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滄歌是不是歪打正着,剛好被她說準了,安羽然沒有繼續追問她,緩緩的靠回躺椅上,目色溫潤,不像是要生氣的樣子。
少頃,就像對待孩子一樣,安羽然忽然起身摸了摸滄歌的頭,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一臉的寵溺之色:“原來,你都記得。”
靜靜的屹立在原地,滄歌的冰瞳中沒有一絲情緒,安羽然這個反應太反常了……
以安羽然對天籟的瞭解,剛剛幾句提問,就一定能分辨出她到底是真的天籟還是假的天籟。
她還沒有傻到覺得自己胡亂編的一個理由,就能夠騙的住安羽然。
他不說破,許是不想破壞他們之間的關係吧,一旦說破了,他們之間就像失去了冥冥中那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
“天籟,你知不知道,我恨不能馬上能讓身上的傷痊癒,讓自己強大起來。”安羽然一邊喃喃的說着,一邊收拾着地上的茶杯碎片,臉上帶着失落、懊惱的神色。
冷然看着安羽然徒手撿起碎片,然後又在混亂中割傷自己,滄歌始終不發一語,她很清楚安羽然心中的煩憂,很可能並不完全是來自這幾日的臥牀休養
“是不是京兆府裡的公務,不是很順?還是廢太子私軍一心想着舊主,難以駕馭?”一直沉默的滄歌終於開口了,一開口就字字誅心,揭開了安羽然藏在心底的煩憂。
安羽然一臉錯愕,他怎麼也想不到,滄歌能夠一語言中他的處境,眼底都是驚異之色。
隨即又覺得氣餒和頹然,他早就發誓要讓自己強大起來,卻一次次被她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難道他這輩子都註定是草包廢物嗎?
“皇上將點蒼山剿匪的事情交給我去辦,一開始以爲是個極簡單的差事,便沒有過問,交給京兆府的那些官差去辦。哎……”安羽然輕輕的一聲嘆,嘆出了他這幾日終日臥牀不能出府的無奈。
清冷的容顏上閃過一絲自信而冰涼的笑意,那一刻,他被她臉上的冷豔之感所驚豔着。
只聽滄
歌用冰涼的聲音推理道:“想必那個點蒼山地勢一定極爲特殊,匪巢有天然的地勢保護,入口應該是比較狹小的,所以限制了官兵大舉攻入,只能派小股人馬去圍剿,結果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而你受傷臥牀,不能親力親爲,手底下的人又思想又不思辨,剿匪一事便是一直毫無進展,是不是?”
滄歌做了那麼多傭兵頭領,還能不清楚那些佔山爲王的草寇的想法,他們雖然數量不多,但是經常要反抗官府的圍剿。
所選的山寨的位置,不是靠着隱蔽,就是地勢比較奇特,這樣才能生存的比較長久一點。
越聽滄歌說下去,安羽然的眼睛瞪的越大!
安羽然都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眼前這個女子不過就是聽自己提了一句,就像親身經歷了此事一樣,將這一件事的大體情況說的一字不差。
正目瞪口呆之際,滄歌冷不防一腳踹上了安羽然的躺椅,她絲毫沒有任何憐憫傷患之意,一腳就把二十多斤重的躺椅和安羽然一起踢的在地上翻了幾個跟頭。
安羽然身體虛弱,哪裡反抗的了,病怏怏的從地上爬起來,鬱悶道:“我哪裡得罪你了?怎麼突然踢我”
“你知道冰凰是誰的武館嗎?”滄歌嘴角一撇,一臉的笑意,卻恰似寒冰幽冷。
這三伏天的,安羽然都不禁打了個哆嗦,感覺整個人掉進了冰窟裡,他被滄歌一腳踢的有些發懵,也沒細想,脫口回答道:“坊間傳言是個名叫滄歌的公子哥,外貌傾國傾城,不過這都是坊間流言,未必是真……不過這跟你平白無故踢我,好像沒什麼關係吧……”
話說了一半,安羽然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
忽然住口了,他凝視着滄歌,少頃,才一字一頓的驚問道:“難道你就是那個滄歌……公子?”
“恩。”滄歌心中讚歎安羽然聰明,反應夠快的啊!
一雙鳳眸眯成了彎彎的月牙,臉上笑意橫生。
安羽然心裡“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得罪
了滄歌,自己這一腳更是挨的不冤。
他原是憤恨自己重傷未愈,不能親自去點蒼山部署剿匪。而手底下的人又是不爭氣,只懂一味的強攻,而不知道智取,導致京兆府的前去剿匪的人手一直折損,點蒼山上的山寨卻久攻不下。
倘若一開始就張榜懸賞,讓冰凰武館接了這個差事,也就不會徒增這些個煩惱。
“天籟,不如我們聯手吧。”
冷不防從安羽然口中蹦出這樣的話,滄歌的目色微微一變,知道此刻是和安羽然合作的絕佳機會!
她早有和安羽然聯手之意,只是一直想不出理由跟安羽然解釋自己爲什麼要跟他聯手,合謀對付夏侯風漠。
所以,纔沒有主動和安羽然提及聯手的事情。
目光微微的一凜,滄歌的臉上過上一層薄薄的霜,她冷然而笑:“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和你聯手?”
涼涼的風吹過耳畔,樹影婆娑,葉片間漏下的光斑搖曳。
他略微狹長的鳳目輕輕一眯,嘴角的笑意濃濃,疏懶的躺在躺椅上,舒適的搖晃着。
丰神俊朗的臉上光影掠過,恰似遺世獨立的謫仙一般俊朗。
“你見過了拓跋雲逸?”安羽然忽然開口,臉上的笑意猶在,臉上的表情彷彿在這件事情上吃定了滄歌一樣。
滄歌薄薄的脣一抿,目光滄冷的看着他,他這笑容充滿了深意,這宮裡上下都知道她出面見了拓跋雲逸……
他爲何明知故問?
他到底知道些什麼?
想到這裡,滄歌的眸光更是幽寒徹骨,有些秘密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拓跋雲逸讓你取凰月劍,是也不是?”
安羽然的手臂舒服的枕着後腦,一根翠色的玉簪將他的一頭青絲黑髮鬆垮的盤在頭上,此刻青絲從躺椅上滑落下來,差幾寸就要落在地上。
滄歌仍舊沉默着,心中卻彷彿如同狂妃驟雨掠過一般的複雜,他到底是和天籟一起長大的,就連拓跋雲逸見她的目的,都能猜想的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