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若是相忘

翠竹綠林,聽山泉之音。碧海藍天,觀天地之色。炎炎沙漠,品星月落日。西域草原,嘗塞北牛羊。北極之寒,賞冰封雪景。南蠻離火,驚造物之奇。

李青雲和葉曉婉兩人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遍賞大千世界美景。這一次遊歷,就是一年,一年中二人更是相信天涯海角,海枯石爛,至死不渝。把這段道三緣本不該有的感情,描述的讓人驚羨。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李青雲更是越愛越認真,越愛越深。最終,二人遊歷多時,李青雲決定帶着葉曉婉回終南山見他師傅,星持道君。

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白雲回望合,青靄(ai)入看無。分野中峰變,陰晴衆壑(he)殊。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終南山玉柱洞,李青雲一進入境內,星持道君便感到了道三緣的愛徒回來了。白潤如玉的臉上露出笑容,掐指算算,這小徒弟下山已經快兩年了。

星持道君看到李青雲牽着葉曉婉的手時,便是一聲怒哼!

“師傅,徒兒自山外歸來,您這兩年可好?”李青雲跪地問安,向着星持道君磕了三個響頭。

“她是誰!?”星持道君開門見山,不留一絲情面:“青雲,爲何閒雜女子,也帶來我終南山。”

“見過道君,小女名葉曉婉。”葉曉婉開口道。

“青雲!我在問你話呢。”星持道君像是沒有聽到葉曉婉說話,雙眼帶着怒意盯着李青雲,問道:“她是誰!?”

“師傅,徒兒塵緣未了,特此來向師傅…..”李青雲跪在地上,低着頭,還要待說。

“夠了!”星持道君一聲怒吼,罵道:“不屑之徒!你可知你乃是天命所定!修仙方可與天地同壽,你怎能擅自動了凡心!”

“師傅,或許天命如此,徒兒與修仙無了緣分。”

“混賬至極!”星持道君的臉氣的通紅,罵道:“罰你到着神塔面壁三個月!”星持道君手中乾坤一晃,李青雲就到了着神塔裡。

“道君,您爲何要生氣?”葉小婉溫潤的眸子直直逼問道:“難道愛一個人也有錯嗎?”

“哼!區區凡人,別在我終南山上擾了清修,去吧。”星持道君手中乾坤一揮,葉曉婉還未有所知覺,就到了終南山下。

李青雲在着神塔,對着四周牆壁發呆。‘自己難道真的不能有愛嗎?爲何修道之人要斷了凡塵呢?明明兩個人在一起是那麼的開心,爲什麼修道之人就從來不去嘗試人世間的真愛呢?既然天地造物,那麼自有男女陰陽。爲何卻要脫離了呢?我李青雲是道三緣之人,可道三緣究竟是什麼,師傅說讓我自己領悟。我真的捨得下曉婉嗎?不,我做不到!爲何我不能愛!我偏偏要愛!我李青雲偏偏不服它道三緣!”

葉曉婉站在終南山下,眼中露出了堅毅的神情。女子之心,總是讓人捉摸不定。她又一步一步的開始徒步登上終南山,開始來的時候,自然有李青雲用輕功帶着,如今徒步登山,也不得不佩服她的這麼堅強。

不知流了多少細汗,也不知自己的腳上起了幾個苞,葉曉婉輕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站在了玉柱洞前。她想要跟星持道君問清楚,也希望星持道君能夠將李青雲放出來。葉曉婉走到洞口,剛邁了一步進去,又已到了終南山下。

她並沒有放棄,而是再一次的朝着終南山頂走去。因爲山路崎嶇,沒有吃過苦頭的葉曉婉此時看上去已經很狼狽了,但你若是看到她的眼睛,你就會發現,她身上受的這山路之苦根本不算什麼。她的眼睛裡,是那麼的堅毅。

再一次到了山頂,葉曉婉已經是氣喘吁吁了。她咬了咬牙,又邁開步子,走向玉柱洞。一樣的結果,一樣的沒有察覺,她一步邁進玉柱洞的時候,一眼看去,還是剛剛的終南山下。

玉柱洞中的星持道君一聲嘆息,凡人只知道自己的感受,根本不管天命。星持道君本以爲自己的手中乾坤會讓葉曉婉知難而退,那麼以後再教導李青雲,把這個愛徒的心帶回修仙這條路上。可是,他卻算錯了人這種生物,一但動了情,就不是手中大乾坤能夠控制的了。神識探出,發現葉曉婉又已在朝着終南山頂進發,星持道君不禁一聲驚奇,坐在洞中看起了雲中子留下的道學,靜等葉曉婉上來。

手中乾坤再次使出,葉曉婉又已到了終南山下。葉曉婉就這樣爬了幾次終南山,最後一次體力不支,暈倒在了山路上。星持道君心生憐意,將葉曉婉救了回來。

葉曉婉醒來後,見星持道君正帶着詢問的眼神看着自己。星持道君開口道:“你爲何一而再的上山來?”

