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隔界境門,風絕羽以上官若凡的視角看到地底土石飛快的向後方倒退而去。
上官若凡傳承劍元大尊,擁有劍遁的高階玄法,威力遠比普通的遁術強上百倍,速度快,還可以借法器斂氣藏息,果然從地底遁入,沒有引起獸潮的注意。
衆人翹首以盼,藉助也不是界境門的視角凝神觀望,沒過多久,上官若凡的身形果然一頓,然後改變了方向朝着地底某處飛快遁去。
“找到了嗎?”
“好像找到了。”
衆人看到上官若凡的舉動情不自禁的拍手稱快了起來,果不出所料,也就是盞茶的功夫過後,上官若凡突然遁入到一潭粘乎乎的液體之中。
“是仙漿。”
視界的黑色泥土被渾黃粘稠的漿水所取代,上官若凡恰好出現在一潭池水之中。
視線所及之處,大約是一個上下直徑約達幾十丈池水團,很大,深埋在泥土裡,卻不會被土壤吸引。
蕭嶽河大喜,拍了拍風絕羽的肩膀道:“快出去,是仙漿,真是奇了,這仙漿居然是活水,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聶人狂謹慎道:“風公子,既然是活水,必有靈性,這仙漿來歷不明,還需小心,倘若能找到仙漿之靈,切記小心說話,這世間生靈,尤其是無主之物,多半懼怕修士,千萬別讓它跑了。”
“知道。”
其實聶人狂不提醒他,風絕羽也想到了這種可能,畢竟他曾與玄重初識的時候就是這樣,再者這些年在流光殿裡閱讀典籍,見聞早有增漲,對世間萬物的認知,遠比以前更加淵博。
心念一動,風絕羽出現在仙漿之中,濃稠的仙漿包裹着身體滲進一絲清涼之感,多年來他惡疾纏身,好久沒有感受到如此舒適痛快的感覺了,忍不住長出了口氣,低喃了一聲:“舒服。”
之後,風絕羽放開神識搜索,不出所料,就在仙漿之中,一絲存在空冥中的靈識正畏縮着向他試探而來。
這一絲靈識很微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倘若沒有用神識感應,風絕羽都不一定能察覺到。
見那靈識接近而來,風絕羽連忙將神識收了回來。
世間靈物的靈識十分脆弱,根本抵不住他的神識反噬,風絕羽可不想嚇跑了仙漿。
“姐夫。”上官若凡剛要說話。
風絕羽連忙擺手打斷,神識傳音道:“這裡交給我,你先回去。快。”
“好。”
上官若凡將天道珠交到了風絕羽手上,身形一遁,鑽進了天道珠。
隨後風絕羽盤膝坐了下來,將神識收入識海中宮,任由那靈識涌進,這纔看清,那仙漿的靈識居然只是一滴渾濁的水珠。
風絕羽紋絲不動,儘量將神識壓制了下去,只留有一點意念,利用腦海神識傳音道:“別怕,我沒有惡意。”
他這般一說,那靈識突然亂竄了起來,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拼了命的想從風絕羽的識海中逃出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仙漿的本體,風絕羽怎麼可能讓他輕易逃脫,神識一鎖,將識海封閉了起來。
那靈識大驚失色,也沒有聲音,瘋狂的在識海中亂竄。
一個修士的識海只容得下一個神識意念,倘若有兩個以上的靈識進入就會對識海造成傷害。
靈識不知底細亂竄,攪的風絕羽頭暈目眩、天旋地轉,神識不斷的受創,而他還不敢輕易發動神識力量,因爲現在一點點的神識力量就容易直接毀掉仙漿的靈識。
風絕羽哭笑不得,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說道:“不要怕,我沒想傷害你,冷靜一點。”
“還動,再動觸動我的神識,你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靈性就會毀於一旦了。”
威逼利誘,風絕羽說了半天,那靈識水滴方纔安靜了下來,停在了識海之中不再動彈了。
“你能說話嗎?”風絕羽問道。
水滴毫無反映。
風絕羽苦笑道:“既然你修得靈識,應該能聽懂我的話,也能交談,我說了,我沒有惡意。”
之後,風絕羽坐在原地等……
過了良久,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在風絕羽的腦海裡想起:“你不是靈族人,不值得相信。”
風絕羽眼前一亮,心想,能交談便是好的啊。
他說道:“爲什麼呢?”
