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揮袖一拂。
“砰!”悶響聲中,十個黑衣人原路飛回去,經過柴曉月時,柴曉月嬌嗔着伸掌一拍。
一個黑衣人斜飛出去,重重撞上一棵樹後寂然不動,已然昏‘迷’,李慕禪知道柴曉月手下留情,只把人打昏,沒打死。
“你們是什麼人,好大膽子!”柴曉月嬌嗔一聲,身形一閃,又追上一個黑衣人,揮掌拍出。
她拍掌時輕飄飄的,渾若情人的玩笑,秀臉掛着‘迷’人微笑,更有‘迷’‘惑’‘性’,很難想象出她掌力的厲害來。
李慕禪這一拂用的是剛猛力量,他們就像撞上一個石壁彈回去,剛開始力量剛猛霸道,他們暈頭轉向,很快反應過來。
那黑衣人見柴曉月拍掌過來,冷哼一聲,雙眼冷電閃爍,揮掌迎上,掌風呼嘯如虎,成心取柴曉月的命。
柴曉月笑眯眯的,小手與他的大手隔着一寸停住,“砰”一聲悶響,黑衣人被擲了出去,“砰”撞上一棵大‘腿’粗的松樹,緩緩滑了下去,寂然氣絕。
李慕禪笑了笑,看來這位公主也不是一味的善良,別人想殺她,她下手也毫不留情,乾淨利落,做得很漂亮。
“再來呀!”柴曉月哼一聲,得意的道:“你們這些傢伙,這點兒三腳貓功夫還想來殺我!”
李慕禪道:“公主,這些人可能是找我的。”
“你有什麼仇人?”柴曉月問,倏一下滑到他身邊,歪頭看着他。
李慕禪搖搖頭:“仇人太多,數不過來!”
柴曉月問:“哼,看來你也不是老實的,這些傢伙怎麼辦?”
李慕禪笑道:“我想探探他們的底。”
“他們防着呢,個個都‘蒙’着臉,藏頭‘露’尾一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而且實力也一般。”柴曉月道。
實力渾厚的話也不必藏頭‘露’尾,直接殺上‘門’來,殺不死他又如何,下一次還要殺,反而不怕他報復。
這麼‘蒙’着臉,顯然是怕他報復的,那實力也是有限,不足爲慮。
李慕禪道:“那倒未必,可能是障眼法。”
“唔,那倒也是。”柴曉月點點頭,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還真是‘弄’不清。
她搭手在左眉上,看了看遠處道:“照理說,他們該到了。”
隱約的怒哼聲傳來,李慕禪虛空之眼一瞧,道:“可能是被擋住了,看來這一次來人不少,務要殺我。”
“這幫傢伙真無能!”柴曉月哼一聲道:“這麼就被擋住了!”
李慕禪道:“這次刺殺是要萬無一失,外面埋伏了不少的好手,咱們還是得靠自己!”
他讓柴曉月喚護衛過來,是想探一探大內高手的虛實,不僅僅是藉助他們脫困,他心有預感,將來定要與大內高手對上的。
上一次的刺殺令他心有餘悸,一個不小心,真會葬命於破神箭下,‘弄’不清楚的話,將來還要喪命。
柴曉月道:“那咱們衝出去,跟他們匯合吧!”
李慕禪朝西北邊一指:“那邊!”
柴曉月嬌聲道:“李先生,你打你的,不用管我!”
李慕禪道:“好,但求無過,不求無功!”
“知道知道!”柴曉月擺擺小手。
李慕禪笑了笑,身形一閃,倏的到了一個黑衣人身後,屈指一彈,卻是彈向另一個黑衣人。
柴曉月緊隨其後,也閃到一個黑衣人背後,直接拍掌。
“砰!砰!”兩人同時得手,兩黑衣人飛了出去,隨後兩人依法施爲,身形閃爍,以身法遊走,逐個擊破。
轉眼功夫,兩人各殺了五人,黑衣‘蒙’麪人只剩下了一半,遠處傳來怒吼聲:“公——主——!”
