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染上血腥的遊弋,已經替代不了的落花,只是那紛紛中的一朵墜落。世間苦,無非離別,和遙望,腐朽。軒憐決絕而落寞的化 做沉澱的墨色,卻連他的名字都喊不出來。芬芳過後的海上月,夜色裡惆悵無盡無止無痕,當時任性錯過的緣。她只恨,沒有早點回應她所 愛的青年對她深深的表白,和他一起浪跡天涯,此刻,一切早已成了奢望。
“小哥哥------”她的悲傷捲曲起來,把她的身體推入絕望間拉扯,指尖的一枚烙印,是他們定情的痕跡。然而此刻,她的視野完全充 斥了猩紅的色彩,是淚,也是血。同一片天之下的情愫此刻已經完全磨滅。弧線一樣的命運,交織在腕上的紅線,最後的心願,無非一起老 去。每一縷腳步都是款款清晰,直到最後的緣分終結了邂逅的序曲。
“------”雙魔冷冷地看着,壓抑着自己的妒意,不想吃一個死人的醋。軒憐則跪倒在那俊秀的青年身邊,半晌幽幽而迷惘地轉過頭來 。聲音像是已經死去一樣。“你,不是答應過我麼?”她痛苦地爆發出笑意來,冷笑着,那紅色的淚水流淌在雪白容顏的痕跡裡。思緒離開 了清風縱橫飄飛無限絕美的國度,緩緩地將那青年的雙眸輕輕撫閉,送他遠走。
雙魔見到這場景的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痛苦的海洋捲起高浪來,而那軒憐則撲上前去,亮出一把匕首來,雙魔還來不及反應,就 本能地將匕首彎回了來時的方向,花血一下子綻開,有人吃痛喝了一聲。當雙魔反應過來的時候,軒憐已經到達極限了。“你,爲什麼?! ”雙魔痛苦地擁住軒憐那不停滲透傷痕的冰冷身軀,來不及挽救,她就已經死在他的懷裡。
雙魔緩緩地,將她橫抱了起來,忽的,他也不支跪地不動了,原來軒憐是被自己下毒而死的,當她死後,接觸過她的雙魔也中毒喘息起 來。沒過多久,那久違的旋律漸漸地生長在天際,吟唱於那清風和地平線的交匯處。雨落剎那之後,滴墜在夢中枕上愁。與誰人共享天涯, 同唱一曲醉後夜空星辰雪。那時,縱使沒有世界,也是不悔。
當雙魔緩緩閉上眼睛的時候,最後的視野裡,是那名叫異魔的男子橫劍向他劈來。水聲鳴動之間不歸,湖裡倒映全是顛沛流離,冷暖的 雲端交錯,雙魔狠狠地倒地不起了。而那異魔則冷笑着閃出一個虛僞的惋惜表情,讓那軒憐和那青年執手一齊死去,他只知道,必須把這青 年完全毀滅,否則他是不可能得到軒憐那固執倔強的心的。
他嘆口氣,想不到,他會和雙魔愛上同一個女孩。誰的輪廓在飄蕩間凋落,誰在誰的身旁,誰又在誰的天涯。陽光似雪中漫天的血色漸 漸褪去化做晴天,直到夢幻中的真實一點一滴隕落。吟唱和吶喊着,誰的名字已經成詩,不會飛行的鳥雀,或許只是因爲沒有浴火重生。此 刻,他緩緩抱起軒憐和雙魔,放在一匹似龍似馬的坐騎上。
就像是跨越了無盡暴風雨呼嘯的風聲,直達那旅途的影痕邊緣。這馬背上的兩個人,都早已沒有了氣息。而異魔則高聲大喝縱馬狂奔, 似乎在瘋狂地追趕着什麼,眼看夕陽西沉之後的月光升起。原來,凡是死去的人,靈魂都會暫時被傳送着去到一個封印的時空裡,決定是毀 滅還是重生,然後迎接最後的結局。他必須在這之前趕到那時空裡去,這纔是他隱瞞以久的真相。
