分,無數陣訣心神意動之下打了出去。
六合泰斗大陣中羣山移位,宛若數十個金色的巨人在山野中奔行,風雲變色、揮土揚塵,這套三級陣法,風大殺手也是潛心鑽研了數百年的光陰,已經悟透吃透,信手拈來,便是驚天動地的模樣。
然而陣道暗含天地至理,如何運用便有如何運用的姿態和難度,以往他以一人之力駕馭陣法可以一敵萬、敵數十萬並不困難,但是今日將陣法一塊塊的分割開來,分別操控突然感覺到壓力大增。
法訣一式接着一式祭出去,分別操縱着某一個陣門中的局勢,已方勢威就必須利用四大陣訣填補弱勢,激起嘯月宗弟子的嗜戰之心,力壓赤耀宗的窮兇極惡,還不能壓的太狠,太狠了,對方見事不可爲便會戰意盡喪,四處逃竄。
人就這麼多,死一個就少一個,如果不能將他們心中最強烈的殺心全部激發出來,很難引來九煞之變的天象,無法引來天煞本源的下凡,到時一切的安排都會變成鏡花水月、徒勞無功。
分別操控,這在以前是風絕羽沒有涉獵過的,突然讓他施展,壓力委實不小,而且因爲需要分心數用、數十用,對神識的要求變得異常的嚴苛,他時而百雷齏震,時而嘯海空鳴,陣訣分爲兩手釋放,藏存在識海中的神識力量就像決堤的河水瘋狂消耗着。
怪不得紅杏夫人說起此事的時候表情格外的凝重,想來這般控陣之法,即便是天下間的陣道高手都很難駕馭吧。
也多虧本公子的神識力量來源於洪元第一經生死無常神功法門,多年來培養的異乎強大,否則早就被六合泰斗大陣掏空了。
大敵當前,心思煩亂,甚至還有一些對紅杏夫人的小不滿。
按照風大殺手的個性,如非怒極,絕不會幹出這等毫無準備的大事,凡事必先謀求穩妥爲安,換位思考一下,他覺得如果自己坐上了嘯月宗的頭把交椅並有意引來九煞之變的天怒,他不介意讓殺神再等上幾年光影,最起碼將這些烏合之衆訓練成鐵桶一塊,管他修爲如何,至少別像現在一樣如同喪家之犬,那勝算也會多上幾分。
然而此刻騎虎難下,風絕羽也只能硬着頭皮往上衝。
爲求穩妥,風絕羽連施數訣之後遁光飛進了六合泰斗大陣當中,此時的各處陣門雷鳴齊響、泥石如海、奔騰浩瀚、天音迴盪,端的是一副大滅世的奇景,然而這般毀天滅地的跡象並沒有真正的施壓在赤耀宗弟子的身上,多半都是以威勢駭人,並沒有真正的用陣訣大面積的殺傷赤耀宗的弟子。
隨手陣訣不斷釋放出去,風絕羽疾行如雷,速度怎是一個快字瞭解,多方局面不利之下,他只能力挽狂瀾,將勝負的水平人爲的擺正。
大戰席捲而起,氤氳的紫氣覆蓋了整座落繽山,那些來往於各地試圖圍觀的修士就看不出裡面的所以然了,不禁有些焦急。
四下的議論不斷響起,漸漸聲勢浩大了起來,陣法是陣法,誰也不會傻到連陣法都看不出來,可是被風絕羽蓄意掩蓋了陣中的真相,很多人都不耐煩的埋怨了起來。
“怎麼看不到了?嘯月宗施展陣法就施展唄,也讓大家瞧瞧這場仗到底是怎麼贏的還是輸的。”
“就是,故弄玄虛吧,也許是主陣之人對陣法一道粗通皮毛,不懂就別亂用,害大家連局面都看不清楚。”
“擦,大老遠的趕過來就看這些,真是鬱悶,早知如此,還不如回洞府修行去呢。”
“……”
亂糟糟的議論聲響徹山林,圍觀人羣無不流露出憤慨的表現,這也就是沒傳進風大殺手的耳朵裡,否則他一定會氣的跳腳,直接那些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傢伙們全部捲進六合泰斗大陣中來個一勺燴。