柴曉月不理會他們,殺得不亦樂乎,李慕禪也不管,暗自驚詫柴曉月身法之厲害,他用的是小挪移術,看柴曉月的身法,並不遜於小挪移術。
皇宮大內果然是絕學連連,不容小覷,這般身法放在外面絕對是驚世駭俗,她卻隨意的施展。
柴曉月心下也吃驚,沒想到李慕禪的身法這麼好,這可是自己壓箱底的輕功身法,天下罕有,偏偏他的身法不在自己之下。
怪不得能殺得了朱家一半的高手,憑着這套身法不難做到,朱家做不到圍攻,被他一一擊破。
“公——主——!”遠遠傳來焦急的吼聲。
“叫魂吶!”柴曉月不耐煩的嬌嗔,喝道:“我在這兒呢,還不趕緊過來!”
“公主稍等,咱們馬上過來!”粗豪的聲音響起。
柴曉月哼道:“你們真是笨蛋!”
她罵着人的功夫,手腳不閒着,又擊飛了兩個黑衣‘蒙’麪人,看到李慕禪擊飛了三個,她不服氣的哼一聲,身形再次加快。
她剛擊飛第二個大漢時,一個紫衫大漢如流光般划進樹林,出現在場中,看到場中情形,怒喝一聲:“大膽!”
這一聲喝如‘春’雷綻開,場中諸人頓時一滯,李慕禪與柴曉月卻不受影響,趁機又擊飛了一人。
柴曉月身形一閃到了大漢跟前,上前便揪他的耳朵:嬌嗔:“鬼叫什麼,嚇死人,魯冰,你怎麼纔來!”
李慕禪停住身形,扭頭打量這紫衫大漢,約有二十來歲,身形魁梧雄壯,宛如一尊鐵塔,一臉的憨厚模樣,此時有些無奈,躬着身子,可憐兮兮的望着柴曉月:“公主,我是被暗算了。”
“說你笨你還不服氣,怎麼會被暗算啦?”柴曉月揪着他耳朵哼道。
紫衫大漢有些尷尬,忙道:“公主,有人呢!”
“又不是外人!”柴曉月哼道:“你怎麼被暗算啦?”
紫衫大漢無奈的道:“他們有埋伏,一下跑出二十來個,他們在應付,我脫身跑過來了。”
“真是笨死了!”柴曉月撇撇嘴,哼道:“你這個護衛當得真離譜,這次要不是有李先生,你現在給我收屍吧!”
紫衫大漢臉‘色’微變,轉向其餘六個黑衣‘蒙’麪人,原本溫順的目光陡的一變,寒光迸‘射’,煞氣凜凜。
柴曉月揪着他耳朵一擰:“行啦,先別管他們,這是李先生,你得好好謝謝人家!”
紫衫大漢身子又往下躬了兩分,忙道:“公主,疼!”
柴曉月白他一眼:“不疼你不長記‘性’!”
紫衫大漢身子有三個柴曉月粗細,又高又壯,此時卻被揪着耳朵,躬着身子,宛如老虎變成小貓。
“多謝李先生!”他斜着身子抱抱拳。
李慕禪笑道:“公主,還是給人家留點兒面子吧!”
柴曉月撇撇嘴:“他在我跟前有什麼面子,從小鼻涕三尺長,穿着開襠‘褲’,七八歲了還‘尿’‘牀’!”
“公——主——!”紫衫大漢漲紅了臉。
李慕禪搖搖頭笑道:“原來是青梅竹馬,……是魯護衛吧,在下李無忌。”
“李先生,多謝了。”紫衫大漢感‘激’的道。
柴曉月放開了他的耳朵,拍拍巴掌:“你,少廢話,趕緊把他們打發了,然後查一查是什麼人!”
“是。”紫衫大漢忙恭敬的點頭,衝李慕禪笑笑,轉身衝向剩餘的黑衣‘蒙’麪人,宛如猛虎下山。
李慕禪扭頭望柴曉月,笑道:“公主,男子漢大丈夫都是要臉面的。”
“唔,他叫魯冰,是我的貼身‘侍’衛。”柴曉月抿嘴笑道:“他這個傢伙呀,不能給他面子,要不然尾巴要翹到天上去!”
李慕禪笑着搖搖頭,不再多言,柴曉月是個絕頂的聰明人,點到爲止即可,而且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勉強不來,也不能一概而論。
這魯冰的武功‘精’絕,轉眼功夫收拾了其餘幾個黑衣‘蒙’麪人,一一扯下他們的黑巾,搖搖頭。
他轉身過來道:“公主,他們好像不是京師的,我去那邊查查,那邊還有幾個活口!”
