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法則 真理存於無意之間

第二天,克里斯汀娜只比我晚起了一會,吃過我做的早飯,就拿着把木劍,在洞外的空地上練劍。

我對“大黃”非常的感冒,因此收拾完餐具之後只得無聊的呆在洞內。說實話我真的很佩服那些傳說中的屠龍勇士,這龍就好似我今生的冤家對頭一樣,碰上了它們準準的要倒黴。直到我聽到克里斯汀娜吩咐大黃自己出去覓食,我才賊頭賊腦的出了山洞。

樹林裡早上的空氣芬芳怡人,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等老了就在山林裡闢一塊山田,種種蘑菇,養養野雞。

克里斯汀娜練得不是什麼劍法,只不過是簡單的劈刺和格擋。在這個世界中劍術似乎不講究什麼套路招式,只是強調經驗和力量的運用。僅從這一點上來看,和中國功夫沒法比。

正是因爲如此,我在獵人村寨裡的武力才能排到前幾名,簡單而言,它們走的都是“氣宗”路線,認爲力量決定一切;而我多少有點走“劍宗”路線,講究用詭異的招式克敵制勝。

她練了一會,突然吐氣開聲,猛的一劍向着一旁的山壁劈去,棗紅色的木劍上瞬間泛起一抹藍白色的光輝,轟隆一聲在山壁上砸出一個大坑來。

鬥氣!

這是我生平見到過的第二種鬥氣,第一種當然就是聖廷騎士的那種金黃色的鬥氣了。雖然我不明白二者究竟有什麼分別,但是也能基本瞭解不同的鬥氣,其屬性一定有本質上的差異。

克里斯汀娜似乎對自己的破壞成果不是很滿意,默默的搖了搖頭,再次拿着手中的木劍開始畫圈圈。

她劃得很快,畫幾個圈,就停下來歪頭想一想,然後接着劃。這個架勢我怎麼看着有點眼熟呢?

她只是練了一小會,便沒了耐心,返回山洞取了一卷破舊的羊皮卷出來觀看。

我好奇的將腦袋湊了過去,她也不藏私,將半張羊皮展到我面前,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我只得嘿嘿乾笑着搖了搖頭,走去別的地方。汀娜也不理我,繼續埋頭苦苦思索。

我百無聊賴的在空地上轉了一會,一不留神踢到了克里斯汀娜扔在地上的木劍,就將其順手撿了起來,拉開架勢使了一趟刀法。

木劍雖然不重,確是依照着騎士大劍的尺寸製成的,劍鋒長而劍刃寬,可以單手使用,也可以雙手揮舞。

這一套刀法使將出來,倒也可以說得上是虎虎生風,頗具王霸之氣(王八之氣)。

唉!我真是悶得要死,身旁的叢林殺機四伏,我根本不敢離克里斯汀娜太遠,想練練刀法吧,用劍又實在感覺彆扭。

無聊中的我不知不覺開始學着克里斯汀娜的樣子,用木劍畫圈。

不知爲什麼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種劍術。

一個圈接着一個圈的畫出來,剛開始跟克里斯汀娜一樣快,慢慢的畫累了,也就慢了下來。這才使得我頓然醒悟,這似乎很像是太極劍法嘛。

很抱歉,這種劍法我並不會,但是在部隊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擅長一些武術。我的長項是日本劍道以及柔道。其他戰友也有研究合氣道、泰拳的。而當時我們連指導員卻癡迷於太極拳和太極劍。但他卻不鼓勵我們學習,因爲按照他的說法,太極拳想要用於實戰,沒有個二三十年的功夫是不行的。開玩笑,怎麼上乘武功動不動就要練個一百幾十年?如果戰爭爆發了,一幫四五十歲的老頭子拿着片刀衝鋒?簡直就成了行爲藝術表演。

汀娜爲什麼懂得太極劍?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她好像是完全誤解了太極的真意,一個個圈圈劃出去好像要將敵人絞得粉碎一樣,太着相了。

“太極的真意,在於用意不用力……”我想着指導員的話,很隨意的在空中劃出一個圈,緊接着,當一劍剛收未收之際,腰一扭,就又套出一個圈來。一絲細微的不易察覺的快感涌入了我心裡。

其實我的悟性也是蠻高的,最少我相信我比郭大俠要聰明那麼一點點。

“咦?”克里斯汀娜雙手捧着羊皮卷好奇的看着我,猶疑的問道:“你剛纔不是說你不懂這上面說的嗎?爲什麼你剛纔用這劍法,讓我感覺到了元素波動?”

