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亂了。
當聯邦內兩頭沉睡的猛虎和雄獅陡然甦醒,整個聯邦立即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戰亂四起,烽火連天,幾乎無一處是安然之地,唯有聯邦最南部原鈺國的領地,現南天城的所在以及聯邦北部星宮與天宮的大後方纔沒有戰亂,生活安穩。但時不時傳來的戰報,卻也讓這些居民們心中一顫,生怕所在公國也被侵佔,敵軍大舉入侵,到時國破家亡,爲奴爲婢便由不得他們自己做主了。
時局太亂,幾乎讓人看不清方向,就像一艘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小船似的。
林南天與鳳凰嫣然所定的計謀幾乎是完美地實行,假借兩宮起矛盾爭端,最後演變成全武行,更是大肆調兵,欲在邊境處決一死戰,但最後卻是釜底抽薪,做了出好戲給所有觀望的人來看……
當天夜晚,兩宮大軍便長途跋涉,各自往真正的目的地進發。
兵貴神速,毫無準備和預料的冥教和伽藍教被兩宮成功偷襲,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受創慘重。兩教原本實力就不如兩宮,更何況現在是以強欺弱,有心算無心……
三教中唯有蠱神教展開了激烈的抵抗,雖然最後仍然敗在星宮大軍蹄下,但比起其它兩教,蠱神教做的無疑出色了許多。
在宗門的制度中,掌門,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個宗門的強弱。
蠱神教的教主古紋,雖然並未神機妙算地料到星宮會和天宮聯盟,明修棧道卻是暗渡陳倉,但無論如何,身旁的“鄰居”動作如此之大,就算目標並非自身,卻也該做好相應的防禦措施。這樣就算有什麼突發事件,也能抵擋一陣。
事實證明古紋的決策沒有錯,雖然最後依然是敗北收場,但卻替蠱神教打響了名頭,更是減少了無謂的損失,比起冥教和伽藍教,損傷無疑小了許多。
“爹,星宮來勢洶洶,前仆後繼,行軍之間有質有序,更是分工明細,顯然並非一般的偷襲,而是早已預謀”少年的雙眸漆黑,瞳孔深處閃過一絲憂慮。
古紋的臉色相當之凝重,再沒以前那種淡然,天塌下來都面色不改,此刻他的憂慮,比起古聰甚至更勝一籌。
經歷的多,看的多,所以懂的自然多
“天宮……星宮……”古紋喃喃自語,冷冷言道:“兩宮恐怕已經結盟,若非如此,行動斷然不會如此配合、果斷,滴水不漏,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不會吧爹?”古聰的臉色變了一變,不敢置信道:“天宮和星宮積怨已久,勢成水火,怎會……”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古紋沉聲道:“爲了對付南天宗,擴大版圖,伽藍教、冥教、百變門這些昔日的競爭對手,曾經的仇人也不是與我蠱神教結盟?天底下的事講究個‘利’字,當雙方有利益需求,目標相同之時,結盟,那是順水推舟的事”
“那我們該怎麼辦,爹?星宮死咬着我們不放,看起來似乎真的想與我蠱神教決一死戰”
