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半跪着給顧卿穿着衣服,顧卿感到無比的甜——以後再也不用擔心,一覺睡醒的狼狽了吧。
皇帝親暱地問:“卿兒……真的不要?”
顧卿扭捏起來:“隆基,不要耍賴……剛答應我了。”
“好好好。”
既然外面那些八卦的大臣都已經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了,那就乾脆——名正言順的來吧。
過了幾日,顧卿身子好了一些。
皇帝一批批賞賜顧卿各種丫鬟、珠寶首飾、胭脂水粉。
顧卿看了,都不喜歡。畢竟她4042年不差錢。這麼多東西放着好佔地方,又不知道能不能去賣錢……沒轍,有空需要和玄宗談談省錢這件事了。
顧卿把皇帝像發短信一樣頻繁的獎勵聖旨,放起來了。這偌大皇宮,寫情書都用聖旨麼?
這挺費膝蓋的。顧卿扶起來跪在那邊的一堆的丫鬟,感覺好心累。說是免了她的跪接聖旨,但是這堆人怎麼辦?她作爲4042年的人,有點受不了。
皇帝讓大家叫她“娘子”,把最好的待遇都給了她。
這讓很多人,又想巴結,又嫉妒。
但是顧卿總覺得這個像交易:皇帝是又想和她雲雨一番,所以纔有這種恩賜麼?她帥哥還沒看夠啊。
在皇宮裡,各個皇妃都按捺不住了,她們都要開始爭寵的計劃了——該脫的脫,該哭的哭,總之都沒閒着,管他皇帝現在是不是還生龍活虎,是不是真的存在感情呢。
但是這個皇帝完全不按套路來,他照例按着大臣們的要求,該看奏摺的看奏摺,該上朝打卡的上朝打卡,一點沒有要把顧卿接到宮裡的意思。
他知道顧卿單身慣了,對宮中複雜的禮儀怎麼學也學不會,就留着她在道觀呆着吧。
皇帝正忙着給顧卿修建華清宮,一個早在唐初就有的宮殿,依山伴水的,風景甚好,他打算以後用於和顧卿一起遊玩。
武賢妃之前大意了。她沒想到一個小丫頭,居然讓皇帝重新燃起事業心,而且皇帝處處討好她。她暗自聯合其他后妃,開始搞起巫蠱之術。
她做了女道士的小娃娃,算好楊玉環的生辰八字,有事沒事就扎布娃娃玩。
但是顧卿的生日和楊玉環本來就不一樣啊。韋氏纔是楊玉環的那個生日,也不知怎的,武賢妃開始扎布娃娃,韋氏身體就開始不舒服。
王爺當時和韋氏剛有了第二個孩子,看着韋氏各種不舒服,王爺心疼的很,王爺找了各種補藥給韋氏,都沒有用。
王爺認爲是他之前太花心,玩弄各種女子,遭到了報應,遂斷了尋花問柳的毛病,一心守着韋氏,不離開。
高力士看着皇帝每天精神飽滿,也愈發開心,也到處爲皇帝操辦各種重建華清宮的事情。
一日。
高力士和他的妻子呂氏談起了宮中八卦,他嬌妻說道:
“奴家雖然蒙得哥哥照顧,但還是有些遺憾的,要不咱們去領養一個孩子?”
“我早就想要孩子,就怕你不同意呢。近些時候,我看陛下對太真娘子比較照顧,以後太真娘子也許可成爲咱們依靠的大山。咱們收養她的養子——伺兒吧。”
“行倒是行,但是這種事,你有辦法得到陛下應允麼?據說伺兒之前曾預謀刺殺陛下。”
“伺兒畢竟有皇家血脈。陛下要保,誰又敢殺呢?我找機會去找陛下說一聲。我聽說王爺最近和韋氏勾搭在一起了,韋氏最近身子總不好,你們女孩子的事我不懂,你有機會去照顧照顧她?”
“哥哥說什麼都對,哥哥讓我去我就去。”
“我哪捨得姑娘處處照顧我,只不過我馮家大起大落(高力士以前姓馮),姑娘跟了我可能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多爲我出點力,你們女孩的事,我也不好出面。”
“哥哥不必客氣,奴家願意的。”說罷,呂氏爲高力士脫下靴襪,爲他洗腳。
“姑娘,陛下左右不肯把玉環娘子接到宮裡,你說爲什麼呢?”
