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那些大佬們都趕走後張春雨問“國爺,你到底想怎麼對付這些土匪啊?”
國強嘿嘿一笑“你說,聽到土匪或者鬍子這兩個字人們會想到什麼?”不等張春雨回答他便繼續說道“十有八九會想到貪婪、殘暴、狡詐這些詞對不對?如果這些人幹出搶劫、綁票之類的事情一定不會有人懷疑的。如果他們搶個銀行、綁個洋人什麼的那可就不是小打小鬧了,你說洋人着不着急,北洋政府要不要管?”
張春雨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那樣的話小日本勾結關外鬍子在關內綁架西洋人,搶西洋人的銀行,這目的可不單純呀。”
張喜雨眼珠一轉“這個光是栽贓還不夠分量。國爺這話說得對,土匪不少人是要錢不要命,咱們想辦法攛掇他們一下說不定他們會自己出頭去幹,就把這事坐實了。”
國強說“具體怎麼作春雨作個計劃,記住安全第一,別玩兒太大了。對了,栽贓的事要等四五天,讓那幫土匪驕縱以後再進行,這樣纔會合理些。”
張春雨剛答應一聲國強的貼身保鏢在外面敲門“國爺,外面有個日本人叫藤本智雄的要見您。”
“藤本智雄?他來幹什麼?”三個人都是一愣。國強說“走,去看看。”
藤本智雄本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見國強出現立刻拜伏於地用生硬的漢語說道“國先生,請您收我作徒弟。”
國強愣了半天才想起來把懂日語的秘書叫來細問藤本智雄才知道自從上次比武之後藤本真正瞭解了中國武術的博大精深十分嚮往,而那些盲目自大慣了的日本人認爲比武失敗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開始對藤本各種非議。藤本被煩的無可奈何決心專心鑽研武學不問世事,於是他請求拜入尚雲翔門下,尚老先生以老邁昏庸爲由拒絕了。其他人當然也不敢招惹這個日本人。藤本思前想後覺得只有國強有可能不會拒絕自己,所以他就巴巴兒地跑來向國強拜師。
國強的情報人員中也有和日本人走得很近的,所以對黑龍會天津道場這個比較重要的人物有些瞭解,知道此人是個專心武學的人沒有什麼政治背景,他拜師學武多半是真心的。可國強不到三十歲,這位藤本已經五十出頭了,讓國強收這麼個徒弟確實有些滑稽。而且因爲對藤本瞭解並不深國強也不敢隨便收這麼個徒弟。
本來國強想立刻拒絕的,可是看到藤本真誠的眼神他又有些不忍。他轉念一想藤本既然是日本武道的高手把他留下切磋武功正可以套出日本武道的底,這可是培訓特工和找到剋制日軍肉搏技術不可多得的機會。至於藤本拜師是不是日本人的陰謀可以看看再說,自己小心提防就是了。於是他拉起藤本來說“藤本先生言重了。既然你喜歡研究武學那我們可以共同研究,拜師就不必了,會折我的壽的。”
藤本聽國強這麼說知道強求也不一定有用便站起來鞠躬道謝,於是從此在國強家的演武廳裡就從來不缺藤本出入的身影。
11月16日海因裡希從德國發來電報說紙張和油墨的事情都有眉目了,不過估計需要兩個月時間才能搞定,所以他將留在德國兩個月,不過他會把他找到的一臺舊的印刷機和從監獄裡弄出來幾個人先發到中國去讓國強接收。國強拿到電報長舒一口氣“好啊,事情有眉目就好。”
就在16日天津衛又爆出大新聞,英國永豐洋行老闆費爾卡被人綁了票,勒索贖金五百萬元。這個永豐洋行當時壟斷豬鬃出口生意,每年出口豬鬃三百多套,每套豬鬃售價平均兩萬四千元,這財力是很雄厚的。英國領事立刻就蹦到了天津警察局要求保證費爾卡安全並儘快破案。
18日經營進出口保險業務的英國保祿洋行老闆保祿斯和經理在從洋行回家的路上被綁走,勒索贖金兩百萬大洋。