古紋重重冷哼一聲,道:“我蠱神教已不是兩千年前的蠱神教,星宮也不是兩千年前的星宮,我蠱神教現在的實力,就算略微遜色星宮,但也不會太大,只要和伽藍教結成攻守同盟,短時間內星宮絕對不能拿我們怎麼樣”
“若然星宮是早有準備,而我方卻是倉猝迎戰,恐怕此戰……會相當吃力。”古聰孑然嘆道。
古紋搖了搖頭,沉聲道:“牽一髮而動全身,這邊的戰事我不擔心,擔心的是冥教和百變門那邊這纔剛剛經歷慘痛失敗,元氣大傷,士氣低落到了谷底,兩宗門實力相加都不如我蠱神教,如何擋得了天宮大軍一旦冥教和百變門全軍覆沒……”
“唉”
古紋沉沉嘆息道,並未說下去,但意思已經顯而易見。
狡兔死,走狗烹
就算它蠱神教能與星宮相持又如何?若然被天宮和星宮兩面夾擊,到時候可是真的窮途末路了。
“都怪我大意,怎麼都沒料到天宮和星宮隱息如此之久,耐心如此之強,爲的,便是等待現在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古紋自責道:“若然早點注意到局勢,眼下就不會如此狼狽了”
“千載難逢的機會?此話何解,爹?”古聰皺眉道。
古紋輕輕嘆氣道:“先有承天國遭受滅頂之災,雖然僥倖逃過一劫,但在炎陽國一波接一撥迅猛無比的攻勢下,就像風中的殘柳一般隨時都會倒塌,兩大帝國爭鋒相對,承天國連自保都極爲困難,尚需我聯邦救助,更別說出兵幫我蠱神教分壓了。而炎陽國,眼下正是一鼓作氣之時,別說一分力量,就連半分力氣都不會花在我蠱神教身上”
目光遠眺,古紋再道:“之後南天宗憑空崛起,勢如破竹,神阻殺神,佛擋殺佛短短數年便在聯邦南部紮了根,實力相當之強勁且神秘,至今我都拿捏不準其真實實力,但光憑其能大敗冥教和百變門的聯軍,便知其絕非一般它的出現將那些弱小的勢力全部蠶食,打破了聯邦的格局,使各大勢力重新洗牌,對我三教影響甚大”
古聰沉吟些許,灼聲道:“爹可有良策?”
緩緩踱步在大廳之中,古紋緊皺眉頭,目光落在那片聯邦的地圖上,卓然站定,沉聲道:“此次大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取勝,最關鍵的那一點,便在於此”
目光落在古紋手指指向位置,古聰疑聲道:“南天宗?”
古紋算計的沒有錯,南天宗的力量,便是那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只要南天宗肯投向三教以及百變門這一方,局勢將會完全不同,三教的背後將會築起一層銅牆鐵壁,加上南天宗的恐怖財力,足以同兩宮打一場消耗戰,進可攻退可守,完全可以靈活調動,毋須死守一方再則,南天宗以南那是大片大片的魔獸森林,如此地利環境,對於守備一方而言,幾乎堪稱完美
南天城。
“此事不能再拖了,晴兒,再不揮兵北上牽制住百變門,天宮的處境將變的不利。還是按原計劃行動吧,以我南天宗的實力,吞下百變門並非一件不可能的事,而天宮對冥教,更是佔據着壓倒性的優勢”說話的赫然是林南天,天宮那邊的戰鬥他已全權交託給了太上大長老,回南天宗主持大局。
皇甫晴皎然一笑,猶如百花盛開般,輕輕拂袖,爲林南天湛了杯茶,笑臉盈盈道:“相公別急,不妨再多等待兩天,晴兒敢擔保,三天之內,三教使者必然會前來我南天宗傾訴結盟意向,現在還未出現,只不過一來局勢還不明朗,二來三教與我南天宗素有瓜葛,並不信任面子上也過不去。”
林南天抿了口茶,然道:“晴兒當真如此肯定?”