“駕!”異魔大喝一聲,此刻的他是個還沒有解開力量的高級劍客,四周的一切因爲太快而模糊,只放肆的趕路,直到天色裡夜晚降臨 到身盼,終於,他到達一片月光洋洋灑灑的繁花森林之中。很快,眼前一道光痕似花綻放一般,醉人的香凝結在寒空裡。他不多耽擱,看了 看兩個已經冰冷間死去的人,一揮袖盪開夜色,開始追魂。
原來,追魂是利用死去的人的空殼,載入新的靈力和生命,但要求必須是一對男女,一陽一陰。儀式一旦成立,他們就會復活而相愛。 而一旦不再相愛了,他們將會再次死去,直到這月色破滅後毀天滅地的劫來臨。到了那時,無論是怎樣桃花紅顏醉花落,英雄仗劍縱橫長風 嘯中,都不過是一場空虛罷了。再滄桑,也沒有涅磐後的那種動人的香。
而世界爲何毀滅,只因爲愛爲生,恨爲死。當愛恨平衡的時候,這世間也就是最美好的。而他們,則是因爲通過了古痕裡的刻印附體, 而成爲了具有毀滅和再生的力量的一對愛侶。當古痕消失的時候,他們將用輪迴的方式與這天地一起循環,因此,軒憐才會,讓異魔殺死她 ,因爲兩人之中只有一人死去,刻印纔會再次選擇。但是,刻印一旦再現,她將被永遠地封印起來。
而剩下的人,將會失去所有的力量和記憶。低聲的吟唱在歲月風雪中去,只有沉睡跨過幽深的夜晚,真實的真相只有流浪着,穿行在燈 火通明螢火閃爍的世間,找尋已經沒有續篇的邂逅,最後的仰望在去不到的天空的雲端,等待着那已經失控凌亂的終結。只有那流失的時空 ,能夠引燃冰雪間掙扎的心跳,曾經的錯誤已經滑落,之後的旅程已經盛開星空。
異魔只想着,讓軒憐和雙魔因此而相愛,他則可以脫身解脫,因爲,他和雙魔都是被選中的男子,被封印分裂的結果。而他釋然後,就 決定回去自己的風櫻谷,去找那裡的,他的絕美的愛人。從他離開後已經多年了,而那少女已經長成了風華的美人兒,雪白的衣衫上映着花 兒的影子。她有一雙含水的大眼睛,小巧的粉脣,和飄蕩飛舞的眼神,雪白的容顏遙遙生波。
“異魔哥哥。”那少女在他的記憶裡呼喚着他的名字,像是註定一般,完全沒有半點陌生和迷惑,心心相印。皺眉間是愁緒一醉,雨若 有情,總爲那有情之緣凝凝而泣。不論誰人,一旦動了那一番相思中的真情,就已註定了千年萬年,只爲一瞬緣續,就此萬劫不復。但卻始 終不曾痛悔那結了冰的心情,不論是怎樣的結果。
他還記得她的名字,雪萌。當他離開她的時候,她還只是一名十二歲的小女孩,而當他收到她的鴿子送來的畫像時,也是驚豔和動心。 畫像上的女子美若那漫天飛舞的風櫻,沒有寂寥,沒有愁緒,開得絕美,開得永恆。她的笑顏,從此後,就烙印在了他的脈搏裡。讓他的思 念漸漸地越過地平線,直到落在她的肩頭,溫柔的呢喃。
“雪萌,等我,我這就回來。”異魔開心得,忍不住柔柔旖旎地笑了。而在這時,軒憐和異魔的身上開始開放光芒的花朵,嘶鳴的痛楚 剜着那雙眸中的眼淚,很快,一切的一切崩潰在死寂裡。接着,兩個人同時睜開了迷濛的乾澀的雙眼,掙脫了夢境的拉扯和虛空,彼此對望 ,竟是有幾分情緩緩地泛出來。軒憐,雙魔不由得都對彼此試探的一笑。
看到此刻應驗的一切,異魔得意地笑了,也就是說,即使世界毀滅,他也能和所愛的人躲過這一劫。即使世界裡將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那麼,也是一種不孤寂的永恆。只要有彼此就好。而軒憐和雙魔,則必須承擔起世間的生與滅。傳說裡的杜撰,那美好的相守的快樂無雙的 結局其實是不存在的。只有天人永隔纔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