19日革命培訓班的第一期學員宋金書化裝成一個日本人奔了謙德莊在剛開張的那家大煙館兒對面的茶館坐下來觀察外面的情況。大煙館兒生意清淡,幾乎沒有人進去。但是門口站着十幾個霸氣外漏的打手毫不在意也不招攬生意,大咧咧的坐在板凳上或靠在樹上吆五喝六。從腰裡鼓鼓囊囊的情形來看這些人身上都帶着傢伙,大庭廣衆之下一點兒也不避諱。
那是,現在就是天津衛的警察也不敢惹他們。開始時他們砸天津黑幫的煙館兒時天津警察局裡的頭頭因爲多少有些股份便想幹涉的,也確實抓了幾個人。可日本人直接插手施壓,說是日本支持中國民衆自發反對毒品的行動,日本領事還親自探望被抓進去的鬍子,搞得警察不得不對抓進去的鬍子好吃好喝好招待。後來警察局的頭頭們也不敢抓這些鬍子了,再加上國強給他們打了招呼,警察也都調去保護那些還在黑幫手裡的大煙館兒。在其他地方警察碰到這些操東北口音的鬍子都繞着走,這下在天津衛只要操關外口音就牛氣的很。
大約9點鐘,一個又高又壯的絡腮鬍子領着幾個崽子從煙館兒裡走出來,習慣性的掃了一眼門前的情況便擡腳走向前面一家茶館。根據情報此人姓白,在關外報號平地雷。盤踞謙德莊的鬍子說是一大股卻是酒井隆臨時糾集起來的,平地雷這一幫的人數在這股人裡佔第二,又很不服氣目前被酒井隆指定爲頭領的人所以和頭領鬧得關係比較緊張,只是爲了日本人給的錢兩人面子上才過得去,但是平地雷也經常在喝茶聽書的時候指桑罵槐。宋金書今天就是衝着這個平地雷來的。
宋金書看到平地雷進了茶館坐下他便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平地雷跟前鞠了一個恭,用生硬的漢語說道“白先生,幸會。我叫平田四五六,請多關照。”
平地雷一看是個日本人連忙讓小崽子讓座。他現在端着日本人的碗怎麼能不尊重人家呢?等宋金書坐下平地雷問“平田先生找我有啥事?”
宋金書微微一笑“我想請白先生幫個忙,當然我不會讓白先生白乾的。不只是我會給白先生報酬,白先生也可以從這件事上直接拿到一大筆錢。這是我付給您的定金,事成之後我會付兩倍的酬金。”說着他取出一個布包從桌子底下遞過去,平地雷用手一顛。是金條。
平地雷忙問“平田先生要我幹什麼?”
宋金書拿出幾張照片推到平地雷面前“這幾個人是花旗銀行的經理和高級幹部,我想請白先生把這些人綁票。只要能多扣押幾天就可以。我想從這些人身上白先生要求70萬大洋的贖金是不成問題的。”
“70萬大洋?”平地雷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但是能從一次次危機中逃脫活到現在平地雷還是有些道行的,他還是不忘盤盤平田的底。“綁洋人這事情可不小啊,可我們兄弟和日本人的朋友,只要酒井先生髮句話什麼錢不錢的無所謂。”
宋金書來之前大家早就估計到平地雷肯定會試探一下,早就想好了說辭。他嘆了口氣“酒井君是軍人,他肩負着上級交給的任務,不然我直接通過酒井君找你們的首領就可以了。實在是我不想讓酒井君爲難。所以還請白先生爲我保密。”然後他話鋒一轉“只是這綁洋人也沒有什麼。白先生應該聽說了這幾天先後有兩個英國人被綁票,這實際上都是和你們一起來天津的人乾的。他們分別被所要五百萬和兩百萬大洋。”
平地雷一聽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贖金要七百萬大洋啊,這是多少錢吶。
他這些天主要在茶館泡着防範天津黑幫的反擊也聽說了這兩起轟動的綁架案,聽宋金書說這兩起案子是和他同來的鬍子作的他還真是不太懷疑。在他看來這些刀尖上舔血的同類到了天津這花花世界急於發財兼職作兩起案子是完全可能的,甚至不順手牽羊就不正常了。“他喵的,原來你們早就幹起來了啊。要不是今天這個小日本點醒我我可就錯過發財的機會了。”他心裡暗罵自己膽小,關心的問題立刻就不一樣了。“那爲什麼那兩個洋人就值七百萬,這好幾個洋人才值70萬啊?”
