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皇宮沒有樹枝的遮掩顯得光禿禿而又頹廢之極。
禮晨宮今日特別的安靜,無人把守顯得神秘詭異,金胤晨今日上朝後就再沒有回來過。
兩人幾日的相處,已經顯得默契十足,互不相束,又彼此把彼此放在了心裡。
牟梓汐覺得很奇怪,那麼的愛季元澤又怎麼會讓另一個人住在自己心裡呢。
今日,牟梓汐一改往日的頹廢,披着一件黑色的單薄披風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雙手放在窗臺上把頭搭在上面,眼神迷離地看着窗外,光禿禿的一片其實換並沒有什麼好看。
屋內的暖爐散發出暖人心境的熱氣,而屋外卻只是寒風凜冽,吹得乾枯的樹丫不停“簌簌”作響。
被凍紅的小臉看不出一絲的難受,似乎她很欣賞這樣的美景。
“要是再下點雪就好了。”她趴在窗臺上對着窗外喃喃自語。
突然一陣詭異的冷風撲面而來,牟梓汐下意識的往後一退,伸手正欲把窗戶關上,可是一隻素手卻硬生生地把它拽斷了,表達着她心裡有多麼的氣憤。
來人躍窗而入,利索地落在了牟梓汐的身後。
冰冷的氣質讓這溫暖的內殿瞬間冷了下來,充滿了冷意。
“我是來救你出去的。”來人冷漠地說道。
牟梓汐看了她一眼道:“林夏,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走吧。”
她冷淡的語氣讓林夏更加的氣惱,她不由抓上了她的手腕道:“你到底是有心無心?你到底是甘願被他軟禁在這裡還是他真的把你軟禁了?”
牟梓汐皺着眉掙脫了她的手掌,披在肩上的披風滑落在了地上。
她壓着怒氣道:“我再說一遍,快離開這裡。你以爲你這麼好進來,就一定能輕輕鬆鬆的出去嗎。你也不用腦子想想。”
林夏死死地盯着牟梓汐道:“我問你,你真的放下主子了,你真的要做這大漠的皇后?”
牟梓汐歪嘴笑道:“你明明是知道內情的人,你覺得我還能坦然的回去嗎?你說我無心?”
“我無心的話,又怎麼會愛上他?”
“我無心的話,又怎麼會得知真相後不殺了他?”
“我無心的話,又怎麼會千里迢迢爲他尋藥引?”
“林夏,回去吧,我以後要過什麼樣的生活,要與什麼樣的人在一起都不再與你們有關。如今的我,無心。”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把你帶出去。”她再次想要抓住的牟梓汐的手,可是卻反被人抓住了手腕。
來人是誰?
當然是金胤晨。
他笑看着林夏道:“想要救她嗎?她是你的誰?你爲什麼要救她?”
林夏一震側頭看着他,桀驁的表情帶着玩世不恭,一襲的黑衣更讓人覺得壓抑無比。雖在笑,可是笑容裡全是冷意。
牟梓汐無奈走近拉開了兩人的手對金胤晨道:“放她走吧。她不會害我,也不會危害到你。”
金胤晨見牟梓汐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外衣,披風也掉在地上,不由蹲下身子 把披風撿了起來,披在了她的身上,攏了攏道:“這大冷天的,怎麼穿這麼少。”
林夏站在那一動不動,在她看來兩人雖不親暱但是卻覺得是那麼的自然,比起自己家的主子對牟梓汐做的事,看起來舒服多了。
她突然覺得這眼前的人兒本就應該是一對吧。
“放她走。”牟梓汐再次開口道。
金胤晨幫她把耳邊的碎髮捋在耳後,後轉身看着林夏道:“是你自作主張要來救她呢,還是季元澤喊你來救她的呢?”
