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雨,賴倩得東風吹住。海棠正妖嬈處,且留取。悄庭戶,試細聽鶯啼燕語,分明共人愁緒,怕春去。佳樹,翠陰初轉午。重簾未卷,乍睡起,寂寞看風絮。偷彈清淚寄煙波,見江頭故人,爲言憔悴如許。彩箋無數,去卻寒暄,到了渾無定據。斷腸落日千山暮。
重顏從牀上睜開眼睛,看着粉色簾帳透着的晨光,寒意逼近身邊。映畫從外間進來,抱着剛剛烤好的衣服:“公主,可以起來了,聽長宮女說,昨日凌晨,女皇醒來了一次,醒來了就問公主在哪裡。”
重顏起身,由着映畫爲自己穿好衣服:“說了些什麼?”
“這個只有長宮女知道了。”映畫仔細的繫好了釦子“公主一會是否過去看看?”
重顏點頭。
她日日都要過去。
若言現在不被允許過去了,並且重顏要若言就住在自己的寢宮中,不知道爲什麼,重顏總是覺得,若言跟着自己會安全很多,而且必須要遠離女皇身邊。
“若言起了沒有?”
“還沒,一會映書過去叫他,小黑這幾天跟着三皇子在一起呢。”映畫端着水,爲重顏梳洗。
看着這麼多年來一直在自己身邊的映畫,重顏忽然想起:“映畫,你與映書今年分別多大了?”
映畫迷惑的回答:“過了年就已經十六了,怎麼了公主?”
“也是到了該出宮的年紀了,等我爲母親找回瞭解藥,就爲你們兩個尋個可靠的人家,放你們出宮去吧。”重顏嘆了口氣。
如果放她們走,一時間還真難以找到能那樣得心應手的人來。看來有空,還要物色幾個新進宮的不錯的宮女來。
映畫面色緋紅,她早已經想過了,過幾年出宮了,和映書兩個人要一直在一起,生活也好,也可以一起開個酒樓,當年見公主十分喜愛都城裡面那家春風樓。
公主說,人面笑春風,多溫暖。她也希望以後自己也有那麼一個地方,人面桃花,別樣紅豔。
重顏將她臉上的喜色盡收眼底,笑了笑,能離開宮
闈,也是個不錯的生活開始吧。
剛走出冬宮沒兩步,重顏就被人叫住了:“姐姐!”若言撲過來,拉住她的衣服“姐姐我好幾日都沒看見母親了,想的緊,姐姐就讓我去見一見吧!”
若言央求着,小臉紅撲撲的惹人疼愛。
重顏心下一軟,牽起他的小手:“走,那就見一見也好。”
若言笑着,緊緊握住姐姐的三個手指。
兩個人大手拉小手,走到了女皇的寢宮。
月清面色蒼白,眼睛紅腫,自從女皇病倒了,她就再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爲,不肯讓其他人替她照顧女皇。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行。
重顏此刻更加親近這個長宮女了。
月清見冬顏公主和三皇子過來,忙福身,長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重顏輕輕扶起她:“累了就去歇一歇,我陪母親一會,你去眯一覺,起來纔有精力照顧母親。”
月清咬着嘴脣搖搖頭:“月清去給女皇煎藥……”
重顏拉住她:“月清,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去休息,煎藥的事情我會讓映書和映畫去,這兩個人可以放心。”
她放柔了聲音:“我知道你關心母親,但是自己的身子也要緊,若是過幾天母親病好了,可是你卻累垮了身子不能照顧母親,豈不是更麻煩嗎?”
月清突然跪下,聲淚俱下:“四公主!女皇自小沒白心疼您,月清也感激您,您瞧瞧,這麼些日子以來,其他的公主除了三公主,誰來看過女皇一眼!美其名曰說是忙!忙到連自己的母親都不管了嗎!”
映畫驚慌的捂住她的嘴,一臉的恐慌:“月清姐姐,切莫這麼講話,人多口雜,隔牆有耳,若是讓人聽了去,咱們做下人的,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所有人都知道,是讓誰聽了去會不好,但是也無可奈何。
月清啜泣了幾聲,說道:“月清失禮了,胡言亂語,公主切莫當真便是,月清告退了。”說完起身走向了宮女們住的地方。
重顏望着她的身影,就算是心疼,也沒有別的辦法,誰讓這個後宮,此刻沒有一個主事的人呢!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事情以後還是東窗事發了。
重顏拉着若言,進了寢宮,母親一臉病懨懨的樣子,躺在牀上,眼神溫柔,看着自己的一雙兒女:“來了?”
重顏福身:“見過母親。”
若言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撲過去摟住女皇的脖子:“母親,若言都想你了,你是不是和若言一樣想若言啊?”
女皇寵溺的笑笑:“當然是了……”
重顏走過去,坐到一旁,拉下若言的手:“莫要大力,母親身體不好,你再把母親累到,看我不懲罰你。”轉過身又對女皇說:“感覺身體還和以前一樣嗎?”
女皇咳了兩聲,蒼白的面孔幾乎透明的能看到流動的血管一般:“就算是自己生個病,還有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說法,更何況我這是人禍,哪能好的那麼快呢。你們就不用擔心了,我看月清這幾日都累成什麼樣了。”
重顏點頭,將手邊的熱水放到母親嘴邊,小心翼翼的餵了一些進去:“我已經讓月清去休息一會了,大姐二姐太忙,三姐身體又不好,重顏就在這裡侍奉母親,母親不要怪罪纔是。”
女皇合上眼睛,又慢慢睜開:“重顏,我知道這幾個孩子裡,你最有孝心,也委屈你了。”
重顏心頭一緊:“說的哪裡話,我是您女兒,自然要侍奉您,是應該的。”
宮殿裡氤氳着薰香的氣息,若言沒過多久,就乏力,躺在榻上睡着了。重顏找了條毯子蓋在他身上,纔回到母親身旁。
女皇此刻眼睛透着精明,犀利:“說說吧,查到些什麼了?”
重顏面色一凜,吃驚的看着女皇。
女皇溫柔一笑,雖然還在病中,卻讓人如沐春風:“我的女兒,我定然瞭解。”
重顏低下頭:“重顏冒犯了。”
又看了一眼窗邊和門口,纔開口講述這幾天讓駱平打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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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