宋金書認真的回答“那兩個人都是老闆,這幾個最高的職位也只是經理,所以要價當然要低些,這樣才合理。”
平地雷又問“我們兄弟在天津兩眼一抹黑,幹這事不好下手啊。”
宋金書立刻拿出一張地圖“這是他們上下班的路線圖,我讓人帶你們去熟悉情況。我還準備好了一處房子用於關押他們。”
平地雷眼前似乎有一大堆銀元在圍着他轉“好,我就幫平田先生這個忙。”然後他就指了人跟平田去踩點兒。
21號下午平地雷在英租界綁架了花旗銀行的兩個經理和兩個部門負責人。但是平地雷的手下可沒有樑泰的手下那麼訓練有素,在把人帶出租界的時候和英國巡捕發生了交火。雖然他們用猛烈的駁殼槍火力打得印度人擡不起頭來可還是被打死一個打傷一個。打傷的人被英國人捉了去。
打探到確切消息之後張春雨立刻向國強報告,然後問國強“現在讓樑泰和英國人談判吧?”
國強說“好。沒想到這麼順利。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當天晚上英租界工部局就接到線報說可能找到了花旗銀行諸人被藏匿的地方了。立刻美英兩個領事同時出面要求天津警察局出兵支援,然後工部局的探長帶着天津的警察就把平田爲平地雷準備的那座房子給包圍了。當然平地雷也是個狠角色,負隅頑抗,警察們擔心人質的安全也不敢全力進攻。
平地雷的行動至此再也無法保密,酒井隆立馬知道了。一開始他絲毫沒有懷疑平地雷的動機。“馬鹿野狼。支那人都是賤民,一點兒也不堪使用……”酒井隆怒罵了半天。瀨谷大尉戰兢兢的說道“酒井君,現在發怒已經沒有用處了。這些貪婪的支那人只會壞事,我們要想想如何補救纔是。”
酒井隆也立刻恢復了理智
“馬上讓那些關外的支那人全都退出天津,立刻把他們送出關外。這個平地雷的行動是個人行爲,我們一定要和他劃清界限。”
酒井隆不知道他已經掉進國強的圈套裡,現在把那些鬍子們都弄走也於事無補了。
22日在工部局、天津警察局甚至北洋政府都在爲如何解救花旗銀行這幫人頭疼的時候樑泰派人來商量永豐洋行老闆的贖金了。接着23號他又派另一撥人來商量保祿洋行老闆的贖金。從和聯絡人的談判中英國人得到的明確信息是綁匪是從關外來的。
正好24日國強通過幾家報社發表評論把天津近期出現的所有混亂和綁架都指向了關外來的鬍子。正好在這一天憑藉人質與警察對峙了三天的平地雷因爲沒能等來日本人的庇護終於向美國人勒索了50萬大洋和50匹馬企圖帶着人質回關外。可曹錕哪敢讓他輕易的跑掉啊,派了大軍沿途跟隨。北洋政府也在英美法三國的壓力下命令天津警察局整頓治安,嚴查可疑流民。這下天津的警察局可是得了聖旨,雖然知道鬍子們都已經走了可還是折騰得沸沸揚揚,那些黑幫大佬們就得意洋洋的收回了原來的地盤兒。
可這還沒完呢。26日樑泰親自帶幾個人搶了北J的法蘭西銀行,整個過程就像美國的好萊塢大片一樣。樑泰他們走進銀行蒙上臉從皮包裡掏出槍制住安南警衛然後就讓櫃檯上的人往皮包裡裝錢,5分鐘後所有人拿着錢撤離。不過樑泰他們既沒有條件開汽車,當時的北J也沒有適合汽車狂奔的公路,所以樑泰他們只能靠兩條腿鑽小巷了。由於整個行動是經過周密計劃的他們對地形非常熟悉,跑出不遠他們就鑽進一個僻靜的小巷把衣服、槍和錢都扔進一個空置的院子然後分散回到各自的旅店。