“如果是你自己,那這一次我放了你,下一次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如果是他,我也會放了你,回去給你們主子帶句話。千軍萬馬和尊貴的皇后之位我也都有。我期待他的兵臨城下。”他說完,牽着牟梓汐就往殿外走。
牟梓汐回頭道:“林夏,回去吧,別讓任何人擔心你,特別是你的姐姐。”
林夏垂下了眼簾一個箭步就上前來抓住了牟梓汐的另一隻手腕道:“跟我回去。說清楚。”
她不要錯過,她不要他的主子錯過了眼前的這個女子。
金胤晨惱怒,揮掌就往林夏的胸口襲去,牟梓汐一驚,往後一退,擋在了林夏的身前,那一掌竟硬生生地在她胸前一釐米處停了下來,只是掌氣還是打中了牟梓汐。
“我放過你一次,並不代表我會放你第二次。”金胤晨一把把牟梓汐抱在了懷裡大步的走了出去。
林夏大吼道:“牟梓汐你要是不要他了,就請你徹底的傷害他,免得他惦記着你。誰都不會好過的。”
牟梓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
頭頂上金胤晨冷笑道:“這女人還真是執着,莫不是她自己也喜歡季元澤吧。”
“悔不當初,真該那晚把你劫走纔好。”
牟梓汐微微動眉,閉眼養傷。
時光在這個時候突然變得溫柔起來,冷冽的風都不再刮臉了,沒有溫度的日光都暖和了起來。
漸漸地牟梓汐竟躺在他的懷裡睡着了。
再次睜開眼時,牟梓汐躺在一方mei人榻上,優質的睡墊讓人覺得溫暖,暖爐裡的熱氣悠悠發散而出。香爐裡點着君子蘭飄出幽幽暗香,沁人心脾。
她動了動眼珠觀察着四周不由一蹙眉——這裡不是禮晨宮,會是哪呢?
有人推門而進,聽腳步聲不下兩人。
牟梓汐精神一緊,撐起了身子往外看去。
來人們見她醒了,含着笑臉掀開了輕紗的帷幕盈盈走進來道:“娘娘醒了,晚宴要開始了,還請娘娘準備準備吧。”
“娘娘?你們在叫誰娘娘?”牟梓汐問道。
“你呀,皇上已經宣佈了,你現在是大漠的皇后娘娘。”婢女含笑道。
牟梓汐冷着臉又道:“今晚有什麼晚宴?”
“奴婢這就不知道了,皇上只讓我們伺候娘娘更衣。”婢女低着頭回答道。
牟梓汐往她身後一看,只見婢女們手捧一件水紅色的羅裙,上面用金絲繡着鳳凰牡丹,衣服被剪裁得非常流利,流光溢彩。羅裙上還鑲着大顆的珍珠與玉佩。
而再往後看,火紅的狐狸大氅豔得讓人覺得刺眼。
牟梓汐站起了身子問道:“必須穿這衣服嗎?”
婢女想了想重重點頭。
牟梓汐一舒眉又道:“好了,我明白了,你們把衣服放下吧,我會穿的。”
“可是……皇上讓我們一定要看着娘娘穿上了這衣服才能走,不然我們小命不保。”婢女又彎下了幾分腰。
牟梓汐垮了垮肩膀道:“好吧,穿上吧。”
她兩手一伸任由這些婢女爲她打扮。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天都開始暗沉了下來,終於牟梓汐再閉了一千多次眼,打了一個哈欠後睜開了眼。
婢女們低頭哈腰道:“一切準備妥當,奴婢們先退下了。”
牟梓汐點了點頭,看着她們退下後,立馬垮下了臉道:“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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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黑影從房樑上落了下來抱拳道:“主子。”
一個包袱就放在了牟梓汐的身前,她打開包袱把裡面的衣服取了出來,看了看道:“想不到鳴青的欣賞水平還不錯嘛。”
碧藍的羅裙少了水紅的妖豔,多了一份淡然,如遠處高山下的湖泊清涼寧靜。
鳴青再次隱入了黑暗中,牟梓汐換好衣服,把臉上厚厚濃豔的妝容也修了修,靜靜地等着來人的迎接。
半晌,門外就傳來了侍衛恭敬的聲音:“娘娘,皇上讓我們送你去坤壽宮。
牟梓汐一挑眉,拿起雪白的大氅披上身就打開了門。
侍衛們低着頭根本就不敢看她一眼,她也不管他們,一躥就躥進了轎子裡。
侍衛們擡着轎子穩穩地往坤壽宮走去。
絲竹聲越來越近,讓牟梓汐微微捂住了耳朵,她不愛這樣的場合,除了假惺惺地笑容,還有那些殷勤的話之外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金胤晨似乎很懂她,他知道她今日一定會來赴宴。
爲什麼呢?