此時的風大殺手,神識顯然不夠用了,精神分散看管各大陣門對神識的要求本來就高,再加上嘯月宗的士氣還沒有完全激發出來,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攪動風雲。
一點點的,風絕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了,狠狠咬破了舌尖馬上又清醒了起來,神識消耗太大了,難以維繼,風絕羽心想着從百寶袋中掏出一把回覆神識的靈丹妙藥一股腦的塞進了嘴角使勁的咀嚼了起來,立時有股洪流涌遍了全身,本源神力帶動之下,他的身體就像一臺巨大的熱能機器瘋狂運轉,將煉化的藥力全部催逼到神識中瘋狂的吸食。
杯水車薪。
無論風絕羽大吃補藥還是運轉生死無常神功,神識的消耗依舊巨大,靈丹妙藥固然是好,但是也需要一段時間煉化下來才能補足,甚至於他身上的靈丹妙藥遠遠不夠消耗的神識的需要,怎麼補都補不過來了。
“天爵。”
意識渾濁間,風絕羽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修爲了,神識力量的瘋狂消耗已經引起了身體的不適,他揮手間將一杆陣旗變了出來,甩手一揚,飛入生門陣眼中主陣的黃天爵手裡,並說道:“我傳你掠陣之法,你持此陣旗替我掠陣,若有哪個陣門的弟子盡顯出敗象,馬上通知我,我需要休息片刻。”
大戰打響才一個時辰,風絕羽就有些入不縛出了,沒有辦法,揮手幾道陣訣祭出,保證幾個陣門中的嘯月宗弟子可以在短時間內立於不敗之地之後,風絕羽即刻進入了恢復的狀態。
這麼打下去,肯定要累死,本公子可不想還沒找到家人之前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死在落繽山上。
黃天爵將陣旗接了過來,伸手一搖,一陣狂風颳起,一雙瞳子穿過了濃濃的紫霧,與陣旗契合間四方陣門皆在掌握之中。
他沒作聲,看着風絕羽已經浸溼的長袍便知道二哥已是累的不輕,若不能中途回補,不僅不利於這場大戰的勝算,更會將風絕羽帶到瀕危之境。
他沒說話,一雙眼睛四處掃動着,神色無比的嚴肅,看着看着,黃天爵眉頭一緊,正西方的一個陣門由於赤耀宗的修士弟子數量太多,打的嘯月宗弟子丟灰棄甲、狼狽逃竄。
黃天爵回頭看了風絕羽一眼,一言未發,屈指挑動一道白光直掠天外。
“章大哥,西方坎字陣門呈敗象,速來救援。”
章元澤,嘯月宗編外的妙渡前期高手,此戰未打響之前風絕羽就說過,不讓章元澤輕易出手,把他當作自由人,萬一哪個陣門局勢危機,就可以讓章元澤出手挽回局面,當然,也不能做的太過分,只要將敵人的勢頭壓下去便可,否則一個陣門的殺氣就會白白的浪費掉了。
其實黃天爵可以叫醒風絕羽,但無論如何這個時候他都想讓二哥休息休息,這場仗還不知道打到什麼時候,而二哥纔是決定能否引來九煞之變天象的關鍵人物,他出了事,一切都白搭了。
章元澤得到傳信飛身縱入,身邊嗡嗡作鳴的跟着一隻米豆大小的引路峰,三拐五拐來到生門之中,乍一看心驚肉跳,道:“怎麼累成這個樣子?”
黃天爵凝重道:“二哥分心數用,神識傷損極大,這才僅僅一個時辰,他便累成這個樣子,可見此戰難度之大,我覺得不能讓二哥一個人出力,我們能多分擔一點就多分擔一點。”
章元澤點頭道:“雖說我是個自由人,風老弟讓我保存實力,但事到如今,也不能再留手了,再這樣下去,殺神是救回來了,我怕他累死了,你守在這,陣門裡面的局勢都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