“名不正言不順,大概陛下在等時機吧。你覺得玉環娘子人怎麼樣?”
“姑娘,莫不要考驗我。我對你是真心的,別的姑娘都比不過你。”
“討厭,我沒說這個,奴家意思是——玉環娘子樣貌如何?對皇帝有真心麼?”
“真心卻有,玉環娘子爲了給陛下祈福,一階階跪拜壽仙娘娘……但是……好像她有點缺心眼,皇帝九五至尊,多少妃子巴結呢,她卻什麼都不求,也不和皇帝親近……”
“這……女子確實是奇女子,不過真心有多種,也許你我無法理解吧。你且多留意宮裡娘娘,娘子莫要被她們欺害了。”
“姑娘說得對,我自當留意。天子所好,正是你我安身立命的地方。”說罷,高力士遂穿了鞋子,換了水,給呂氏洗起腳來。
此日之後,高力士便把如何撮合皇帝和楊玉環,放在了心上。
呂氏也被高力士安排着,去照顧韋氏,但是韋氏的第二個孩子還是沒保住。
王爺還在爲養父守喪,這又失去了兒子……他一度疲憊不堪。
轉眼到了寒冬臘月,這一年,天氣異常的冷——
武賢妃打算演一場苦情戲,在大雪天笨拙地爲皇帝表演了一個舞蹈。皇帝看着舞蹈,想到顧卿那邊該加棉被了,於是派人安頓下武賢妃,就跑去道觀了。武賢妃氣得不打一處來,使勁扎着小娃娃,韋氏愈發難受……
高力士的線人來報力士:
“高大人……武皇妃她……竟然在暗自詛咒太真娘子。”
“當真?”
線人趕緊跪下:
“這種誣陷皇妃的事,小人怎麼敢說假啊。”
“你且起來,我來安排。不要暴露身份。"
“是。”那人嚇得不輕,爬了起來,又回去盯着武賢妃了。
韋氏這幾日也正在道觀陪着顧卿吃暖鍋——也就是火鍋。
顧卿覺得吃火鍋就要熱鬧,也就招呼了呂氏、王爺韋氏、丫鬟們一起吃。
大雪蕭瑟,道觀顯得格外——暖和。
皇帝坐着轎子,帶着暖被,一路趕過來。
衆人吃的正歡的時候,聽到有人傳:“皇帝駕到。”
顧卿傻眼了。
沒多餘的碗筷給皇帝啊。
衆人稀里嘩啦給皇帝行禮,顧卿也躲在人羣裡施禮。
皇帝找了半天,終於從離火鍋最近的地方,找到顧卿了。他也不管大家怎麼看,順勢坐了過去,然後抱起顧卿到自己腿上。
“都起來吧,吃暖鍋也不叫朕。”
衆人不敢動……誰敢和皇帝一個鍋裡吃火鍋啊。
“無礙無礙,你們去把被子給娘子鋪好,大家一起吃。”
“碗筷不夠……”顧卿羞澀的說。
“無礙,我用你的。”說罷,皇帝也不客氣,就拿起顧卿的碗吃了起來。
顧卿只好招呼大家,過來一起吃。衆人這纔敢——圍着火鍋坐了起來。
眼尖的人趕緊去道觀又去找鍋子,支了新架子,加了食材、碗筷,也請道觀的人、隨皇帝來的人都一起吃。
伺兒今天當差做暗衛,也忍不住過來湊熱鬧。
一羣人其樂融融。
因爲這次皇帝出門急,把高力士丟下了,高力士趕緊安排線人記住了武賢妃藏娃娃的地方,並泄露這件事給和武賢妃有點摩擦的柳婕妤,高力士知道柳氏一定會想辦法當着皇帝的面,揭發武賢妃的。
安排好這些之後,高力士趕緊帶着皇帝常穿的厚衣服,給玉環、呂氏、王妃準備的厚衣服,跑過去找皇帝了。
大雪越下越大,人踩下去,要印下去很大的腳印。
皇帝這邊,拿着顧卿的碗,吃起來特別開心,也雜七雜八和大家閒聊。王爺看着皇帝心情好,就把韋氏病的情況,和皇帝說了。
皇帝心裡突然一驚,莫不是有人想害顧卿,連累了韋氏。猜是猜得,皇帝也不敢說出來,怕王爺心裡悶。皇帝只是臉色變得十分不好。
“陛下不要這樣嘛。”顧卿看着皇帝臉色不好,用手去拉平皇帝的眉毛,又捏了捏皇帝的臉。“你都說了,沒有你辦不下的事,韋氏這奇怪的毛病,您一定能搞定的,不要不開心,不要發脾氣。”
呂氏看着顧卿,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調戲皇帝,還是出於孩子本性。笑了笑。
韋氏有些嫉妒玉環,心想如果沒有穿越這事,也許自己也可以……但是心想,她畢竟放不下那個年輕、野性的王爺,於是也放棄了這個想法。
“是,韋氏,不要怕,朕會處理好的。改天,讓御醫給你診治診治。”
御醫是專門服務皇帝的,韋氏聽了非常激動。
“謝陛下。”
皇帝也不看她,繼續看着顧卿。
“朕不開心,你也會不開心麼?”