因爲牟梓汐也很想知道他到底邀請了誰,才如此的大費周章。
轎子穩穩地停在了坤壽宮前,雖是初冬,這裡卻顯得一派的熱鬧甚至還帶着喧譁。
牟梓汐躬腰跨出了轎子,望了望坤壽宮三個大字,深吸了一口氣,提步往臺階走去。
所經之處,侍衛婢女們都紛紛俯身請安。
牟梓汐突然有一絲的慌張,在元國的東宮內,她從來都沒有真正得到過尊重,有人陷害有人嫌。可是這裡,她卻從這些人的眼裡看到了絲絲的畏懼與尊重,似乎她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
宮殿內橙黃的暖燭把殿門外的一方地照得通亮,她就站在那停住了腳。
而殿內,金胤晨含笑道:“汐兒來了,怎麼不進來?”他說着就往殿外走,牽過了她那微涼的手。
他湊近她耳畔低聲道:“這衣服不錯。”
牟梓汐面無表情的由着他牽着自己進入了坤壽宮。
大殿不算大,只放了一張偌大的圓桌,圓桌旁站着三個人分別是顧晨,扎西澈還有……麟王。
扎西澈率先看見了牟梓汐,身子一僵低聲對着顧晨道:“這姑娘長得倒和顧青有些像。”
顧晨暗自悻悻一笑不說話。
而麟王就這樣目光灼灼地看着牟梓汐,雪狐皮做的大氅顯得有些寬大包裹着她瘦弱的身姿,又似乎是她太過瘦小了,所以大氅才顯得寬大。
大氅露出碧藍的絲綢羅裙襯托得她如天外飛來的仙子,脫俗而又悠遠,太遠了根本就觸摸不着。
他早就知道她不會在那次暗殺中喪生,只是沒想到她竟做了大漠皇帝的皇后。
牟梓汐稍一擡頭就對上了麟王那直勾勾地眼神,不由頓了頓腳——原來如此。
金胤晨看在眼裡隨後笑道:“王爺,這位是朕的皇后,牟梓汐。”
麟王回過了神一舒眉道:“君意參加皇后娘娘。”
牟梓汐掃了一眼他,掙脫了金胤晨的手掌,自顧自的坐在圓桌前,吃起菜來。玉釀握在手裡一飲而盡。
扎西澈有些惱怒,悻悻道:“皇后娘娘,這皇上都還沒有動筷子呢,你這恐
怕不合禮數吧。”
牟梓汐正吃着甘甜的蔬菜,擡頭看了看扎西澈,把菜吞進肚子裡後道:“我說扎西兄,這皇上都沒說話呢,你還能爲他打抱不平了。”
扎西澈又是一震——扎西兄?誰跟她是兄弟呀。還有,她怎麼這麼對皇上不禮貌呢。
顧晨拉了拉扎西澈的衣袖道:“有客人,別這麼不給面子。”
扎西澈微微垂下了眼簾。聽聞皇上休了元國派來和親的皇后,他本就吃驚,如今又另立一位皇后,他只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陰謀詭計。
金胤晨笑道:“麟王能來,朕大感意外,還請快快入坐。”
麟王作揖道:“皇上客氣了。”
衆人坐下就開始了宴會上應有的那一套,恭維一下皇上有多能幹呀,讚美一下皇后有多漂亮之類的。
牟梓汐並不給金胤晨面子,讓她裝淑女,她偏不。
她端起酒杯對着扎西澈道:“來扎西兄,我敬你,感謝你一路上對我的照顧。”
她率先仰頭喝了個精光。
扎西澈如丈二摸不着頭髮般看着顧晨。
顧晨輕嘆了一口氣,低聲道:“這皇后娘娘就是顧青,狀元爺。”
“什麼?”扎西澈激動得差點站了起來。
金胤晨用餘光掃了他一眼繼續與麟王攀談。
扎西澈尷尬地看着牟梓汐不知如何是好。
牟梓汐也不理他,對着金胤晨道:“你怎麼不和齊國的太子合作呀,非要和他合作。”
她白了麟王一眼,放下筷子就離開了殿內。
金胤晨平靜的看着她的背影,而麟王嘴角則是一抽。
顧晨見這殿內的氣氛不尋常,便拽着扎西澈起身道:“皇上,王爺我們兄弟兩人還有要事要處理,這就告辭了。”
金胤晨點了點頭,他們便灰溜溜的溜走了。
“沒想到,她竟成了你的皇后。”
“沒想到,你安排的那次暗殺,還是讓她逃過了一劫。”
“皇上是要謝我嗎?”麟王握着酒杯朝金胤晨一敬。
金胤晨朗朗一笑道:“那朕還真是要謝謝王爺你了。”
兩人都仰頭喝光了杯裡的酒。
金胤晨又道:“對於王爺說的事,朕會考慮的,不過,朕會尊重她的意見,如果她支持太子,朕想王爺還是趁早多做打算的好。”
麟王放下手裡的杯子道:“皇上可容我與皇后娘娘單獨談談?”