當天北J城各門緊閉,全城都在搜查操東北口音的劫匪。樑泰他們也除了樑泰是貨真價實的東北人其他都是河北人、山東人、天津人說話不帶一點兒東北味兒,樑泰也是山東闖關外去的東北,說話仍然是基本純正的山東口音,搶劫時候的東北話是現學來的,他們也就會那麼幾句,所以大夥兒都沒事,反倒是不少東北人吃了無妄之災。不過比起這事給日本人造成的困擾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
當天夜裡阪西利八郎就給在天津忙着擦屁股的酒井隆發報問“北J的銀行搶劫事件是否關外支那土匪所爲?你是否能控制局勢?”
酒井隆那着電報這汗嘩嘩的淌。他剛剛接到情報說由於張作霖封鎖已經封鎖了通往關外的道路,平地雷也無法突破大軍的包圍只得和北洋政府進行談判。百分之百的平地雷會把日本人利用鬍子在天津鬧事的事情給翻出來,日本政府將非常難堪。這個事情可鬧大了,酒井隆知道自己必須負責。於是他把瀨谷大尉找來“瀨谷君,這次利用關外土匪對付支那人是失敗了,我要爲此負責。但是我總懷疑我是中了支那人的圈套。雖然支那黑幫的節節敗退讓我們過於樂觀放鬆了對支那土匪的監視,但是支那土匪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獲得足夠的情報讓他們從容的綁架兩個英國洋行老闆和搶劫法蘭西銀行。這幾個案子應該是另一夥兒人乾的。我不相信這是巧合,如果是有人蓄意和我們作對的話請一定要小心,這些人的行動之隱秘、算計之精準都是需要加意提放的。從各種跡象分析,我認爲國強是第一個應該被懷疑的對象,望你們多加提防。這是我的絕筆,請帶我交給阪西先生。”
瀨谷忙說“酒井君,請不要絕望。英國人、美國人他們還沒有證據指責大日本帝國。”
酒井隆決然的說“我會等待消息。但是因爲天津的警察和黑幫串通一氣,單靠土匪是無法壓制黑幫的,我們當初不得不直接出面支持這些支那土匪,現在已經很難和土匪撇清干係。大日本帝國的名譽會因此受損,所以我只能切腹向天皇謝罪,到時請您爲我介錯。”
瀨谷只好答應“哈衣。萬分榮幸。”
事情的發展果如酒井隆的預想。平地雷爲了保命接受北洋政府招安釋放花旗銀行的肉票並立刻就供出了是日本人僱傭他們綁架花旗銀行的職員的,並且一開始他們來天津也是日本人僱傭的。
日本人的間諜到處都是,阪西利八郎和酒井隆馬上就得到了消息。29日酒井隆在天津切腹自殺,留下阪西利八郎和日本政府焦頭爛額的應付英美法三國政府的質問。12月4日阪西利八郎也因爲酒井隆的事被日本陸軍部申斥。
不過這事情還沒完,樑泰他們假裝成關外的鬍子和英國人談判最後把費爾卡換了相當於310萬大洋的黃金、外幣和銀元劵,保祿斯則換了142萬。這兩筆錢再加上國強從白雲生和其他幾個殺掉的黑幫大佬那裡搜刮來的動產不動產算算也有一千五百多萬大洋了,夠劉宗漢揮霍一氣,也讓國強定下心來等待海因裡希把印僞鈔的物資從歐洲運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