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微妙的交易或者拐騙方式
泰希斯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但仍有一些疑慮和擔憂,沒完全恢復最初的倔強和堅毅。
“所謂雷茲的原則是等價交換之類的,是你表哥教你的嗎?”雷茲瞥了傑森一眼。
“是我。”傑森有些情緒低落,便懶洋洋的舉了下手,簡單的答了一聲。
“既然你們明白這個道理,那麼以後的就好辦了。”雷茲用指甲在桌面上劃了一對平行線,“這是你和他的命運,原本是不想幹的。但你的努力改變了你的命運,所以變成這樣。”
雷茲抹去平行線,重新劃上一對交叉線,道:“現在有了一次交易,便有了一個交點。”
“你情報的價值,足以讓他救你,並傳授你銃擊術,所以這是一次交易,也只有一個交點。交點過後,你們仍不相干。”雷茲戟指點在交點上,手指下移,停留在兩直線之間。
“你的家族確實因爲這次交易陷入險境,但那是你的輕浮無知所致,完全存在更好的方法,即讓這次交易進行,又避免你家族的厄運。所以這是你自己的責任,這份沉重無法代入交易。如果雷茲爲你瓦解這次厄運,那麼等於一次交易後連續第二次交易。”
“而且,第二次交易的籌碼是海皮利昂家族,就目前而言,它是超出你的重量的。”
“第二次交易後,你處於負債狀態,爲了彌補,你不得不進行第三次交易,一次長期的交易。在這交易結束之前,可能發生第四次第五次甚至更多的交易,你既有可能提前償清,也有可能增加負債,所以第三次交易期……期限無法估計,或許是人類的短暫生涯無法償清的。”雷茲抹去X形交叉線的一段射線,成爲一個Y,道:“明白這個嗎?”
泰希斯似懂非懂,便搖了搖頭。傑森輕嘆一聲,道:“就是你把你和你的後代給賣了。”
泰希斯沉默了一會,目光恢復了明亮,看着雷茲問道:“你可以代表技師大人。”
“完全可以。因爲我就是雷茲。”雷茲平靜地說道。
泰希斯眼神渾濁了一瞬。隨即恢復了清明。顯然‘因果咒術’地效果已經解除。如果是老練地陰謀家。便會疑惑自己爲什麼沒看透。從而進一步分析思考。最後發現其中端倪。但她只是十五歲地少女。只以爲自己被雷茲地美麗迷惑。纔沒有看透。
“那個。技師大人是女人嗎?”得知她就是主角。泰希斯略微斯文了一些。
“不是。這只是易容和幻術。”雷茲微笑着回答。臉上地妖媚不知不覺間已經無影無蹤。
“嗯。我明白了。”泰希斯凝視着雷茲。認真地道:“剛剛地交易。我接受。”
雷茲輕輕點了點頭。伸出一隻手。微笑道:“那麼。進行契約吧?”
