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一)



談判成功劉宗漢並沒有急於回魯山而是又在洛陽呆了幾天拜託郭緒棟秘書長操心開發平頂山煤礦的事情。郭緒棟對平頂山煤礦的事情也很上心,答應只要劉宗漢能找到貸款,北洋政府那邊的關係他可以幫忙疏通。

劉宗漢留在洛陽的幾天裡鐵鬆釋放了田維勤和他手下的軍官,歸還了大部分從田維勤那裡繳獲的武器。不過田維勤的那六門野炮還在陳同宇那裡呢,還要等陳同宇回到根據地再說。而陳同宇也開拔西返,靳雲鶚則讓開道路讓陳同宇過了鐵路。

常得勝也收到張福來的命令讓他把部隊撤出嵩縣。現在常得勝眼看宣撫軍三戰三勝打垮了他的兩個盟友,張福來也幫不上他的忙,生怕宣撫軍來進攻他,只得灰溜溜的撤出嵩縣。

這次因爲一些原來逃離嵩縣的土豪劣紳跟着常得勝回來想奪回家產,結果老百姓除了依靠宣撫軍還自發聯合起來與常得勝對抗,結果造成常得勝的部隊損失不小還寸步難行。最終算是偷雞不成還蝕了把米。

到3月18日陳同宇將田維勤的炮交還,靳雲鶚撤軍。劉宗漢在洛陽向天津發報說明談判經過,讓江天闊把能發的設備都趕緊發來,他又要開始新一輪建設了。江天闊立馬發來一份設備清單告知在兩個月內將有一批採礦設備、一套坩堝鍊鋼設備、一套鑄造設備和水泥廠後續設備都將運到讓劉宗漢做好準備,將與設備一同到的還有一批技術人員和工人。劉宗漢又跑去請郭秘書長爲運輸設備提供方便,郭緒棟也一口應承下來。

這樣劉宗漢才心滿意足的回到魯山,剛進門胖子漢斯就聞訊來蹭飯了。吃飯的時候漢斯.鮑爾說“上校,您這次戰爭中表現出的戰術素養讓我非常欽佩。我從您身上學到了不少新東西,也許這就是東方的戰爭智慧嗎?”

劉宗漢嘿嘿一笑“你好好教那些學員吧。在中國遍地都是戰略家和戰術家,他們以後會讓你更驚訝的。”

漢斯點點頭說“是的,他們已經開始讓我驚訝了。但是他們缺乏文化。”

劉宗漢卻不這麼認爲“文化可以學,他們會努力的。將來他們的成就也一樣會讓你驚訝的。給你一個建議,你在教你的學員的時候也應該多向他們學習,如果將來你還有機會回到德國軍隊任職的話會對你有益的。”

漢斯瞪大了眼睛“什麼?向我的學員學習?可他們在戰術上還很幼稚,更別提戰略了。”

劉宗漢也不解釋“不明白嗎?那就先作,以後你自己會明白的。”

4月20日劉宗漢又去了一趟洛陽,這次是爲了給吳佩孚祝壽,更是因爲江天闊告知他已經與英法美意比五國銀行取得聯繫進行借款談判,這麼大的事情劉宗漢要親自去天津,而在去天津之前劉宗漢要知會吳佩孚一聲。江天闊還提出趁劉宗漢到天津要召開一次黨的全體代表大會。

吳佩孚清廉自守,從不收禮。所以在送什麼禮物的問題上劉宗漢是很費了一番心思,最終劉宗漢挑了一大塊形似山嶽很漂亮的水晶礦石作爲禮物。到洛陽後以劉宗漢的軍階是不一定能見到吳佩孚的,他還是走了郭秘書長的後門才當面送上那塊水晶。吳佩孚還是堅決不收,劉宗漢說這是新開的水晶礦的出產,老百姓念着吳大帥造福一方特地給大帥作個紀念,這樣吳佩孚才把水晶收下。整個祝壽期間吳佩孚除了收了一些對聯、儀帳之類也就收了這一份禮。

劉宗漢又趁着吳佩孚高興向他報告平頂山的水泥廠已經開始出產,其他一些工廠設備也陸續運到,自己就要前往天津確定貸款開發平頂山煤礦的事情。吳佩孚連連誇讚劉宗漢是個作實事的人,並要郭秘書長對平頂山煤礦的開發多行方便。