“當……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不開心,大家都會不開心吧。”
大家聽着顧卿小孩子氣的話,都笑了。
“陛下開心,我們纔開心。”大家有說有笑的。
高力士終於到了。
“陛下,大衣,您忘了帶大衣了。”
一路上高力士都沒帶隨從,就自己着急跑來了。剛纔他還小心翼翼走着,怕摔倒。這下他一直着急,摔倒在那了。
呂氏見狀,也着急,她趕緊跑出去迎接,她先拿起衣服,掛了起來,才把高力士扶起來。
畢竟貴人們的衣服重要,高力士着涼了,她回去可以陪他泡澡。
“你又這麼匆忙……長點心吧哥哥。”
“高先生來了麼?快請進吃暖鍋。”皇帝一開心,叫起孩童時對高力士的稱呼。
高力士抖了抖身上雪,怕髒了裡面。這才進來,撲通跪下:
“陛下折煞老奴了!”
“快請起。武賢妃那邊還好麼?……”
高力士一聽,不敢言語。
顧卿也不吃醋。“皇帝那邊又妻妾如羣,來我這躲着麼?”
高力士不敢欺瞞,於是半跪下去,在皇帝耳邊耳語幾句。
皇帝又怒了,他抱着顧卿不敢發火。他輕輕放下顧卿碗筷:“大膽!”
其他人愣住不敢動。
顧卿又去揉他的眉毛。
“沒事,大家繼續吃。”皇帝卻再也沒拿起碗筷。
大家看不對勁,趕緊四下散了……去別的地方吃了。
一會,屋子裡只剩下高力士夫婦,皇帝和顧卿。高力士給王爺、韋氏披上大衣,送他們走了。
“真有此事?”
“這種誣陷皇妃的事,老奴怎麼敢說假啊。”高力士也學着剛纔那人,跪了下去。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皇帝像做賊心虛的樣子,往外面看了看。
“他們走了?”
“嗯,王爺、韋氏走了。”
只有皇帝和顧卿懂得其中利害,韋氏是真楊玉環穿越,韋氏疼痛是替顧卿疼。
皇帝有些心虛,也不敢和顧卿說,怕她自責。
呂氏見高力士如此小心翼翼,知道事情不妙。她知道這時候只有楊玉環能幫他們,楊玉環此時到底有沒有對皇帝真心不重要,皇帝對她有心。
呂氏拉着顧卿走去一旁,對她又跪又拜,說了好些什麼嫁給高力士,沒法享受男女魚水之歡等。她讓顧卿去侍寢。
顧卿極其不舒服——皇帝都從未勉強過她。
但是她見高力士和韋氏的確爲難……於是……
她冒着被罵的風險,又回到皇帝旁邊,對他耳語幾句。然後羞澀的低下頭。
皇帝覺得奇怪……但還是先遣散了高力士,讓他先不要聲張,並讓他先把暖鍋撤下去。今晚都先在道觀住下來。
高力士大氣不敢出一聲,照吩咐去做了。
“你知道,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麼?”