皇甫晴微笑點頭道:“三教中的聰明人此時應該已經明白,以他們的實力,絕對擋不住兩宮的腳步,覆滅只是早晚的事情,現在只不過還有少許懵懂之人仍未統一意見,故而三教使者尚未到來。”
林南天道:“嗯,我已遣苗大哥迴天宮將計劃如實告知太上大長老,相信他會極力配合,加快進攻節奏,一旦冥教不支,潰敗千里,到時不管三教使者出不出現,我南天宗都要竭力配合,揮兵北上”
“放心吧,相公。”皇甫晴淡然輕笑道。
兩天後,三教使者纔剛跨入南天宗,皇甫晴這邊便已收到了消息。
林南天不得不豎起大拇指,對皇甫晴說個“服”字,一切盡在她意料之中。
“晴兒你未何如此肯定三教會跑來和我南天宗結盟?”林南天好奇道。
皇甫晴嫣然一笑,道:“其實很簡單,設身處地想一想便知,我南天宗地大物博資產雄厚,加上大後方的天險,如此盟友哪裡去找?眼下三教戰線吃力,百變門又警惕我南天宗不敢援兵,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我們南天宗站在哪一邊,哪一邊便會佔據優勢,除非三教的教主都是蠢貨,要不然定會放下成見和麪子,跑來求我南天宗。”
林南天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道:“那三教又怎敢肯定我南天宗肯和他們結盟?之前我們還打個你死我活,仇恨翻天,我南天宗門人看見冥教和百變門的門人,那是恨不得將他們剝皮拆骨,活生生折磨死”
皇甫晴莞爾道:“那便要看他們的遊說水平了,說來說去還是那番破理論,不過卻也勉爲其難地可以聽一聽,釣釣他們的胃口。眼下是他們求我們,自然可以放高姿態,獅子大開口”
林南天表情驚歎地看着皇甫晴,無語地搖了搖頭。
果然最毒婦人心。
不僅要做無間道,更是讓對方求它做無間道,最離譜的是……
還要敲詐一番
“磷”
“屬下在。”
“替我好生接待他們。”皇甫晴輕笑道。
“是,宗主夫人。”磷微微拱手,轉身離去。
林南天奇道:“晴兒你不一直等他們來麼,爲何卻……”
皇甫晴捻手成指,放在林南天的嘴邊,神色嫵媚道:“急什麼相公,讓他們多等等,耗點耐心再說,現在我們說了算,大魚已經上鉤,要做的,只是慢慢將它拉上來而已,急不得哦”
林南天苦笑一聲,也沒意見,這種權力鬥爭,陰謀詭計並非他所擅長,他確實……
也沒這方面的“天賦”。
會客廳中,精彩的一幕正在上演。
“他**的欺人太甚”一個大漢氣的吹鬍子瞪眼,雙手噼裡啪啦地作響,彷彿想動手似的。
“煉牙”一中年男子緊鎖着雙目,繃緊臉孔沉聲言道:“安靜點,這裡不是你冥教,別在這撒野別忘了我們這次來的目的,若然功敗垂成,看你怎麼回去交代”
名爲煉牙的大漢聞言不禁怒聲道:“交代他老母,大不了一拍兩散,回去和狗*的天宮再打過死就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要走儘管走好了,別影響到我們。”說話的聲音略顯稚嫩,順着聲音的源頭望去,竟是一個少年的模樣,赫然便是蠱神教少教主,一直跟隨在古紋身邊的古聰
煉牙勃然大怒道:“你個黃毛小子,毛都沒長齊就敢來教訓你大爺,找死啊”
“夠了沒現在是什麼時候,以前的恩怨全部放在一邊,一切以宗門爲主,一致對外”看着煉牙,中年男子雙目圓瞪怒吼道:“你若再在這裡放肆,休怪我無情,別以爲我不敢殺你,惹火了老子,你有九條命都不夠你死的”
煉牙身體微微抽搐了下,面色變了變,顯然對於中年男子心懷畏懼,不敢造次。
古聰安然坐在一邊,漫不經心道:“有的等了,南天宗顯然仍記恨前陣子的事……等吧等吧,誰讓我們有求於人呢”
“唉”
沉聲嘆氣,中年男子神色略顯頹廢地坐在古聰身邊,一言不發,面目中滿是憂愁。
一個時辰。
三個時辰。
六個時辰……
茶都換過好幾杯了,然而皇甫晴卻始終未曾出現。
別說脾氣暴躁的煉牙了,就算涵養最好的古聰亦是一臉陰沉,默然不語。
正在衆人的忍耐到達極限,幾乎就要奪門而出的時候,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到近緩緩傳來,雖輕柔,仿若無聲,但以三人的實力而言,卻是聽的清清楚楚,當下赫然站立,目光灼灼地頂着前方。
布簾被輕輕拉開,露出皇甫晴一臉驚歎的神情,看見三人,連忙歉意道:“諸位不好意思,小女子有事耽擱了,還請多多見諒。”
煉牙滿臉憤慨,嘟嘟囔囔地卻是不敢說話,因爲中年男子眼神的餘光正瞥向於他,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世侄女。”中年男子老臉抽動,強顏歡笑地喊道。
“不敢當。”皇甫晴右手成掌,置於身前,淡然應道:“晴兒高攀不起,有話直說吧。”
中年男子被當面頂撞,卻並未發怒,眼眸深處拂過一絲陰狠,卻是一閃而過,盡藏眼底,顯然城府極深。
“是這樣的,晴副宗主,聯邦最近發生的事可曾聽聞?”