吳佩孚的生日很是熱鬧,雖然他禁止部下前來祝壽,但各界名流來了不少。梁啓超也來了,他給吳佩孚寫了一副對聯把吳比作關羽、岳飛,吳佩孚很是受用。各路神仙太多吳佩孚也就只和劉宗漢聊了幾句,然後劉宗漢就被一羣社會名流和旅長師長給擠了出來。不過劉宗漢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然後便去拜訪司馬前在洛陽當教官時結交的一些軍校生。幾天事情辦完他才坐上火車奔了天津。

等他在天津下了火車來到比利時租界那座熟悉的別墅門前看門人卻已經不是原來那兩戶人家,而江天闊也不在家,在印書館呢。劉宗漢問明瞭印書館地址讓洋車拉到地方擡頭一看一塊大匾“瞭望印書館”,很是氣派。江天闊辦公室裡有人,見劉宗漢來了忙把人支走然後倆人便一陣擁抱。劉宗漢說:“兩年了,你小子胖了啊。”

江天闊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現在天天趴在書桌上,沒有以前的運動量了。”

劉宗漢看辦公室的櫃子裡放着不少書樣問道“你怎麼想起印書來了?”

江天闊苦笑“現在的大多數年輕人滿腔熱情但是政治上幼稚、學識上半瓶子醋、缺乏獨立思考,這樣的失衡是很危險的。但這不是年輕人的錯,因爲中國還是一個很封閉的環境,他們能接觸到的新思想基本上是那些學術大腕兒們宣傳的。就一條外語修爲就讓大多數年輕人無法閱讀外國經典的原文。這就讓青年們被蒙上了眼睛,外國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導師說什麼就是什麼,即使人家胡說他們也沒法反駁。實際上

對外國文化的解釋權現在完全壟斷在洋人和文人手裡,大多數青年人沒有批判的接觸外國文化機會。這個印書館起名爲瞭望就是要翻譯國外經典讓中國的年輕人都能讀到外國的經典開闊視野,然後才能在一個更高的層次上反思中國的問題。我們第一批確定翻譯的書目除了國富論就是莫泊桑、歐.亨利、傑克.倫敦的小說和十日談,以後那些叫獸們再讚美洋人的人性就讓他們看看這些小說中描寫的洋人的人性。這第一批書除了國富論還沒有完全翻譯完,那些小說都已經出版了,賣得很好。第二批書除了西方啓蒙的經濟和政治經典外要翻譯悲慘世界、霧都孤兒、基督山恩仇記之類大塊頭的名著。等這個印書館創出名氣我準備實施揭畫皮行動。”

劉宗漢問 “揭誰的畫皮?”

江天闊指了指桌子上一本英文書“現在西方特別是英國的歷史研究越來越粉飾西方的歷史,很具有迷惑性。他們以爲自己洗個澡換身衣服就不是強盜了?我就是要揭下他們的畫皮,讓中國人都知道西方人是靠劫掠發家,今天依然是靠掠奪維持他們的紳士風度。要讓每一箇中國年輕人都知道英國的祖先是合法的海盜現在還一直幹着海盜的勾當,美國的國父是滅亡印第安人剝印第安人人皮的急先鋒他的同志都是奴隸主,看那些所謂的紳士再怎麼欺騙中國人。”

劉宗漢說“對,要避免在精神上跪下去就一定要讓青年現有分辨是非的能力。還一定要宣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精神。這纔是中國最寶貴的財富。”劉宗漢說這話的時候掃了一眼一本“莫泊桑短片小說集”的定價吸了一口冷氣“老兄,你這書定價可不低啊。能有多少年輕人買得起?”

江天闊說“你拿的那是精裝本,紙好、裝幀豪華,是給有錢人看的,當然貴。平裝本都是毛邊紙而且印量大,又是按照成本價就便宜了。”

劉宗漢問“翻譯共產黨宣言和資本論了嗎?”