“靈族人心性善良,別的種族狡猾奸詐,都想將我分屍剝離,我不要相信你。”
聽仙漿靈識的語氣,貌似只有四五歲孩童的智慧,風絕羽耐着性子道:“人性本善,並非只有靈族人是善良的,這世間有很多人都重情重義。”
“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我就是不能相信你。”
這怎麼交流啊?風絕羽苦惱,心中一動,問道:“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那靈識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覺得無法逃出風絕羽的識海,無奈之下才回答道:“我不要告訴你,你是壞人,像上面那些人一樣,他們追了我好多年,還有他們的祖先。”
“上面的那些人?你說的是地面上的那些修者?”
“就是他們。”
風絕羽恍然大悟,對待小孩子就要用小孩子的辦法,風絕羽靈機一動道:“這樣吧,我問一個問題,就這個問題,我先回答,然後你再回答,這樣公平一些,你覺得的呢?”
靈識沉默了半晌,道:“你想跟我做遊戲嗎?”
“你還知道做遊戲?”風絕羽樂道:“誰教給你的?”
“靈族族長。”
“好吧,我們就來做個遊戲,我先說,我叫風絕羽。”
“族長叫我仙水。”
“我是人族。”
“我是……本源……”
果然。
聽着仙漿靈識的回答,風絕羽知道自己猜中了。
風絕羽馬上問道:“你怎麼知道你是本源呢?”
“你先說。”
風絕羽一愣,道:“我的父母是人族,我便是人族,哦,不對,準確來說,其實我應該算是古族。”
仙漿靈識猶疑片刻,道:“看來你沒撒謊,你的確是古族。”
“這你也能看的出來?”風絕羽吃驚了,自己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就連自己一度都不覺得古族與人族有何分別,仙漿靈識是怎麼看出來的,太神奇了吧。
仙漿靈識答道:“我不知道,反正我能看出來,我活了很久了。”
“我知道。可是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風絕羽心想,跟這樣一個靈物交流還真是困難,說句話都得深思熟慮,不然把他嚇跑了就麻煩了。
仙漿靈識到是天真,想了想道:“族長爺爺說我是本源,我就是本源。”
得,跟沒說一樣。
風絕羽接着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說完,自問自答道:“我在這裡是因爲我在找你,我身上有傷,需要你幫我療傷。”
仙漿靈識彷彿受到極大的觸動,道:“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族長爺爺曾經說過,旦凡要找我的人,都不懷好意,你一定想吃了我。”
風絕羽抓着頭髮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在你的保護下療傷,好了,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仙漿靈識道:“很多年前,我住在這裡,族長爺爺一直保護着我,可是有一天,一夥很壞很壞的人來了,他們殺了族長爺爺,族長爺爺爲了保護我,切斷了我和萬年七寶玉樹的聯繫,保護我離開了落繽山,可是外面的人真的很壞,這麼多年,他們一直在找我,我只能跑。”
風絕羽明白了,仙漿靈識口中所說的很壞很壞的人,八成就是龍皇和宏圖使了,但是仙漿靈識早年竟然與萬年七寶玉樹有關係,莫非他的靈識來源於萬年七寶玉樹。
仙漿、萬年七寶玉樹,萬年七寶玉樹是世間僅有的生命之樹,生命精髓極其浩瀚,仙漿得其庇護,修得靈識,也實屬正常,而仙漿卻可以利用他本源生命精華幫助萬年七寶玉樹茁壯成長。
二者相輔相成?
風絕羽恍然大悟,他打量着仙水,發現仙水幾乎跟當初的玄重一模一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數十丈方圓的地底之水,如果搬進洪元天道珠不是正好,挖個池子讓仙水待在裡面,自己天天泡在裡面療傷,就不用四處亂跑了。
有此想法,風絕羽道:“仙水,你四處逃命多年,不覺得疲憊嗎?”
仙水語氣頹然了起來道:“當然疲憊,可是我沒地方去,族長爺爺已經死了,幾千年了,我去了很多地方,無論走到哪,都有人會發現我,沒辦法,我只能回來,可是這裡也到處都是壞人啊。”
仙水說着說着,還哭了出來,風絕羽一時撓頭,連忙道:“仙水,你相不相信我,我可以帶你去一個地方,我敢保證,我不會傷害你,而且以後,你也不用再四處奔波了。”
“什麼地方?”
“一個好地方,那裡一樣有山有水,有花有樹,而且沒有壞人,我可以給你安置一個家,像靈族那樣的家,你看可以嗎?”
仙水遲疑了片刻,道:“那我要七寶玉樹,你有嗎?”
“我……”風絕羽一口氣差點沒咽過去,心說,你可真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