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你爲什麼這麼說,是我哪裡不對了麼?”子軍已經沉下心來,知道這殘忍的真相已經瞞不過她了。“你和異魔,究竟發生了什 麼?”軒憐幽幽揚揚的呢喃着漣漪,目光遊離在他黯然逃避的視線裡,似在等候,像是等候了良久一般。“好,我把真相告訴你。”子軍說 着,扭頭去看軒憐悽然的模樣,卻只看到一片虛空幻化成他真實的視野。
原來竟是一場迷離的幻夢醒來,子軍四下張望,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雪白被窩乾淨舒適,陽光絢爛充足而溫暖的小小客房之中。他緩緩地 起身,夢魘在陽光下破碎,夢中軒憐的殘香還在耳盼。就要打開的,關於噩夢一樣的記憶也隨之再度封閉起來了。這時,有人輕輕地推開門 進入到滿屋的溫暖之中。
“你,醒了?”那進來的人兒,讓那虛弱迷惘的子軍幾分期待後失落不已。原來是粉衣的俏麗女孩守芳,手中端着盪滌波浪的臉盆,緩 步走進來。“洗個臉吧。”“憐兒呢?”子軍開始焦慮起來,卻感覺心中的愛憐和失落都被奪走了一般消失了不少,不知道去到了哪裡去了 。相對的,是一種溫柔的虛僞,不管他再不適應,也成爲他意識的中心的旋律。
他也開始想,自己的愛,是不是漸漸消失了。而那陌生的感覺,已經漸漸取代了他的思念,吞噬了他的真誠,像要把他變成另一個人一 樣。他擁有的性情開始溫柔,卻也虛假,他想要的,也開始改變。他這般迷惘之後,知道那夢魘是不可能會就此地從他生命中消失的,他唯 一的路,就是找到異魔的真身。
他不再迷惘,因爲他的愛不會這麼樣就消散,被吞噬的海浪一樣的思念,源源不絕擁抱了他的惆悵和明天。就像夜晚來臨,白晝也還是會回來。他對軒憐的感覺,就是這樣。想到這裡,他從沉思中醒來,沉聲問守芳:“憐兒找到了沒有,她在 哪裡?”守芳卻沉默良久於靜止的風中,半晌纔回答他。“對不起,軒憐姐姐她,變成我父王的人質了。”“什麼?!”子軍立刻躍下牀來 ,踏上靴子,奔離她身邊,迅速出了門跑遠了。
守芳則萬種惆悵迷惘無比,子軍昏迷的這半天,她已經準備好,去戰場上去交換軒憐了。不想當她出現的時候,她竟看見了另一個守芳 ,說她纔是真正的守芳,說真軒憐才是假的。她懷疑這是父親布的局,讓北界王沒有籌碼。流失的呼嘯聲隨風漂流不朽,她沒想到,爲了勝 仗,父王竟然連她都利用,心裡覺得悽苦無比。
高聳的雲巔之上,落花般的香飄落在那筆直挺立的戰兵的身上,從他們的眼中看不到迷離和惆悵的塵埃,城牆在雪和雲的堆積中,直入 天幕中那扭曲的月影裡。高空的溫度,很冷,不停的盛開和凋零。堅固的雪白的龐大的城牆一字排開,縱橫地平線的棲霞悠悠直到遠方。雙 方對峙已經有半天的時間了,幾分疲倦和顫慄。南界王仰天高喝,聲若厚重的鳴風雷電一般,似在猙獰中大聲地笑。
“子軍,你出來!”他沉聲挑戰一樣,一把將劍橫在他雙臂中的,被挾持的蔚藍通透的少女軒憐身上。
“放開她!”子軍的聲音一下子開出花一樣的輪廓,出現在他的四周,卻沒有立刻從虛無之中現身。“若她有事,我定要你們南界城付 出代價!”“你出來,我就放了她!”南界王在迷離的天幕下收起凝神,而是大聲地迴盪着獰笑,舉起使用靈力累積的粗糙有力的手,大聲 地宣佈般喝道:“我終於可以長生不死了!”