“握手能成契約?”泰希斯心裡疑惑,但還是伸出手,握住雷茲的修長玉掌。
只見一團金光自兩人掌心亮起,凝練得球型火焰,隨即涌入兩人掌心,消失不見。
“這是一種古契約方式,進行交易時,雙方都會懷着交易願望,包括付出之願和得回之願。如果彼此的付出之願和得回之願相吻合,這個契約就會成立。”雷茲解釋道。
“我們交易‘阿姆斯特丹’時,怎麼不是這契約?”傑森好奇的問道。
“這契約必須交易雙方都有純潔之心。”雷茲不屑的看着傑森,彷彿在說你很不純潔。
傑森明白了,立刻反駁道:“一個身穿女裝滿城亂跑的男人的純潔很欠說服力的。”
“我是一面鏡子,純潔的人看到純潔,邪惡的人看到邪惡。”雷茲如此回答。
傑森語塞,只好沉默了。雷茲看着泰希斯,道:“雖然我和安德森-亞斯特西亞水火不容,大戰一觸即發,但畢竟只是陳年舊事,彼此都沒有新藉口,所以我不能直接帶你回去。”
泰希斯點頭表示理解,表情依然堅定平靜着,絲毫不見不安。
“目前我能做的,就是提供一些裝備,並讓你直接出城。之後,你只能依靠自己。”雷茲從挎包中取出一張封印卡,召喚出一件藏青色緊身皮衣、一塊金屬靴和一個奇形揹包。
“這是反偵測戰鬥服,具有強力遮蔽效果,能有效干擾各種追蹤和探測魔法。”
“這是魔動鞋,可以讓普通修行者以三十公里的時速連續跑上二十四小時。”
“這是跳躍揹包,可以讓你短時間飛行,以克服各種地形,比如河流峽谷之類的。”
介紹完後,雷茲示意泰希斯去茶座的洗手間換上這套越野裝備。稍後,泰希斯換裝完畢,回到雷茲和傑森面前。嗯……,這套緊身皮衣勾勒出的少女曲線還是很有看頭的,不過以雷茲的觀點,這身材即不如格蘭娜的火爆,也不如格歐菲茵的可愛,實在缺乏特色。
“水系魔獸聖地蘭斯湖,你知道嗎?”雷茲問道。
“和同學去過一次,不過那是去年,而是隻到了外圍。”泰希斯點了點頭。
雷茲取出一枚嵌有藍色寶石的戒指遞給泰希斯,道:“這枚戒指有特別的祝福,只要是蘭斯湖出產的荒獸都不會襲擊你,所以儘管放心深入。記住一點,它只能讓你親近荒獸,並不是野獸,儘管存在荒獸的地方沒有大型肉食性野獸,但又毒又小的爬蟲還是很豐富的。”
“蘭斯湖西有座小山,向北山坡都是卡亞斯大管竹,非常容易辨認。大概是半山腰位置,竹林的東北方向,有一片可以眺望蘭斯湖的懸崖,後天日出之前,我的人會在那裡等你。”
雷茲站了起來,道:“現在,我送你出城。”他走到門口,掏出一枚閃光彈拋出門外。
一片刺目的白光過後,他又掏出一枚閃光彈拋出門外,又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接着,他一次性掏出三枚煙幕彈,一次性跑到門外,頓時半條街都被煙霧籠罩。
然後,他直接在門外架起一門氣壓彈射機,讓泰希斯坐進去,道:“這東西能把你送上五千公尺,在最高點時啓動跳躍揹包,然後直接向北面飛出城。對了,有指南針嗎?”
泰希斯點了點頭,道:“有一個‘巴克麋鹿’,用五萬金幣直接訂購的。”
(巴克麋鹿:目前最好的指南針,採用慣性原理定位,即使磁暴環境中也能工作。)
雷茲笑了,道:“衝擊力會很強,注意鬥氣護體,那麼,祝你好運,一路順風。”
砰的一聲轟響,泰希斯裹着白色霧氣,急速升上高空消失不見了。
雷茲立刻把氣壓彈射機收回封印卡中,道:“我們也該走了。”
兩人在建築物的黑影中快速移動,一直趕至精靈管轄的雷芙拉區才停下來。
“呼,剛剛真是驚險。”雷茲向後看了一眼,裝出一副後怕的模樣。
在三人交談時,有一羣人頗爲明目張膽在茶座對面的餐廳中盯着這邊,應該是海皮利昂家族來捉拿泰希斯的人,只是顧忌招惹傑森和未知少女,纔沒有強行衝入茶座。雷茲的兩個閃光彈和三顆煙霧彈便是爲他們準備。在泰希斯被‘人間大炮’送走後,他們又驚又怒,竟然大違初衷的緊追着雷茲和傑森不放,一直從海爾森區追到雷芙拉區。
這些人不是追丟了,而是被雷芙拉騎警以‘持械夜行,形跡可疑’爲理由逮捕了。
傑森心思沒放在這羣蠢物上,而是說道:“我以爲,你對泰希斯不感興趣的。”
“她的資質不錯,我有一般般的興趣,只是不想與大貴族扯上關係,當初才拒絕了她。”雷茲笑了,滿是得意愜意的神情,“這次運氣不錯,得了三件神兵席捲了大量資源,還有一個重要的情報和一個蠻有潛力的跟班,如果每次變裝都有這收穫,我就當女人算了。”
傑森聽到了雷茲說的‘席捲了大量資源’,但沒太在意,只是以爲雷茲從老葛瑞那裡得了一批原礦石。他沉默了一會,問道:“你用一套奇怪的邏輯誘騙她,合適嗎?”