金胤晨捻了一塊五花肉道:“朕想她也很想跟你聊聊。”
通明的坤壽宮西有一處平靜的湖水,低矮的石頭上,牟梓汐正歪着腦袋望天。
“顧……顧兄?”扎西澈小心翼翼的問道。
難怪他找遍了漠都都找不到她原來她在皇宮中,而且還是女兒身。
牟梓汐側過頭來回答道:“倒是讓扎西兄擔心了。”
“沒……沒事。”她這一改身份,扎西澈倒變得客氣了起來。
顧晨餘光瞥見了麟王朝這邊走來,便告辭道:“我們還有要事,先離開了。”
牟梓汐點了點頭,目送他們兩人離開了。
“不曾想,你竟然來到了大漠。”
身後那熟悉的聲音讓牟梓汐只覺得有些厭惡。
“我真恨自己當初沒有殺了你。”牟梓汐把一塊小石子扔進了湖裡,一圈一圈的漣漪在湖中展現開來。
“我也後悔我沒能殺了你。”
牟梓汐漠然轉身道:“你什麼人呀,你就是個表裡不一的人,表面上溫文儒雅,其實心比誰都黑。你以爲你殺了我就萬事大吉了嗎,我告訴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爲紫冰報仇。”
她話音剛落,抽出腰間的玉笛就朝麟王襲了去。
玉笛裡的銀針靈活的飛出朝麟王的不同關節處飛去。
麟王一躍而起笑道:“汐兒的功夫倒長進了不少。”
他麟王是誰?
當然是狠角色,想殺他,那便把你殺了吧,紅顏只能是禍水。
他凝氣於掌中躲過牟梓汐刺來的銀針,迎上她的玉笛反手一抓,就把玉笛抓在了手上。
他再一用力,銀針竟倒飛而出,朝牟梓汐的胸口刺去。
牟梓汐一揚嘴,身子往後一倒,從他身下滑過,落地站在了他的背後。
她取出袖口裡小巧的匕首,凝氣於上,朝他刺去。
這把匕首是金胤晨送她的,救過她幾次命,還殺死過狼王,她覺得這把匕首很有靈性。
麟王一轉身就發現匕首直逼他的眉心而來,他往左一側身,匕首從自己鼻尖擦過,他手快地把玉笛往牟梓汐擲去,又抓住了那把匕首。
匕首上的力頓時化爲烏有,牟梓汐接下了玉笛,放在嘴邊吹了起來,悠揚的笛聲讓人瞬間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
麟王嘴角一抿,把手裡的匕首也往牟梓汐的眉心飛去。
牟梓汐此時正閉眼認真的吹着笛子。她感覺到一股殺氣逼近,往後緩緩退了幾步,身子往後仰去。
匕首疾馳往前飛去,金胤晨一把把它抓在了手裡,笑道:“王爺好像忘了一件事,汐兒如今可是朕的皇后。”
“朕能容你傷她分毫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