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子挑眉想笑,里正也算官嗎?
“王爺什麼樣兒?你經常能見到王爺嗎?聽說樑王……”李兮嚥下了後面的話,樑王這兩個字,在她們桃花鎮,是可以用來賭咒發誓,以及止小孩夜哭的存在。
“聽說樑王什麼?”楊公子對這一句很感興趣。
“沒聽說什麼,在桃花鎮的時候,他們嚇唬小孩子,就說:再哭樑閻王來啦!大家都這麼說,可是卻說不清楚爲什麼要這麼說。”
楊公子失笑,真是個慧黠的小姑娘!
“建元六年,赤燕國正如日中天,舉大軍攻趙,勢如破竹,那時候的樑王還是淄博侯,帶着陸家軍,沿途收攏被打散的趙軍,又從北邊拓撥部借了幾千人,終於擋住了赤燕的攻勢,之後,陸家軍和赤燕軍主力在平遠一帶會戰,一場野戰打了十天十夜,絞殺了赤燕三十萬大軍。”
楊公子語氣輕淡,神情卻傲然睥睨。
平遠之戰那一年他只有十四歲,他要用騎兵野戰一縷縷絞殺赤燕大軍,和父親的意見不合,父親卻放開手,讓他做了那一戰的主帥,他一戰成名。
楊公子想起逝去的父親,心裡一陣酸澀悵然。
“赤燕十五而嫁的律令,就是那一年開始頒行的。三十萬人被殺,赤燕非常需要衆多的孩子出生,特別是男丁。”
李兮愕然中滑過絲奇異的感覺,原來十五而嫁的律令是這麼來的……
楊公子看着她臉上的震驚,莫名的心情大好,一絲絲喜滋滋的小得意從心裡冒出來,她是天才,他也是天才!
“樑王到底長什麼樣?”李兮生出幾分好奇,相由心生,這位冷血絞殺三十萬人,能止小兒夜啼的殺神,肯定長的也象地獄來的羅剎!
楊公子躊躇不定的看着李兮,彷彿在考慮怎麼跟她說。
“樑王府之所以派了許多人來,是因爲中毒的,是樑王府大爺陸儀,樑王府只有嫡親的兄弟兩人。”
“他不是你的兄長嗎?我是說,那你怎麼稱他兄長?”李兮凌亂了,楊公子臉上閃過絲意外,想笑卻又忍了回去,眨了下眼,又眨了下,輕輕咳了一聲,“那個……他是我遠房表兄,表兄也是兄長。”
“原來是這樣啊!那樑王和他哥哥長的象嗎?也那麼粗魯?一張嘴先罵娘?”李兮心裡猛的一鬆,心情如風揚雲飛,連身子都輕盈了,掂着腳尖輕跳了兩下,愉快的問道。
楊公子擡手揉了揉耳垂,連咳了好幾聲,“這個,算是差不多吧,略高一點,略瘦點,好象沒聽他罵過娘,”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脾氣比較大。你想見他?”
“不想!”李兮果斷搖頭,“我膽子小,又是鄉下來的,縮手縮腳,沒見過世面不懂規矩,不敢。”
楊公子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你氣度清雅、舉止有度,頭一次見到你,我還以爲你是謫落人間的仙子……”
“楊公子真會夸人。”李兮自認臉皮厚,可也沒厚到被人當面誇成這樣還能面不改色,何況誇她的又是楊公子,李兮一張臉滾燙,“楊公子難道是做清客門人的?天天夸人誇習慣了?”
楊公子嗆咳了,嗆的生了滿肚皮惡作劇,“還真讓姑娘猜着了,在下確實是在樑王身邊參贊軍務。”
“軍務?那你是軍師?”
“對!”楊公子笑的見牙不見眼,他真是樂壞了,這小丫頭太可愛太有趣了,生生把他歪成了……軍師!嗯,當個軍師也不錯。
“我帶你去見見樑王?”
“不去!”李兮堅定的搖頭。
“你是他哥哥的救命恩人,他見了你必定待以上賓。”楊公子再勸。
李兮笑起來:“就是中了一點兒盅毒,就象風寒發熱一樣,這也算救命?您下次可別再這麼說了,我要臉紅的。”
楊公子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她這是傲慢呢,還是真不知道她能解了這毒,就足以傲視天下?
“到了太原府,不知道姑娘有什麼打算?”楊公子幽深的眼眸裡光影閃動,挑起話題試探。
“想開家醫館,不過……”一提這個,李兮愁眉就皺上了,她在桃花鎮剛開醫館那會兒,一個病人也沒有,好不容易來一個,一看大夫就是她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調頭就走,她挖空心思,費了不知道多少勁兒才把醫館開起來。到了太原府那樣的大城市,要想把醫館口碑做起來,還不知道有多少難處呢,而且,太原府是大城市,肯定高手如林……
“唉!我醫術平平,還不知道醫館能不能開起來。”
楊公子眼裡笑意盪漾,看樣子她真是身懷絕技而不自知!
“姑娘可真是……所謂美而不自知,絕代佳人、天縱奇才,大抵如此。”楊公子慢吞吞道。
“楊公子肯定很得樑王歡心!”李兮樂壞了,這楊公子肯定久經訓練,怎麼肉麻怎麼誇!
她長的是不錯,相當不錯,可離絕代佳人肯定差遠了,絕代佳人微微一笑就能傾城傾國的,可她笑的時候,連劉嬸子家那隻大黃狗都懶得擡眼皮!
“要不,姑娘這醫館,讓我入個股怎麼樣?在下在太原城也算小有臉面,至少能替姑娘吆喝幾聲,壯壯聲勢。”楊公子眼眸裡星光閃動。
“你真要入股?好啊!你想怎麼入?怎麼分成?”李兮大喜過望,他是樑王府幕僚,有他入股,自己這醫館就有了靠山,別的不說,至少不是隨便來個阿貓阿狗都能欺負的了。
“姑娘只管行醫,別的都由在下打理,分成麼……”楊公子看着李兮的臉色,“五五?”
“好!”李兮一口答應,彷彿怕應的稍慢一慢,楊公子就要反悔一樣。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這就讓人去尋找合適的地方,咱們這醫館既開,就要好好的開起來!”楊公子眉梢飛起,看起來比李兮要滿意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