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的時候李良站在院子裡擡頭看天,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比較適合出外遊玩或着找幾個朋友喝酒聊天,當然也比較適合幹他正在做的事情——在自己家中的小花園內悠閒的散步。開始發黃的草木在秋風之中很是悽美,而一棵紅彤彤的楓樹就顯的格外的醒目了。
楓樹下一身藏青色長衣的李良如閒雲野鶴般的逍遙自在,手中晶瑩剔透的玉簫將陽光化作一團光韻簇擁在周圍。如果沒有思勤小太監像跟屁蟲一樣一步不離的緊跟在身後,變相的提醒着李良該幹活的話,那麼感覺似乎會更好一點。
“李大人!”從天不亮就跟着李良在院子裡開始打轉的思勤,雖然覺得那不知名的樂器吹奏出來的曲子很是動聽,但他還是終於忍不住小聲的問道:“您準備什麼時候起程?”
“起程?”洞簫在手掌心打了個盤旋後李良奇怪的問道:“去那裡?”
思勤仰視着李良道:“出去辦差啊!”
李良笑道:“不急,小公公不覺得在這良辰美景之中開開心心的散步不是更有意思嗎?”
“李大人!”這纔是李良不急,急死太監。思勤已經急得受不了了,來得時候十八皇子可是交待了再交待,叮囑了再叮囑,一定要督促着李良把事情儘快地辦好。“殿下可是將萬歲爺的手諭都給了您了,您可不能辜負了殿下的信任啊。”
“小公公!”李良耐人尋味的笑了笑道:“所謂謀定而後動,沒有一個詳細的計劃就去盲目的辦差,那還不如不去呢。”
思勤高興的道:“您原來是在想這個啊,那您想好了沒?”
“差不多了!”
李良說的是真話,他真的想得差不多了。其實從跑出京城躲避鄭憲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想:‘這老皇帝給他兒子出了兩道難題到底是什麼意思?而勾斐求婚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麼?”分析來分析去,李良得出了一個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的結論,那就是勾斐根本就沒有發動什麼傾國之兵,陳兵在邊境之上所謂的四十萬大軍應該只不過是一個空架子,而皇帝老爺子肯定也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這種大膽假設的依據有兩點,其中一點就是,算算日子的話,勾斐大張旗鼓的向大唐邊境集結軍隊的時間是在秋收之前,可以說這個時候並不時出兵的時機。因爲根據李良知道的情況,勾斐國在糧食上一直都不怎麼寬裕,每年到了夏末秋初田地裡的新糧沒有收穫之前,很多地方的人都只能靠漁獵的收穫爲生。如果真的有那麼多軍隊集結在邊境上,那麼每天所消耗的錢糧對勾斐來說絕對一筆很難承受得起的負擔,就算他們咬緊了牙勒緊了褲腰帶,但把舉國之兵都弄到邊境上就這麼待着難道就是爲了讓他們的王子娶大唐的公主?這成本也太高了點吧!而另一點則是既然建宗老爺子不想將女兒嫁給那個狗屁王子,卻沒有向邊關增兵的意向,這就太不合常理了,如果不是他老人家認爲邊關上的幾萬長駐軍能抵擋的住人家的傾國之兵的話,那麼就是那些軍隊根本就不存在。
綜合這兩天,李良基本上可以斷定,除非大唐和勾斐兩國的君主一起得了失心瘋,不然絕對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面。
不過李良也不敢百分百肯定自己的推斷就一定正確,因爲他手頭的資料實在太少了。也許勾斐通過某種渠道使得糧食寬裕了,也許勾斐就是鐵了心想改良一下皇室的血統,也許建宗老爺子已經偷偷的在調兵遣將了。而這太多的也許卻是消息閉塞的李良無法弄清楚的,他覺得自己就象一個摸象的瞎子一樣僅憑自己的感覺在猜測大象的全貌。
“李大哥!”童天奇一路小跑的跑了進來,“快……快……十四殿下馬上就到了。”
手下沒什麼人可以放心使喚的李良昨天晚上就把童天奇給弄了過來,反正這小子整天沒什麼事情,而且他的特長又是特別愛打聽各種消息,所以李良就把手諭對着童天奇的老子唸了一通,然後就把童天奇臨時給徵用了。
李良問道:“他來幹什麼?”