“妄想!”子軍瞬間出現在他的視線前方的高空中,踏着涌動的風,懸停在半空裡的轟鳴聲中。原來,南界王的力量本是他不能企及的 ,但是南界王卻無法對着空中發動攻擊,雖然四面的人都會被他一招殺滅,他的頭頂是他的死穴,因此才佩帶着奇葩玉冠,護住他的頭頂。 這時,子軍懸停在空中冷冷地笑了,像是獵人看到獵物一樣地笑。
南界王卻不慌不忙,因爲玉冠堅固得很,從未一碎。
他在等待,半空中懸停的子軍耗盡靈力自己降下來送死。子軍卻也是扭曲地一笑,他的劍招凌厲而鋒利,招招奪命於剎那間四下擴散。 這大大出乎了南界王的意料,他的殺傷力居然這麼強大。絢爛的破滅不休,幾招過後,南界王也有些抵擋不住了。而子軍則使出了墜下前的 最後殺招,劍雨雷電一樣降落在南界王的頭頂。
“啊!”南界王頭頂的玉冠竟在瞬間支離破碎,發出消失的悲鳴。
就在這時,有一道突如其來的橫光偷襲而來,正好擊中貫穿了子軍的胸膛,讓他瞬間重傷跪地。這時才趕到的路優和夢花連忙橫在他身 前,夢花爲他查看傷口的疼痛,路優則四下搜索着暗箭傷人的來源。終於,從左方的角落裡,又飛出了兩道橫光。“喝!”路優吼叫一聲, 發出三道暗器,兩枚打落了橫光,一枚則飛向那暴露了的方向。
只聽見一聲痛喝,有一個人倒出來,再也不動彈了。“快走!”三個人迅速地後退在掀起的塵浪之中。守芳也在這時閃現擋在了他們的前面,衝着南界王喊道:“父王,住手!”“你,你 怎麼------”南界王怒氣上揚,捏碎了衣襟,一揮手:“來人,把少主帶走!”“我不走,父王,難道只有戰爭這一條路麼?”守芳凝神決 對的幽幽地望向他,不再畏懼和妥協。
南界王看着她,用劍橫在自己項上,沉聲道:“不想我自盡的話,放我們走!”“你------”南界王又有怒又是愁,只聽那守芳誠懇地看着他:“我要找自己的孃親!”守芳沉沉的呢喃,迎風呼喚道:“父王,孩兒 對不住你了!”“也罷,你走吧。記得你還是南界城的人,若你傷害了任何一個南界城的人,我是不會原諒你的!”南界王說着,一揮手轉 了馬頭而去,大軍也暫時撤了。
守芳佇立在原地,佩劍一下子隕落在了堅實的地面,飛起火花來。
“對不起,父王,我想念孃親。”
說着,守芳轉過身,大步地朝北界城的城門奔跑而去。“等等我!”趕上了夢花和路優,和子軍。“你這笨妖女,爲什麼不回你父親身 邊去,還有,那個,謝謝你救了我們。”夢花低低的咕噥,也被她感動了。嘴上卻不饒她,守芳一聽睜大雙眸,怒道:“你這小妖女,還說 我,你們怎麼那麼久才趕來,不怕出人命麼?”
“你!”“你!”兩個人彼此鬥上了,直到回了城後還在大眼瞪小眼,吵個不停。無止境的呱躁起來,路優連忙把耳朵捂住,要不會發 狂的。他背上的子軍也在這時被她們吵醒了,悠悠地抱怨道:“好吵啊------”“你總算醒了!”路優長出一口氣,只聽見背上的虛弱的子 軍緩聲問道:“憐兒呢?”
“你這情種,真拿你沒有辦法。”路優沉聲道:“交換人質是不可能的了,只有潛進去把她偷出來了。”夢花卻不依不饒:“子軍哥哥,我在你的眼神裡,只看到空洞,你真的確定喜歡軒憐姐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