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在銘心堂呆過的人都知道,有一年皇上曾來銘心堂討論大明局蟹吧連瞥
時年紀尚小的顧炎武都指明參加。那時候大夥熱血飛揚將一些不敢說的話都說了出
來,從滅女真,平內亂一直講到了驅逐韃於。其中有個話題就是說到了錢,說到了
大明的長治久安。皇上相當隱晦的說福建鄭家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遲早需要解決
的。後來朝廷內閣實施的策略也確實如皇上所說的那般,對於福建鄭家都是採取限
制的辦法。因爲自唐朝以後,歷朝歷代對藩鎮都是相當忌憚的,朝廷不會放心一支
私人武裝掌握在地方手上。福建水師名義上是朝廷的水師,但是兵部的政令往往行
使不通屍飛比的將官也拒絕調到福建水師來。可以說,福建水師私底下還是姓鄭的]
之前皇上還可以容忍,但現在女真國已滅,皇上有更多的精力來經營南方的時
候,鄭家就成了朝廷的隱患。在適當的時候,皇上就會解決這個隱患。楊文嶽從京
軍提督調任爲福州總督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近年大明南方沿海大開海貿,百姓
逐漸殷實,民亂的事基本沒有生過。南方海域的海盜也被浙江水師連年出兵,掃
得乾乾淨淨,特別是荷蘭人戰敗後,更加沒有人打大明商隊的主意。從戰略上來
說,福州是不用駐兵的,就算要鎮守南方的駐兵,那麼駐地也應該再往西南一些,
以求能輻射到廣東江西一帶。再者,楊文嶽此番帶來的是換防的遼東軍,光聽到這
三個字就有極大的震懾力。
不過在陳文一他們這裡,事情並不是想象中這般容易。雖然說是要削鄭家的
兵權,可到底怎麼削法誰也沒有底!
“那麼我們的職責只是借這個案子來試探罷了!”陳文一如是說道。
“那咱們什麼時候去總兵府?
陳文一笑道:“不用多久,今兒晚上巡撫熊文燦設宴請客,估計我們能夠見
到我們想見的人!
“子云兄,那熊巡撫”
陳文一搖頭打斷道:“這不至於,怎麼說他也是我大明的官吏,又怎會捨本
逐末偏向鄭家]
陳文一猜測的沒錯,皇上派陳文一跟黃宗羲來福州查案,熊文燦作爲當地巡
撫當然不能不有所表示。他晚上在一家幽靜的酒樓設宴請了陳文一他們,同時也叫
來了手下的布政使、按察使,指揮使作陪,而擔任指揮使的就是福建總兵鄭芝龍
黃宗羲第一次見鄭芝龍,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作爲武將鄭芝龍比他們這些文官要
孔武得多,此時鄭芝龍也穿着尋常衣裳,但舉手投足之間便瞧出他是行伍出身。只
是這些年位列總兵高位,皮膚沒有那麼黝黑了。而陳文一倒跟鄭家有些瓜葛,當年
在揚州鬧出事端,多虧李原吉帶着福建水師趕到,才免去這潑天大禍,其中鄭芝龍
bsp;熊文燦殷勤的爲大家介紹道:“這兩位是奉皇命來我福州的少詹事陳大人跟
巡按黃大人,都是一時俊傑啊]
熊文燦手下的三個大員中只有按察使凌義渠有此熟稱,當年宋獻策跟他去過
蒙古,回來後也就熟識了。宋獻策那貨是仗着皇上思寵,對誰都自來熟。你來我往
的,凌義渠也就跟銘心堂的人認識了,在京師的時候還一起吃過飯。布政使施邦耀
則很早就出京外放,這是第一次見面。介紹到鄭芝龍的時候,鄭芝龍也溫和的回
禮,絲毫沒有因爲他們兩個查鄭家的案子而有過多的偵怒。
“久仰,久仰季滬彼此都客套的寒暄。
“那大家就入席吧!”熊文燦適當的招呼着大家。
熊文燦在朝野內外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團和氣,沒有架子,至於施政的能力則屬
一般。他運氣好碰到鄭家招安,海貿興起,使得他在福建巡撫的位置卜陣做了三
任,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可以做到致休爲止。對於他而言,巡撫的位置已經是他
達到的高點,再往上他也不願去受那個罪,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封疆大吏。
“來,陳大人,黃大人,嚐嚐這附近的特產!”