“趕緊的吧。”柴曉月不耐煩的擺擺手。
李慕禪笑道:“魯護衛,有勞了!”
他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自己惹的,柴曉月應該沒什麼仇人,即使是皇帝的仇人,也不該刺殺柴曉月。
魯冰報拳笑笑:“李先生不必客氣,我會好好審一審,在京師刺殺公主,真是膽大包天,我會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天威!”
李慕禪笑着點點頭,柴曉月擺手道:“你廢話真多,還不趕緊去!”
魯冰無奈的搖頭,抱拳轉身便走,免得被柴曉月再折磨。
兩人往前走,不過兩裡遠,看到一羣人倒在地上,李慕禪皺眉:“公主,你的人也傷着了。”
“過去瞧瞧吧。”柴曉月道。
兩人來到近前,地上躺着三十幾個人,二十個黑衣‘蒙’麪人,十來個身着錦衣的漢子,有中年有老者。
他們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死了,柴曉月皺眉,沒想到折這麼多人。
魯冰跑過來,看到地上的人,臉‘色’難看:“公主,屬下無能,這幫傢伙突然偷襲,又捨生忘死的。”
“都救不活了?”柴曉月冷着臉指了指。
魯冰看看旁邊一中年人,清癯的中年人搖搖頭,默然不語。
魯冰嘆口氣:“公主……”
柴曉月哼一聲:“你就是個笨蛋!……返神丹呢?”
“公主,沒用的,返神丹也救不活的。”清癯中年人搖頭嘆道。
李慕禪道:“公主,我來試試吧。”
柴曉月一怔,頓時扭頭過來:“先生,你能救他們?”
李慕禪道:“死馬當活馬醫吧,我試試看,沒有十成把怕。”
柴曉月巧笑倩兮:“先生佛法‘精’湛,真有起死回生的神通?……快試快試吧,救不活也沒關係!”
李慕禪點點頭,俯身握拳成鶴嘴,在每個人身上輕啄幾下,臉‘色’迅速變得蒼白如紙。
他輕啄幾下之後直起腰,長吁一口氣,笑了笑:“差不多了,好好調養,當能保全‘性’命。”
柴曉月忙到他身邊,俯身看了看,氣息微微,卻都很勻稱穩定,雖然微弱卻不散‘亂’,生機已復。
她大喜過望,捉住李慕禪的手:“多謝先生!”
李慕禪微笑搖頭:“僥倖罷了,況且他們是因我而亡,我不能見死不救,……公主,我先告辭了。”
“先生不舒服吧?”柴曉月看他神‘色’憔悴,臉‘色’蒼白,關切的問,明白是這幾下累的。
能把死人救活,看着輕描淡寫的,絕不輕鬆,她修煉的武學多是如此,外表看着輕輕柔柔,毫不用力,其實卻是力重萬鈞。
李慕禪笑道:“調息一陣子即可。”
“那好吧,先生且回去歇着,我會‘弄’清楚的!”柴曉月忙點頭。
李慕禪在獨自返回的路上,臉‘色’變化了幾次,他發覺相身越發堅凝幾分,洶涌的力量灌進他身體,‘精’神大振。
原本蒼白的臉‘色’馬上褪去,‘精’神隱隱更進一層,妙不可言。
他細細感覺,慢慢思索,到底是如何變成這般,竟然相身忽然異變,堅凝而涌現力量,提升着自己的修爲。
尤其是‘精’神力量,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強大了一絲,雖然微細,卻比他苦修強得多。
他想了半晌,最終歸結於救那十個大內高手,救那十個高手本是消耗了自己的修爲,畢竟生機從無到有,消耗絕不小,他臉‘色’蒼白倒非假裝。
從無到有,與從少到多截然不同,是量變導致質變,他消耗了龐大的力量,十個人同時救醒,依他浩‘蕩’的‘精’氣神也有些吃力。
但一瞬間被補了回來,這更是‘精’妙,他腦海靈光閃現,閃現出空淨大師輕輕吐出的那個字——信。
信心,堅信,信仰,到底信是何,僅僅是佛家的起行,正信正念正行?看來並非如此。
他忽然找到了一條修煉的捷徑,就是救人,這就是所謂的佛家功德吧,積功德以成佛,以凝成法身,原來這並非虛言。
不過凝成法身,這第一步卻是天塹,從古到今不知難倒了多少人,有多少幸運之士跨過,這些人十有八九都成了佛。
李慕禪忽然笑起來,難不成自己真要成佛?