江天闊一愣“還沒有。”

劉宗漢肅然道“我記得歷史上資本論第一卷1930年由上海崑崙書店出版是資本論第一次被翻譯成中文,是由大革命後流亡日本的一個人在日本根據德文版參照日文版翻譯而成的。就像你說的現在大多中國進步青年還只能通過精通外文的導師的口和筆瞭解馬克思的理論,所以儘快把這書翻譯出來很有必要。共產黨宣言雖然已經翻譯出來出版了,但是我認爲譯者是深受五四運動反封建的精神的影響難免有憤青的烙印,在翻譯中使用的一些詞句絕對是驚世駭俗在現在絕對是驚世駭俗的,比如說共妻。實際上在20世紀末和21世紀初正是資本主義兼清教徒的美國通過經濟繁榮和所謂女權運動實現了摧毀家庭和“共妻”,似乎全世界都沒有表示驚訝。所以共產黨宣言說得沒錯但是要以後世的理解加以翻譯才能讓其更能爲中國人接受。比如說一直被蔣介石拿來詆譭赤黨的 “共產共妻”完全可以譯成:‘由於社會物質極大豐富已經沒有以家庭爲單位佔有私有財產的必要,家庭將解體’和‘婦女不再是私有財產,不再被視爲家庭和別人的財產而有追求個人幸福的自由’。這樣中國人接受起來就容易多了。”

江天闊激動地說“那這個工作太難了,要譯者對資本論和宣言有非常深刻的理解,譯出的書肯定會帶有強烈的譯者的色彩還可能會錯誤百出。”

劉宗漢卻很無所謂“或者可以以註釋本的形勢刊印,至少可以提供多一種角度的解讀。至於錯誤不要怕,不是還有別人在翻譯嘛。哪個版本會不帶有譯者色彩的?”

江天闊想了想“你說的也對,我覺得可以試試。不過要達到你的要求要養一些人專門研究理論,會花錢不少。”

劉宗漢嚴肅的說“這錢會花得值的。我們總不能到需要的時候再返回頭來研究吧,那就耽誤事了。現在中國國內研究這個理論的沒錢沒能力聚一幫人作深入研究,有錢有能力的不會來研究,你既然有這個能力看來這活兒只有你來幹了,責無旁貸啊。”

江天闊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你是不是準備以這個理論作爲黨的理論了?”

劉宗漢嘆了口氣“我也一直在迷茫。不過現在我們還有時間,只要打出讓中國獨立富強的大旗就有足夠的號召力,其他的還可以慢慢探討。”

江天闊笑起來“你看咱倆一見面就談工作。都兩年沒見面了,咱們得好好聚聚,別的事情以後再談。”說着就拉着劉宗漢往外走。在走廊裡他們遇到一個漂亮的女學生,江天闊喊住她“曼華,今天老朋友來了,有人來找我的話你看看事情急不急,不急就幫我推掉好了。”

那女學生應了一聲跑開了,但是跑了兩步回眸一望頓生百媚。劉宗漢捅了江天闊一下“那女孩子看你的眼神不一樣啊。老實交代,是不是有情況?”

江天闊誇張的舉起雙手“我坦白的向組織交代,真是沒有的事。這是南開中學的進步學生,來勤工儉學的。你不要過敏好不好?”

劉宗漢摟着江天闊的肩“我倒是不反對你找個女朋友。但是不能向某些叫獸學,不能玩弄女性,也不能學陳獨秀嫖娼。”

江天闊錘了劉宗漢一拳“你說的那是國強。我清白的很。”

劉宗漢和江天闊回到比利時租界的別墅才知道原來的看門人一家因爲忠厚老實而且貼心被國強挖到他辦的收養孤兒的育嬰院去了,一家被江天闊派作地下工作交通站。晚上程飛、王天鵬都趕了回來,就連國強也悄悄溜了來。還是老規矩,幾個兄弟就吵吵着拿大杯子喝酒,可國強只喝了三杯就說什麼也不喝了。劉宗漢就納悶了,這小子今天怎麼長出息了?

江天闊就說這國強啊明天要擺擂臺。

“擺擂臺?怎麼回事?”劉宗漢問。

國強就給劉宗漢細說。原來爲了提高武術體育會的知名度提高中國人的信心國強以武術會的名義發表了一片文章論述中國武術之所以貌似在技擊方面不如日本的原因。其中列出中國武術在與日本的對抗中處於下風是因爲中國在秦漢之後便再少有小國寡民的狀態,戰爭的是以系統的對抗爲主,作戰以軍陣爲主,而軍陣中的搏擊技術是不同於崇尚單打獨鬥的日本武技的。同時大一統的國家提供了更加安定的社會環境,使老百姓不必爲了防身必須具備致他人死命的技術,國家的法律也禁止私鬥抑制了以致人傷殘爲目的的武技的發展。反觀日本直到近代才實現統一,社會的動盪爲廝殺技能的提高提供了溫牀,不過日本人的武技是低層次的,象日本人那樣在戰爭中幾千人亂紛紛的拿刀對砍是中國人看不上眼的。再有日本以國家的力量促進唐手等武技的傳播也是當今中國武術所無法比擬的。所以只能說中國武術和日本武技走向了相反方向,相比之下日本武技追求的是較低的層次。此文一出輿論大譁,鬼子立刻就坐不住了,黑龍會天津道場的新任教頭藤本智雄便跑到武術會下戰書挑戰,國強這才應戰的。雙方約定明天在勸業場擺擂臺,共打五場,贏三場爲勝。

劉宗漢問國強“你有把握打贏嗎?”