雷茲似笑非笑的看了傑森一眼,道:“從某種定義來評價,我對她的作爲確實是‘誘騙’,但從另一種定義來看,這只是不平等交易而已,而且我認爲,這是她能得到最好待遇。”
“首先,你覺得她天賦如何,是不是一個天資相當聰穎的少女,但她的鬥氣魔法修爲只是一般,爲什麼?如果用SABCDE來評分,她的總評只有C,你想過沒有?”
傑森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如果硬要說爲什麼,只能說她沉醉於魔銃興趣,不務正業。
“不是不務正業,而她現在的教育無法滿足她的天賦和愛好。她動態視力相當優秀,空間感覺也是上佳,適合成爲射手。但很可惜,她的魔法天賦一般,成不了優秀的魔射手。此外,她的骨骼過於纖細,柔韌有餘卻力量不足,修煉傳統武技着實過於勉強。”
“但她確實是很有天賦的孩子,她的本能爲她指引了成長道路‘銃擊術’。”
“的確,只要我傳授她銃擊術,她是否一直追隨在我身邊並不重要,她是聰明並且刻苦的孩子,自修一樣能夠成才。但是,傑森你想過沒有,她這樣的出身會有怎樣的歸宿?”
“作爲大貴族家的女子,歸宿一般都註定了,相親然後聯姻。我好像聽說過,你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姐姐,因爲她聯姻嫁到了外地,你才棄學當了騎警,是這樣一回事嗎?”
傑森臉色微微一變,掏出一根雪茄點上,然後深深吸了一口,算是默認了這個故事。
“如果泰希斯的修爲非常出色,海皮利昂家族應該會允許她自有修行,自由選擇婚戀。但很遺憾,她現在十五歲,卻還沒開始修行銃擊術。再過三四年,她便到了訂婚的年齡。那麼她要憑藉什麼,去反抗父母的強權和貴族少女的傳統婚姻呢?”
“而且銃擊術的修行不同於武技,更類似於魔法。銃擊術的前提是魔銃,但她能製造合適的魔銃嗎?好吧,我爲她量身訂做一對優質的短銃。可一旦魔銃出了問題,她會修理嗎?彈矢用完了,她追自己製取嗎?要知道,銃擊術是一門結合鍊金術和武技的技藝。”
“嗯……,憑她現在的條件和天賦,如果是自修成才,至少要十年。那時候,她應該左手抱着兒子或者女兒,右手握着短銃,在後花園中眯着眼睛打麻雀。——你說,這種猜想如何,是不是很荒謬,如此倔強美麗的少女居然這麼被該死的傳統所埋沒,是不是很可惜?”
“夠了,對於某人拐騙無知少女這件事,我會保持沉默的。”傑森從鼻孔中噴出兩道煙氣,語氣有些反常的僵硬:“就算有你送的裝備,到達蘭斯湖也很不容易,是嗎?”
“不是不容易,而是根本不可能。就憑她的C級修爲,能逃出一百公里已經是超常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傑森突然愣住了。
“我會安排高手監視她,如果她真的被抓,那就表示她不是陰謀的一部分,我會把她收爲正式弟子。如果她跑得順順當當的,那麼肯定有鬼,我只好把她當成利用的工具了。”
“你‘會’安排,那麼說,你還沒有安排,是不是?”
“我準備回家後,安排五個荊棘冠軍勇士過去保鏢,現在還不是沒到家嗎?”
“如果在保鏢到達之前被抓了回去,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這麼容易被抓,那就讓她去死吧,誰讓她這麼無能來着的。”
“你!”傑森實在無語了,用力一把抓起雷茲,死命向紅石巷113號奔去。