“陛下,不可以麼?”
“今晚外面很冷,就不必了吧。”
“我看這天氣,要冷幾天呢……那啥時候?"
“卿卿如此急不可耐?”
“也不是,能陪着你就好。”
皇帝看着嬌羞的顧卿,心裡說不出的歡喜,遂抱着她,來到牀上。皇帝爲她鋪了好幾層的暖被,然後躺在她旁邊睡着了。
今晚,也不是不可以讓顧卿侍寢,不過,外面太冷了,他怕顧卿凍着。
而且他也不願意,顧卿是爲了幫別人或者爲了什麼目的才……
他需要的是,那種情不自禁、完全投入、會吃醋、會憐惜的那種……
高力士和呂氏也不知道是不是撮合成功了,但是他們也在附近的一個屋子裡——纏綿起來。
外面,大雪紛飛,不知道這個冬天會有多冷。
但是,身邊人還在,就足夠暖了。
韋氏被巫蠱術折磨得十分難受,王爺心急得上躥下跳。
清早。皇帝親吻了顧卿額頭,然後叫上高力士,回去找武賢妃算賬去了。
柳婕妤正跪在大雪中,守在皇帝必經的路上——她準備拿着鐵證,搬倒武賢妃。
皇帝坐着轎子,沒看到柳婕妤樣貌,只是隨口說了一句:
“來人!去搜查武賢妃寢室……帶柳婕妤來我書房。”
四下大家忙作一團。
武賢妃、柳婕妤跪在皇帝書案前,互相撕扯起來。皇帝還沒睡醒,心想着顧卿是不是睡醒了。
“好一個賢妃,竟然大行巫蠱之術。”
“呵呵,你也不咋地吧?上次是你故意毀壞了楊玉環的舞裙。”
“一個小丫頭而已,竟然敢爬上龍牀?”
“陛下……我冤枉啊,我沒動過那個裙子……”
“陛下,我線人和我說過,那晚柳婕妤爲了陷害楊玉環,破壞了她的舞裙……”
“一個小姑娘,舞藝不精而已,怎麼能怪我?”
“那你巫蠱之術不也是嫉妒她?”
“陛下,我只是聽說……這個……我沒惡意……”
……
“都給我閉嘴!朕知道你們嫉妒,但是朕也沒打算接她回來啊!你們一個個都是朕寵幸過的愛妃。能消停一下麼?”
“陛下,那您不打算?”二人異口同聲。
“你們都是做母親的人了。朕以家業爲重,不願處罰你們。但是,你們敢傷害卿兒,玉環,朕決不輕饒。”
“陛下……那是個妖孽啊!”
“她舉目無親,未曾要求過朕;她色藝俱佳,未曾誘惑過朕。她從千年之後尋朕而來,爲朕祈福,不惜折減自己壽命;她一視同仁,對所有人都很好,卻不會保護好自己……朕有什麼理由辜負她?”
“陛下,國業爲重,太子之位不能再……”
“朕不會再立皇后,太子擇賢而立。朕也不會讓她承受生孩子的痛苦……”
二人啞口無言。
“罷了罷了,你們的胡鬧朕都知道了。往後不可再犯,罰減俸祿,靜思己過,你們都退下吧!”
二人都知道,以她們妒忌所做出的行爲,這處罰算輕的。也不好再說什麼,都退了下去。
那一年的雪,下了很大很大。雨木冰,數日不解。百姓也一度在食、住方面受盡折磨。
皇帝記起來,顧卿那會對他耳語:“陛下給我的賞賜過多了,可否換成銀兩,分給需要的人?”
皇帝遂安排省吃儉用,用棉被換了賜給顧卿的一些財寶、首飾,發給百姓。
並下令減少賦稅、奢靡之風。
但是這些舉動,還是對農作物損傷導致的饑荒、大雪暴雨造成的房屋損傷、瘟疫和鼠患,沒起到太大作用。畢竟,一個皇帝的力量還是太小了。
他好想睡在顧卿溫柔鄉里,再也不管這些,但是他也知道,顧卿所愛的,不僅是他,還有更多的人。
他有必要,承擔起當皇帝的責任,無論,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