有了萬金油一般的熊文燦,這鍛酒宴吃的相當的和諧。散席後還彼此客套的道
別,衆人散去後,熊文燦也鬆了口氣
“反正該做的老夫都多做了,你們要怎麼鬧就怎麼鬧,唉,我也不能管
了]
熊文燦可以不管,陳文一他們卻不能不管。即使宴席上相當融洽,但該辦的
事情還是要辦。這不,第二天陳文一跟黃宗羲就去了福建總兵府。讓他們稍微吃驚
的是,他們不僅看到了鄭芝龍,連着鄭芝虎,鄭芝豹,鄭鴻連都在。鄭芝龍跟鄭鴻
連沒有什麼異色,鄭芝虎跟鄭芝豹兩人看到黃宗羲卻是面露怒容,如果不是老大
在,估計他們就大棒子趕黃宗羲出門了。
最後還是陳文一打破冷場笑道:“呵呵,原來幾位將軍都在,當初在揚州的
時候要不是將軍仗義相助,下官還不知怎的下場,今日得緣上門拜訪,也要多些當
年援手之思!”說着對着鄭芝龍他們幾個就是施了一禮。
陳文一如此放低姿態,就算鄭芝虎也不好惡語相向,鄭芝龍使了個眼色,鄭
鴻連忙回禮道:
“陳大人何須客氣,你我同朝爲官理應守望相助!”
果然都是智計過人,接着陳文一的話,鄭鴻遣就加了一個守望相助。暗藏的
意思1
就是,當初我鄭家幫過你,現在你也就還個禮,鄭家的案子就不要再折騰了。
陳文一當然明白,但這事卻不是順水人情,他若做就是踩過界了。
“那自然,如果有人犯林作科威脅到鄭大人,我陳某定不手軟!”陳文一回
應道。
陳文一也是話裡套話,當初是**人作亂鄭家拔刀相助,這話迴應過來說現
在這個案子,還是隱約勸鄭芝龍要站在他這邊。同時也表明了他的態度,援手之思
是私思,這公事還得公辦。
聽到陳文一這麼回答,鄭芝龍面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不過他掩飾的很好,大
家彼此落座後,鄭芝龍問道:
“陳大人到我府上來不知是有什麼事?我是當兵出身也就不弄虛文了,有什
麼我鄭家幫得上手的?
陳文一拱手道:‘鄭大人豪爽豁達,那下官就直說了。之前黃大人在武夷縣
偵破一起案件,跟鄭大人的族中子弟有關。鄭明跟鄭吉三兄弟曾在舊年四月十三日
指使兇徒殺害米家闔族,然後縱火燒屋,致使米家五十二人死於非命!經鄭明與鄭
吉三兄弟互相指證,案情已然清晰,人證物證俱在,案子已經判決後交由刑部復
核]”
鄭芝龍聽了之後長長吐了口氣道:“唉,族中出了這等敗類,真是家門不
幸,本將也是治家無方啊,少不得要向皇上請罪!
“將軍在福州任職,族中家人衆多,一時間管教不到也在情理之中。況且子
孫縈衍良勞不齊,皇上乃聖明之君必不會怪罪將軍!”陳文一又接着道:“案子嶸
本審到這己然結案,但鄭明曾在供詞中聲稱,當初他指使的兇徒是南安鄭家的家
丁!”
陳文一話一共堂中的幾個鄭姓人就變了臉色。
‘這忘思負義的王八蛋丙說]”鄭芝龍還沒有說話,鄭芝虎己經跳起來開罵
了。
陳文一跟黃宗羲卻不接鄭芝虎的話,知道跟武人辯駁是沒完沒了,他們就等
鄭芝(,龍的態度。
“二弟稍安勿躁!”果然鄭芝龍一揮手,鄭芝虎倒沒敢繼續說下去。鄭芝龍
這才轉而對陳文一道:“鄭明是我族人這倒沒錯,只是他一口咬定兇徒是我府中
家丁倒委實難以理解,那鄭明也有可能是臨死前攀咬!”
陳文一點頭道:‘鄭大人說得是,刑部也是怕有所紙漏,這才讓下官攜黃大
人一起來了解。對了,鄭明曾供述那一干兇徒性命,還請大人過目]
說着從懷裡拿出一份名單,鄭鴻連上前接過瞧了兩眼,然後回身遞給鄭芝
龍。鄭芝龍也是象徵性的看了下,這才放到桌面上道:
“有名單就好,只是本將軍府中人多,加上親兵護!的,上頭所列的名字我
都沒有多大印象!那個,老三,你看有沒有印象?,
鄭鴻連也道:“小弟對這些人也沒有印象,不知是否是我鄭府中人!
鄭芝龍點點頭道:“這就是了!
陳文一也不着急,將問題推了過去道:“那依將軍的意思此案該如何是
好?
鄭芝龍想了下,便打着商量的語氣道:“陳大人,你看翻守好不好,鄭明說
那些兇徒是本府中人,本將軍肯定是要徹查的。如果真是我府中之人,本將軍肯定
不會秉公處置。但這也是鄭明那一人的說辭,如果官差貿然進我鄭家搜查,外人倒
真以爲我鄭府有人犯**作科了!
“大人是想自己來查?”
鄭芝龍呵呵一笑道:“鄭家的體面總是要維持的,陳大人是明白人,放心,
本將軍總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陳文一想了下,站起身道:“有了將軍的保證,下官哪有什麼不放心的!此
事就拜託將軍了,下官就此告辭,得空再來拜訪!”
“老二,老三送陳大人出去!陳大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