國強拍着胸脯“你了就瞧好吧。”

劉宗漢說“好,一定要打出威風來。”他一眼瞥見江天闊在一邊翻白眼就又問了一句“是不是你小子要親自上場啊?”

國強“嘿嘿,那是當然了。”

江天闊罵道“你二啊,還當然了。不知道統帥要坐中軍帳的嗎?你當你是個小卒子?日本人整天處心積慮的想幹掉你纔好呢,你倒送上門去了。”

國強說“雙方只說打五場,不報出場名單的。”

劉宗漢不擔心國強,這小子曾經苦練過截拳道,估計最近吃的太好看着更加結實了,和日本人過招日本人沒防備國強至少不會吃虧。他問國強“你說咱們中國戰陣技術比日本強,可你怎麼解釋對日本的戰爭一次次失敗的問題啊?解釋不了這個問題肯定會被人看成是YY的。”

國強一副我是流氓的表情“放心吧。我把責任全都推給努爾哈赤、康熙乾隆和慈禧了。爲了證明中國是讓清朝這幫蠢材佛爺給搞壞了的我還特意大書特書唐朝和明朝抗日援朝的事情,就按《明朝那些事兒》上寫的,我估計鬼子看到我這麼窩囊他們的祖宗也得急了。你不看報啊?我那兒存着一摞呢,我讓人拿給你。”

劉宗漢笑罵道:“呸,吳大帥這麼牛的人要看天津的報紙也至少是三天前的,你以爲現在是21世紀啊?你寫的文章我用腳後跟都知道也就是寫檢查的水平,值得我費力專門去找報紙嗎?明天我去給你關敵料陣,你可不能丟人。”

國強胸脯一拍“沒問題。爲了保險咱不壓軸,讓我的師兄壓軸出場,那是我師父尚雲翔的得意弟子,明天我讓他給你來個‘掛畫’看看,讓鬼子也見識見識中國武術的博大精深,振奮一下咱民族精神。”

玩笑完了,國強說“我還要去看看我這邊的選手的情況,我那裡的情況最後向你彙報。先給你個驚喜。”然後他從沙發後面拖出一個手提箱推到劉宗漢面前,劉宗漢隨手打開一看是一支衝鋒槍。“斯登式?這麼快就搞出來了?”他脫口而出,這種衝鋒槍的豬頭模樣讓誰都不會搞錯。看着劉宗漢驚訝的表情國強和江天闊相視而笑。

劉宗漢抄起槍仔細查看,覺得這支衝鋒槍的槍管比斯登式稍有延長,口徑是7.63mm的,其他與斯登式基本相同。他三下五除二把槍拆開裡面除了槍管其他部件顯然都是鋼板衝壓、焊接而成,彈簧雖然是比較高檔的種類但在市面上很容易買到。槍身焊接的地方還是新的。

國強介紹道“這是前天剛做成的,參數基本與斯登式一樣,只是加工槍管的機器是舊貨,精度不太好了,爲了提高射程我把槍管加長了3cm。考慮到原來斯登式供彈系統不太可靠的特點我讓德國技師重新設計了一下,一般打四五個彈夾才卡殼一次。”

劉宗漢問“能大批量製造嗎?”

國強滿不在乎“放心吧,沒問題。前幾天姚鬆志在德國一個鋼鐵廠從廢鐵堆裡淘了一批制槍管的機器,用廢鐵的價格買了下來,不過還能用。等把機器運到豫西你就能成批製造了,打完擂臺我陪你去試槍。”

劉宗漢說“嗨,我還把這改進斯登式的任務交給我那邊的人了。看來只能當是讓他們做做練習題了。”

“當作習題也不錯,總能取得點兒經驗嘛。”國強說完帶上禮帽搭上一條白圍巾一副發哥版許文強的德行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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