他回到自己的府邸時,馮明雪正在後‘花’園漫步,神情悠然,一襲白衣如雪,宛如神仙中人,超然世俗之外。
“聽完法了?”馮明雪迎上來,打量他一眼,又打量幾眼。
李慕禪笑道:“空淨大師,西華國來的高僧,確實不凡!”
“你收穫不小吧?”馮明雪道,她感覺得到李慕禪像換了一個人,整個人‘精’氣神完全不同,強大了許多。
李慕禪道:“確實不小,聽他一番說法,真是勝過修行數年!……師姐,你該去聽一聽的。”
他隨即搖頭,師姐不懂佛法,聽了也是無用,如柴曉月一般,聽其說法如聽天書,催眠之效非凡。
馮明雪問:“師弟,你還跟九公主走這麼近,成嗎?”
李慕禪笑了笑:“咱們搬出獨孤府,就是要置身事外。”
“沒這麼容易的。”馮明雪搖頭。
李慕禪笑道:“也沒這麼難,四大世家有其驕傲,不會因人成事,……況且九公主善良純真,可以爲友。”
“那你放過了皇帝?”馮明雪哼道。
李慕禪搖搖頭:“不必我下手的,四大世家代勞。”
馮明雪道:“獨孤家幫了你這麼多,你卻要置身事外,不幫忙?”
李慕禪笑道:“關鍵時候幫一把足矣,不能把咱們綁到獨孤家,咱們雲霄宗可沒有丹心鐵券!”
馮明雪緩緩點頭,這正是根結所在,他們是雲霄宗的弟子,行事需考慮雲霄宗的影響。
若他們非雲霄宗弟子,定要傾力幫忙,如今卻不同,最好置身事外,而且這種事實在不宜摻合,動輒抄家滅族。
兩人來到小亭裡坐下說話,馮明雪‘弄’來了茶盞,還有點心,道:“我今天準備去買幾個僕人。”
“嗯,一直咱們兩個也太空‘蕩’了。”李慕禪笑道:“一切都有師姐做主。”
馮明雪道:“招男的還是‘女’的,多大年紀,還是你拿主意吧。”
兩人正說話,腳步聲響直,柴曉月飄然而來,她不把自己當生人,直接登堂入室,來到小亭裡,笑道:“馮姐姐,李先生。”
“查出來了?”李慕禪笑問。
馮明雪起身端了茶盞過來,問何故,柴曉月興奮的將事情經過說了,馮明雪想了想,理不出頭緒來。
柴曉月撫掌笑道:“李先生,查出來了,原來他們是落霞谷的弟子!”
李慕禪皺眉:“落霞谷?”
“是呀,說是替少谷主報仇的。”柴曉月道。
馮明雪望向李慕禪,李慕禪苦笑道:“沒想到落霞谷如此小氣,受不得一點兒氣!”
“是九天玄‘女’宗的事?”馮明雪道。
李慕禪慢慢點頭:“是,我小小教訓了一下郭思源,就是落霞谷的少谷主。”
“落霞谷不是一般的‘門’派。”馮明雪道:“你想怎麼辦?”
李慕禪道:“還是算啦,權當沒有這回事。”
柴曉月明眸一瞪,道:“李先生不打算追究這件事?”
李慕禪道:“再糾纏下去,會不死不仇。”
柴曉月搖頭道:“這回他們死了這麼多人,先生你不追究,他們也不會罷休,依我看,不如先發制人!”
她明眸灼灼,躍躍‘欲’試。
李慕禪笑道:“多謝公主好意,還是算了吧。”
柴曉月泄氣的往後一靠,撇嘴道:“先生,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吶,下次再來這麼一出,未必能避得過。”
李慕禪笑了笑:“落霞谷……”
柴曉月看出來了,李慕禪根本沒把落霞谷放在眼裡,忽然也覺得索然,沒什麼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