童天奇道:“你不是讓我到戶部去打聽消息嗎,我剛纔到了戶部和管事的人說了沒兩句話,十四殿下就來了,聽說是你派我去的他就非要過來探訪你,我就只好領着他來了,一起來的還有戶部的尚書大人申鴻逸。”
“十四殿下鄭德?”李良就奇怪了,這個十四殿下和自己又不熟,僅僅就是在成親的那天晃了一面,說實在的,他現在根本就記不清楚鄭德長的什麼樣子。不過上門都是客,一位皇子一位尚書登門拜訪他這個六品小官,絕對是給足了面子了。
李良對童天奇道:“既然戶部尚書都來了,那些和戶部相關的事情我就直接問他就好了,你再去趟兵部,查閱一下最近半年來和勾斐有關的軍報以及三個月來千人以上的兵馬調動記錄。”
童天奇把臉一搭拉叫苦道:“饒了我吧!兵部那些將軍們,我見了那個都要叫聲叔叔伯父的,你讓我去兵部不是難爲我嗎!再有,你說的那些東西,我一個人那裡查的過來啊!”
李良白了他一眼道:“笨死了!我給你的是什麼?那是皇上的手諭,別說是叔伯,就是你親大爺也不敢爲難你!查不過來,你不會找人幫忙啊,京城的三品官員哪個敢不給面子的,你直接把他咔嚓掉。不過也別太過分,嘿嘿!小心沒了手諭後,他們找你麻煩。”
說完後把童天奇丟在花園裡撓頭,李良自己帶着小尾巴思勤往前廳去了。路上就聽到小尾巴很是不忿的說道:“李大人,您怎麼能將皇上的手諭讓其他人用呢?”
“小公公!”正往前走的李良停了下來,面容猙獰的彎着腰對思勤說道:“我知道你的心裡想的是什麼,無非就是想在主子面前多露露臉!我也知道你到我這裡來任務是什麼!我奉勸你一句,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有那麼多的心眼,少說多看纔是你這樣的小太監的生存之道。”
思勤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李良冰冷的言辭和那方佛能看透自己一切隱私的眼神在他的心裡深深地烙下了一個印跡。
不理會被嚇得呆若木雞的小太監,李良轉身繼續走的同時對着空氣做了個鬼臉心道:“雖然嚇唬小孩子是不對的,但沒人說嚇唬小太監是不對的!嗯!現在是打了一巴掌,一會需要再給他個蜜棗。省得他像個小唐僧一樣在邊上一直嘮叨個沒完。”
其實李良之所以想起來要嚇唬一下思勤,除了嫌這個小太監嘮叨外,就是因爲他在生鄭憲的氣。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那個根在鄭憲身旁的什麼護衛不就是他那個皇帝老子派來監視他的嗎!而這個小太監同樣也是鄭憲派來監視自己的!不愧是正宗皇室出品的小人精,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使用正宗的帝王之術了——用人不疑的同時卻要嚴格監控。而打的旗號卻又是冠冕堂皇,是一個保護,一個傳遞消息。
來到正廳對着已經在座的鄭德和申鴻逸長施一禮道:“下官李良見過殿下,見過尚書大人。”
鄭德上前是雙手相攙道:“李大人請起。”
李良是就坡下驢,站起身賓主落座後說道:“殿下和尚書大人親臨下官寒舍,下官不勝榮幸。”
“李大人見外了。”鄭德很是客氣的說道:“前日我曾出京尋訪大人,不想大人已經回來了,失之交臂啊!今日聽說李大人受了弟弟的委託,辦理父皇交付的差事,本人不才監管着戶部和刑部,若是李大人有什麼需要的話,我一定鼎力相助。這不,聽說你派人來戶部打聽情況,我就把申大人給你請來了。”
李良平靜的說道:“殿下厚愛,下官不勝感激。下官是有些事情想向申大人請教。”
親眼見到十四皇子對李良如此客氣,戶部尚書申鴻逸雖然不知道這個李良是何許人也,但也不敢過於怠慢,他客氣而不shi身份的說道:“李大人想知道什麼?老夫一定盡力解答”
李良拱手道:“下官想請教尚書大人,我大唐國庫現今是否充裕?若是開戰的話,錢糧能支持多久?”
“這……。”申鴻逸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回答李良的問題,因爲其中牽扯到大唐的國力的機密。
鄭德雖然很想幫李良,但他也知道申鴻逸的難處,他咳嗽了一聲道:“哦!李大人,你能不能換個問法?”
李良想了想道:“好!下官請問尚書大人,如果我大唐出兵五十萬,不算今年的賦稅的話,國庫中的錢糧軍械能否支持大軍半年作戰的用度,並且不會影響朝局的穩定。”
申鴻逸手捋長髯沉思片刻後說道:“絕對沒有問題。”
李良又道:“那麼請問大人,邊關之上的存糧通常都是多少?最近有沒有特意向邊關調撥糧草?”
“按慣例,兩界關儲藏有可供三萬大軍兩個月用度的糧草,幾個月來並沒有向兩界關加撥糧草!”
李良嘴角一挑道:“尚書大人誤會了,下官問的是我大唐所有的邊關要塞,並不是只問和勾斐交界的兩界關!”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