我收起木劍,撓着頭看着她,慚慚的問道:“什麼是元素波動?”

克里斯汀娜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我,問道:“你連什麼是元素波動都不知道?”說罷,右手雙指在空中一劃,一道藍白色的光芒一閃而逝,接着看向我說:“這就是水元素凝結而成的鬥氣。”

我木頭木腦的看着她,不置可否。

她將手中的羊皮卷展開,說道:“你先看看這個……”我繼續搖頭,不好意思的說:“我不識字。”

“哦,我又給忘了……”克里斯汀娜無奈的聳聳肩,讓我過去坐在她身邊,耐心的說道:“這羊皮卷是個殘本,只有上半部分,是老師在偶然的情況下得到的,老師說,它上面記載的東西很重要,還叮囑我沒事的時候要多看看。”

我點頭表示明白。

克里斯汀娜很滿意我的表現,接着說道:“其實就連老師也不甚明白上面寫的話,但是老師既然說要多看看,多想想,那自然是不會錯的。”

我心想:老師說的話就一定對嗎?

現在我們來總結一下。汀娜的老師似乎是一個比較有本事的人,現在突然有急事外出,臨走時將剛剛得到的一卷自己也看不懂的殘本留給了自己的學生,並且叮囑傻丫頭在沒事的時候多加參悟。

傻丫頭克里斯汀娜似乎從小就跟着自己的老師長大,涉世不深,一片天真浪漫,也不懂得什麼叫藏私,尤其是看我剛纔圈圈畫得好像有些門道,便急於和我分享。

年輕人的心扉本來就很容易向別人敞開。在這廣闊的大山中,能夠說話和探討問題的人只有我一個,因此丫頭她自然而然的凡事想找我商量一下,把我當成了好朋友。

看來我山中隱居、娶妻生子的想法並不是不可實現的……

克里斯汀娜並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麼,開始讀羊皮捲上的文字:

我的名字叫赫克託耳,可能你們並不知道我……(開什麼國際玩笑,雙星武聖赫克託耳誰不知道?反正我是不知道!)

克里斯汀娜看了我一眼,發覺我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欠奉,又疑惑的問道:“你爲什麼不吃驚?看到赫克託耳的親筆手記,你不興奮?”

我應該慚愧嗎?我不覺得有什麼可慚愧的,但是表面文章還是要做一做的,因此我努力憋紅了臉,裝作非常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汀娜又一次狠狠的鄙視我半天,才解釋道:“雙星武聖赫克託耳是萬年前神魔大戰的領軍人物之一,據說也是史上唯一一個魔武雙修,而兩者都取得了巨大成就的天縱奇才。傳說中他鬥氣最早進入聖階,隨後又修習魔法,其魔力也很快達到了皇級,因此得稱號雙星武聖。”

“厄,聖階?皇級?嘿嘿……這個……”我記得老東西梅賽德斯曾經在我的面前自稱“邪皇”,但是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呢?我心裡還是很模糊。

克里斯汀似乎已經習慣了我的無知,又解釋道:“不論是修行鬥氣還是魔法,都會分爲十二個基本階段,一至四階稱之爲初級;五至八階稱之爲中級……”

我***着說道:“那不用說了,九至十二階就是高級啦!”我爲我的聰慧而自豪。

“呸!”克里斯汀娜輕啐了我一口,說道:“不懂就不要瞎說。當修煉到九至十一階的時候,被稱爲大師級。而達到了十二級,就被稱爲皇級,意思是在該領域已經登峰造極了!”

我吐了吐舌頭,心中卻沒有絲毫慚愧。看來老梅頭現在是十二級水平,還挺霸道的啊。又問道:“那聖級代表什麼?”