“回道君,因爲小女子想和道君說清楚。”葉曉婉的眼神不變,自己總算可以和李青雲的師傅說上話了。

“說清楚,說什麼?”

“小女想說,人,是有愛的。人生下來就有着感情,道君不要否認。道君之所以生氣,不正是因爲愛着青雲嗎?曉婉也愛着青雲。”

“愛?你知道什麼是愛嗎?”星持道君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問道。

“小女不知,我只知道我離不開青雲,青雲也舍不下我。兩個人在一起,就很開心,很充實。”葉曉婉目光變得溫柔了,似是回憶起了兩人的往事。

“你那是小愛,是個人之愛,是自私之愛,在道里,這就叫做貪念。”星持道君嘆道:“修道之人,爲的是能夠悟道成仙,而修成大愛,大愛無疆,你懂了嗎?”

“小女子不明白。世上有那麼多的修道之人,少個李青雲又算得了什麼?請道君成全。”

“嗨…虐緣啊,小姑娘,你可知道三緣?”星持道君自顧自的說道:“道三緣的人,打降臨的那一刻,就有了修仙的天命。沒有人知道爲什麼,道三緣的人若是修不得仙,就會入魔。魔入心,道三緣的人就會變得嗜殺,從而成爲三界不容之人。我阻止你們,此刻,你懂了嗎?”

葉曉婉頭低了下去,僅僅過了片刻,她就點點頭道:“曉婉明白,多謝道君指點。曉婉明日就下山,消失於人海。”

“嗯,苦了你了孩子。”星持道君點點頭,道:“明日我派一名弟子送你。”

“曉婉還有一事相求,請道君答應。這也是曉婉最後一件請求。”葉曉婉咬了咬嘴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定。

“何事?”

“讓曉婉在見青雲一面,此後,曉婉必定相忘。”葉曉婉的眼中又流出了那不可動搖的堅毅眼神。

“也罷,就讓你們見上最後一面吧。”星持道君說完,轉身離去。

第二日,着神塔,葉曉婉穿着那件青色紗衣,站在了李青雲的面前。她眼神堅定,她知道,自己必須離開李青雲了。

“婉兒。”李青雲見到葉曉婉,緊緊的抱住了她,感受着這兩日的相思之情。

葉曉婉微微一笑,說道:“李青雲,對不起。”

李青雲微微錯愕,雙手搭在葉曉婉的肩上,看着她。

葉曉婉笑了,她溫潤的眸子露出無限溫柔,輕聲道:“當初我說愛你,是騙你的。因爲當時我無所依靠,我不想嫁給趙堡主那個老頭子,對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沒關係的,婉兒,我不介意。”李青雲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出現在他的心裡。

“別傻了,我當初不要你走,是因爲我一個弱女子無所依靠。要你陪我遊歷風景,也只不過是我小時候就想做的事罷了。看到你師傅如此罰你,我心下不忍,纔對你說出真相。對不起,李青雲,你是個好男人,願你早日得道成仙。”葉曉婉的語調輕鬆,眼中笑意不減,看着面前驚慌失措的李青雲。

“不是的,婉兒,不是的。”李青雲眼神慌亂,開口道:“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婉兒,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我愛着你,婉兒。”

“你一個小道士,能做什麼呢?要身份地位你沒有,要金銀富貴你拿不出,我難道以後每日跟着你念道經,超度亡靈度日?真的對不起,也很謝謝你,你好好修你的仙吧。”葉曉婉說完,不做絲毫停留,揮手撥開李青雲搭在肩上的手,轉身朝着着神塔口走去。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一定是師傅說了些什麼,不會的,婉兒不會離開我的。不會的..’李青雲喃喃自語,不知所措,他一聲大吼:“啊!!!!!!不是的!!”

還未踏出塔門的葉曉婉,臉頰上早已掛上了兩行清淚,她咬了咬牙,心中不斷告誡自己,狠心走了出去。

李青雲大吼完後,朝着塔門看去,看着葉曉婉最後的身影走了。他黯然的低頭看向地下,塔門口一滴閃着微弱光芒的淚滴,映在了李青雲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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