“略知一二。”皇甫晴平靜道。
中年男子雙目亮光四射,誠聲道:“星宮和天宮已然結成聯盟,強勢南下,勢如破竹,所到之處無不烽火狼煙,血流成河,吾三教深受殘害,卻是力有未逮,阻擋不了兩大宮的腳步,故而此次厚顏前來,便是希望與貴宗結成聯盟,共抵外敵”
“外敵?”皇甫晴冷笑道:“何爲外敵爾等三教前陣子還對我南天宗趕盡殺絕,兵分兩路大軍入侵,恨不得剷平我南天宗現在被人打的抱頭鼠竄,哭天喊地,用的找我南天宗時便舌燦蓮花,言辭爍爍,不覺得好笑麼?”
“這……”中年男子被皇甫晴如此數落,就算臉皮再厚卻也是一陣青,一陣白。
古聰踏前一步,神色正然地望着皇甫晴,抱拳道:“此番吾等是帶着極大誠意而來,還望晴副宗主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
“哦?”皇甫晴美目一閃,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個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少年,道:“你是?”
古聰拱手言道:“晚輩古聰,家父古紋,乃蠱神教教主。”
皇甫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晴副宗主智計冠天下,素有名氣,想必對聯邦目前的局勢看的相當通透吧?”在入正題前,古聰一個馬屁先拍了過去,不管有沒有用,讓人聽着總覺得舒服。
不過皇甫晴顯然不吃這一套,只是淡然應道:“有話直說。”
古聰正色言道:“狡兔死,走狗烹兩宮野心極大,若然我三教淪陷,那大半個聯邦便落在兩宮手中,南天宗就算再強,單憑一己之力恐也難擋這兩大霸主吧?”
“所以就要我同你們結盟?”皇甫晴灑然一笑,嘲諷道:“我與兩宮近無仇,遠無怨,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尚且說不定,各有算計各有發展,這是其一;其二,我對你們實在沒什麼好感,幾個月前還打的你死我活,眼下卻要結盟?把我南天宗當什麼了其三,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南天宗要結盟爲何一定要找你們,直接找星宮和天宮結盟不就好了?”
古聰目光一冷,避實就虛地答道:“晴副宗主請三思,天宮和星宮隱忍已久,其狼子野心決然不可小覷,與虎謀皮決不是一件痛快事,弄個不好便要惹火上身,若然兩宮要找南天宗結盟,現在早已遣使者過來了,但卻沒有事實證明兩宮的目標,並非只是我三教之地,而是整個聯邦纔是”
望着皇甫晴猶豫沉思的表情,古聰心中一喜,繼續慫恿道:“晴副宗主是聰明人,眼前一切都應以大局爲重,還望放棄成見,攜手共抗外敵,守住聯邦南方的寸土”
皇甫晴默然不語,眼神不停地打着轉,彷彿在思索着什麼,良久,冉冉擡起頭來,看着三人,露出一抹惡魔般的微笑,漫不經心道:“要談結盟也不是不可以,那便要看看你們有多少誠意嘍?”
“誠意?”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頓時苦笑連連。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