克里斯汀娜用力捶了我一下,不耐煩的抱怨着:“你能不能不打岔?聽我說完!越過了皇級就是聖級,代表已經達到了超凡入聖的境界。當今的天縱大陸,只有八個人達到了聖級,人稱‘天縱八聖人’。”

我吃了汀娜一記“胭脂拳”,肩膀真的是非常疼痛,這次倒是學得非常乖巧,不再亂插話,雙手抱膝苦着臉坐在她身邊。

“達到了聖級,基本上可以橫行天下了。但是,聖級卻不是最高級。史上有明確記載的,曾經有四人超越了聖級,而達到了神級。不過這都是萬年前的事情了!這四人中,第一人就是雙星武聖赫克託耳的老師,武神阿克留斯。”

她說到這裡復又看了看我,發覺我好像小學生一樣規規矩矩的坐着,繃着一張撲克臉,認真的聽她講述,不禁撲哧一笑,繼續說道:“另外三人,就是參與了萬年前人神魔大戰的神聖教廷的教皇羅馬裡奧一世;魔王阿迪耶;以及冥界之主墮落天使撒丁。”

“你知道神級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境界嗎?傳說武神阿克留斯曾經一拳轟塌了一座大山,一劍劈斷了一片大海。但是,我手裡的這篇赫克託耳的筆記中,卻有另外的說法……”

汀娜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羊皮卷,喃喃的說道:“這篇手記如果真是赫克託耳所寫,那麼根據這裡的記載來看,歷史上還有第五位神級,也許比神級更高……”

接下來是汀娜讀羊皮捲上的文字給我聽,我們從頭開始:

我的名字叫赫克託耳,可能你們並不知道我,但是我想不論是現在還是未來,沒有人能忘記我的老師阿克留斯——世界上最偉大的武神!

老師只有我這一個弟子,他一向對武癡迷,並沒有什麼耐心去教導別人。我自十歲起被老是收留,負責幫他打理生活上的瑣碎事宜,直到我三十歲,他纔開始正式傳授我鬥氣。

老師乃當世第一強者,終生未嘗一敗。然而,他老人家卻整日鬱鬱寡歡,飲酒遊歷,直到有一天,我們遇到了一名隱士,一切似乎都改變了。

那日,我與老師在一海邊斷崖上觀賞日落,忽見一人踏着海浪而來。大陸上的名流高手,我與老師大都認識,但卻不識此人。

老師上前招呼,報出名號,並想和此人切磋。

不想那人聽了老師名號,非但不驚,甚而出言譏笑道:“螻蟻而已……螻蟻而已……”

老師不悅,拔劍欲戰,那人卻始終搖頭不動。老師試着揮劍攻擊,但那人如同鬼魅幻影,傷不得分毫。老師大怒,問:“如何才能放手一搏?”

那人指了指我們剛纔觀賞日落的斷崖,說:“你打贏了那石頭,我就與你比劍。”

老師聽罷,盛怒之下一拳揮出,整座山峰均化爲齏粉。

老師問:“現在可能比劍了嗎?”

那人說:“你沒贏,那石頭也沒輸,爲何又要和我比劍?”

老師飛身抓了一把石屑,說道:“你看這是什麼?”

那人說:“還是石頭!”

老師爆怒,神力所到,一把石屑化成煙塵,問道:“現在呢?”

那人說:“也是石頭,只不過小一點而已……”

老師呆了。

那人看了看老師,又指着身後大海說:“石頭你打不贏,能不能打得贏水呢?”

老師拔劍,一劍劈入海中,海水翻卷,形成一條彷彿無終點的峽谷,海底岩石清晰可見,神力維持下,海水無法倒流,這奇景我料想恆古未有。

但是那人卻始終搖頭不語。老師支持到了第二天日落月升,神力終於將要耗盡,長劍跌落,海水瞬間合攏。

老師頹然於地,沮喪的說道:“我打不贏水。”

那人又說道:“那風呢?你可打得贏風?”

老師默然搖頭。

那人又指指天空,問老師說道:“那上面是無盡的虛無,你可打得贏虛無?”

老師仰頭望天,潸然淚下,我直感覺他老人家已經心灰意冷,不禁想去勸慰幾句。誰知此時那人又開口說道:“現在,你可以跟我比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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