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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兒子總是自己的親,可皇帝自己雄心勃勃精於韜略,趙恆這個性情溫和文弱的兒子打小就不怎麼討他喜歡。但是皇帝年歲還不是太老,自感精力尚可,對外連年用兵擴張,內政諸事以求穩爲主。太子趙恆雖然令他頗有些無奈,還是隻能苦口婆心手把手的教。
皇帝不惜停了早朝費了偌大一番口舌,趙恆若是再感無從下手,那就真是爛泥糊不上牆了。回去理順了思路,與東宮侍讀裴顯中一起反覆推敲,字斟句酌的寫下了處置意見的初稿。
首輔宰相王雨農與樞密院太尉陳文遠都是皇帝的心腹老臣,君臣共處幾十年下來閱事無數,與皇帝幾乎有種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的默契。平日對太子的勤勉仁厚很是敬重,對他的才幹謀略卻從心底不敢恭維。
前日皇帝原說是要二人會同太子處置,昨日卻因“偶感不適”停了早朝,與太子均未出現。二人不難想到,這兩父子拿了楊致這麼個怪物大爲頭痛。二人歷經數十年宦海沉浮深諳爲臣之道,當然不會搶了太子的風頭。經反覆計議後擬好了處置建議在那兒等着,就算太子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意見,只需要點個頭就變會成他的“英明決策”。
不想次日三人碰頭一議,王雨農與陳文遠都是大吃一驚:太子立場鮮明手法老到,哪有半點優柔寡斷的萎靡之氣?若非背後有高人指點,那就是平時韜光養晦的隱忍功夫練到了極致!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二人詫異的目光,令貌似謙遜的趙恆從骨子裡感到愜意:看你們兩個老東西日後還敢不敢小瞧我!
楊致上金殿告御狀的第四日早朝時,一道道令人心驚肉跳的聖旨接連頒下。奉旨處置的太子鐵腕凌厲一掃頹風,首先就收穫了“大義滅親”的好名聲。
“……安貴侯之子李英思橫行不法魚肉百姓,罪在不赦,死有餘辜。安貴侯身爲國舅縱子行兇,深負聖恩。着其代子向欽封鎮國誥命夫人沈氏賠禮致歉,賠償白銀十萬兩並處罰俸三年,以儆效尤。望諸臣工引以爲戒,嚴加約束親朋子弟守法愛民。此後如若明知故犯,休怪王法無情!欽此!”
“……查討虜大將軍衛肅之子、恩蔭雲騎尉衛飛揚,年少孟浪不思進取,好勇鬥狠乖張暴戾,以至當街打死人命,國法難饒。着奪其恩蔭,罰銀十萬兩並領脊杖一百。欽此!”
“……查禁軍先鋒將軍、三等威遠伯沈重,罔顧軍法擅離職守,爲其胞妹之一己私怨而至當街打死人命,罪無可恕。着削職奪爵暫行囚禁,擇期問斬!欽此!”
“……查禁軍驍騎將軍、三等定邊侯耿超,無視軍紀國法,率部將擅離職守在先,當街慘殺安貴侯之子在後,罪大惡極。着削職奪爵暫行囚禁,並處罰銀三十萬兩,擇期凌遲處死!欽此!”
羣臣噤若寒蟬無不冷汗長流,萬萬不曾料想會是這麼一個結果。但早朝時分的幾道嚴旨就此戛然而止,竟無一字提到楊致。那廝耗費偌大心力,只不過得了十萬兩銀子的賠償,皇帝楞沒給他半分面子!
難道皇帝真的就那麼捨得?他就真的下得了那個狠手?福王與耿進面如死灰,懊喪之極。羣臣看得頭暈眼花,李氏三侯則是喜出望外連連謝恩。安貴侯更是如癲似狂,居然禁不住當庭哈哈大笑。太子趙恆看在眼裡心下大爲不忍:母后還沒來得及給幾位舅舅打招呼,待到明日下一道聖旨頒下,天知道這個可憐的舅舅還能不能扛得住?
楊致這幾天自顧自在家悠哉閒哉,任由老爺子和沈玉爲了喜事上躥下跳的忙活。消息乍一傳到楊府,沈玉登時嚇得花容慘白。衛飛揚獲罪,哥哥問斬,耿超凌遲,都是因她而起。叫她這一輩子於心何安?
楊致卻是毫不在意,其中奧妙三言兩語也跟她說不清楚,只是連聲安慰道:“你只管放心好了,他們不會有事的。我敢腦袋擔保,最多在這兩三天裡,他們就能開釋回去與家人團聚。”
沈玉見他說得如喝麪湯一般輕鬆,愈發不信。抽抽噎噎的道:“死沒良心的!虧你這個時侯還說得出這種風涼話!自古便是君無戲言覆水難收,那聖旨說得明明白白,豈是兒戲?死人回去與家人團聚又有何用?”
驟然萌生出一個令楊致都感到瘋狂的想法:“相公,這個勞什子公爺咱們也不稀罕,人們都說你有萬夫不當之勇,不如去劫了刑部大獄救出他們,我們再一起找個地方隱居罷了!反正我不管,四叔、哥哥與耿將軍若是有事,我……我也不活了!”
楊致不由哭笑不得:“姑奶奶,您當那刑部大獄是菜市場吶?想去就去想走就走?您當我是超級魔鬼戰士還是玉皇大帝?我說他們沒事,便會沒事。你想想看,我什麼時候又騙過你了?”
見沈玉仍是滿臉不相信,柔聲解釋道:“你記不記得我上朝那天回來跟你說過,我這個公爺做不了幾天了?皇帝這幾道聖旨都是爲了下給我看的。耿超等人的罪名越重,皇帝欠我的人情就越小。……明明是我幫了他的大忙,居然還算計得如此清爽,在這當口還沒忘了玩一把心跳!皇帝老頭若是去做生意,倒也是一把好手!”
沈玉似懂非懂的道:“你是說,哥哥與耿將軍的命……皇上要拿了你的公爺去換?”
楊致苦笑道:“我那天向安貴侯索賠一百萬兩,就是爲了提醒皇帝,少那些沒用的空頭帽子來糊弄我。沒想到他砍價砍得那麼狠,打發了我十萬兩銀子還是慷他人之慨。……我估計飛虎大將軍與忠武公的帽子雖然沒了,名聲的行情倒是會大大看漲。可那玩意兒又不能當錢花,寒不能衣飢不能食,有個屁用?”
沈玉見他像個擺攤算命的神棍一樣言之鑿鑿,由不得她不信,這才稍感心安。鄭重其事的叫阿福備了香燭,徑自以十二萬分的虔誠向滿天神佛許願求懇,爲耿超等人祈福。
楊致對上朝的繁文縟節十分反感,也不管閉門思過的禁令還有沒有效,沒事絕不再去湊那個熱鬧。自那天在金殿上隆重亮相之後,連看都沒往皇宮的方向看一眼。家中喜氣洋洋,門票翻倍暴漲之後仍是門庭若市。只要老爺子高興,楊致仍然任他胡亂折騰。——既然皇帝那麼摳門的話,這不偷不搶的我自己收一點還不行嗎?
每天一看到高達數萬兩的收入,楊炎那雙眯縫小眼就直冒綠光。其實說他心裡一點不發虛,那也是假的:有道是天威難測,皇帝下旨要打要殺的時候恐怕連眼睛都沒眨。這從天上狂掉餡餅的大好事,不知還能延續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